第五十九章贫民窟生死劫
我估计这个小额贷款公司一定有说道。在妙指走后,我本来真打算好好养养身子,但心里有种小冲动,根本就静不下来。我最后琢磨一番,又跟潘子商量一件事。我问他,“小兽,你敢不敢跟我玩把大的。”潘子是真“聪明”,一听我这话,紧忙说没问题,又看了眼陆宇峰,回答说,“咱们是玩都斗地主还是五十k?一把多少钱的?”我也没心情跟他斗嘴,又解释起来,“出租房有古怪,而且妙指偷来的小卡也是坡脚老太的,我想今晚咱们偷偷潜回去,把老太捉住问问。”正常情况下,线人不能干这种事,我这次真被逼急了,才想的这种法子,本来还担心潘子怕坏规矩呢,没想到他听完就同意了,还强调说,“一个老太太而已,咱哥俩还收拾不过她?”为了晚上行动顺利,我俩也立刻出了屋子,先小心警惕的找了个纹身店,花钱做了乔装,又各自去买点东西。我去了趟二手市场,买了手机,又跟一个贩子弄了辆摩托车。潘子去的是黑市,他之前在黑市买过炸药,这小子也是天生能套近乎,又懂一些行话,这次由他出面,买了瓶拍花儿药。这药的成分说白了就是高浓度的医用乙醚,倒在手帕上往人鼻子上一捂,保准让对方立刻晕倒。
这样等到午夜十二点,我俩跟陆宇峰告别,又骑个摩托来到秀丽小区。我俩悄悄上了五楼,来到坡脚老太家门前,我们也带了其他一些小装备,比如手电筒、丝袜、口香糖这类的。我和潘子事先都嚼着口香糖,秀丽小区的格局是一层两户,我俩都把口香糖吐出来,我把我的贴到坡脚老太家的猫眼上,潘子把口香糖贴到对门了。这是防止有人用猫眼偷窥我俩。接下来我俩把丝袜套在脑袋上,我蹲下来撬锁,潘子把脑袋紧贴在入户门上,给我放风把哨,留心屋中的一举一动。这里的门锁都是普通货,我摆弄一会,就伴随咔的一声轻响,把它撬开了。我又带着潘子,踮着脚悄悄进屋。我以为这个时间点,坡脚老太保准都睡了呢,我俩就直奔卧室,潘子也偷偷拿出手帕,把拍花儿药倒了上去。可出乎意料,别说卧室了,整个屋子都没人。我纳闷,不知道坡脚老太去哪了,难道她这年纪也有闺蜜?或者有什么相好的?去别人家过夜了?我没时间细想,既然没人,我俩胆子也变大了,把丝袜都撸下来。我跟潘子说,“不能白来,我们就在这屋里仔细寻找一番吧。”潘子说行。
他负责卧室,我负责客厅。我找的很仔细,不能说挖地三尺,但绝对是连犄角旮旯都没漏过。最后我又转悠到凉台上,发现角落有个纸壳箱子。我本来好奇,把箱子打开看看,却真没想到,这里全是一个个小纸片。纸片上要么写着瓜与子,要么写着心与赖。这可是重大发现,我又站起来,探出头对窗下看看,一下子更明白了。合着出租房里莫名出来的纸片,全是这么来的。这坏老太太一定把纸片装到篮子或者撮子里,用绳顺下去,等刮来强风时,她再使劲抖落,让纸片一张张离奇诡异的飞了进去。我抓出几张纸片,又去找潘子,想告诉他这个消息,但等进了卧室一看,缺德兽整个人呆坐在一个抽屉前,手里捧着一张照片。我心说咋了,被照片上哪个美女吸引住了?能不能多点追求?我过去拽他一把,他木讷的看着我,又把照片举起来给我看。我本来没那心思,但只一眼,我也愣了,这照片我们太熟悉了,之前在绥远村时,我们见过。上面三个人,刘卉、胖妇人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我也不傻,一下猜出来了,坡脚老太就该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只是时光如逝,她老了,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冷不丁头都大了,很明显这次任务跟绥远村又牵扯起来了,难不成我和陆宇峰遭遇的诡异,又跟绥远村有关?也跟鬼蠼螋沾上边了?但细想想也不大可能,这次我们没遇到任何虫子,而且连陆宇峰、囚狐这些身经百战的牛人也着了道呢。我和潘子把纸片和照片的事都记下来,也放到一旁,又想接着挖线索,但突然间,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坡脚老太回来了,而且她怎么这么奇葩,半夜回家呢?我四下一打量,指着床下说,“咱俩避一避。”坡脚老太家的床很大,我和潘子藏身绰绰有余。等我俩刚安顿好,坡脚老太进屋了,还直奔卧室来的。她先把灯打开,我没法探头,也就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清楚看到,她穿着一双厚底长筒靴。我看着靴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跟它似曾相识。坡脚老太也没想到屋里藏了人,她不避讳的站着换起衣服来。她把外套脱了,丢在床上。这外套正挂在床边,还往下搭了一块。我一看这衣服料子,知道是风衣,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更强了。潘子也有,他还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我俩互相看看,但没敢说话。坡脚老太好像又从脸上拿下什么东西来,对着床上撇去。这次她失手了,让这东西直接落到地上。
我离它很近,一看到时,我再也忍不住,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起来。这是一个黑色的面罩,上面露着鼻子眼睛和嘴,这可是黑面人的招牌。现在能肯定了,坡脚老太就是黑面人,可这一瞬间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是坡脚啊,黑面人走的却很流畅,这又怎么回事?我把目光又放在长筒靴子上,估计这里面另有乾坤,说白了,这双靴子的底不一样高,穿着它,立刻弥补了老太的不足。坡脚老太又俯身把面罩捡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手在眼前出现,我拳头都握紧了,她要是还把脸俯下来,我绝对会给她来一记狠拳。“幸运”的是,老太没这么做。她显得心情不错,又哼着歌在屋里转悠一会儿,紧接着去厕所洗澡了。我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稍微松口气,现在气氛没那么紧张,我和潘子也能悄悄交流一下。潘子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是拿定主意了,“这老太是重要人物。只要今晚把她擒住带回去,这次任务就能完成一多半了。”潘子点头说好,我俩又从床底下爬出来。我们悄悄来到厕所门口,她家是双拉门的,我和潘子就一左一右站在两旁,潘子又给手帕上倒了一些拍花儿药。
我俩不考虑一会地不地道了,也不管冒然冲进去会看到什么,我举起手,那意思,我数到三,我们就往里冲。可真等数到三时,厕所里的水声停了,坡脚老太尖声喊了一句,“谁在外面?”我算服了她了,我俩没漏破绽,这都能被她发现了?我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赶紧跟潘子说,“冲!”但坡脚老太的行动更迅速,她突然咕咕咕的叫起来。与此同时,我脑袋又出现古怪了。这次没脑袋发热,就好像里面进了个虫子一样,在疯狂的搅和我的脑浆。这把我疼的,忍不住跪在地上。潘子比我还怂,他不仅跪下了,还脸一白,张嘴哇的吐了一口。一大堆肮脏物全喷到地上,甚至我裤子也被溅到一堆大点子。我没时间心疼裤子,怕坡脚老太再咕咕几声,我俩能抽搐而死。我咬牙撑着,拽起潘子往门口逃。但潘子走的踉跄,刚来到门口,厕所门就要被打开,坡脚老太马上要追出来了。我急中生智,摸着潘子兜,把那瓶拍花儿药拿出来,对着厕所瞥了过去。药瓶没砸到人,不过打碎后,里面的乙醚迅速挥发出来,坡脚老太被熏到了,门刚开一个缝,又不得不关上。
我和潘子趁空离开她家。我还问小兽,“有没有劲儿下楼?”潘子说行,但刚走几个台阶,他腿一软,竟然滑到了,还用屁股咚咚咚的下了好几个台阶。我看潘子脸都疼的直扭曲,我也理解,这种下楼方法有多折磨人。但现在我也没啥劲,只好依旧扶着他,我们这对难兄难弟,一脚深一脚浅、稀里糊涂的来到楼下。等逃出小区后,我扭头看看,发现坡脚老太没跟上来,我心里稍微安心,又骑上摩托,带着潘子离开。这样过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胡同口时,潘子知会我,说不行,想吐。在这种关键时刻,潘子还能这么说,我猜他真扛不住了,我又一合计,我俩也都脱离虎口了,歇就歇一会儿吧。我把摩托开到胡同里,扶潘子下来,我俩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潘子又是捂脑袋又是捂肚子的,反正看着很难受,这样过一支烟的时间才有缓和,而这时胡同口儿还出现一个人影。这是个老太太,穿着一件风衣,背着一个大麻袋,脸上还蒙着一条黑巾。看身材跟坡脚老太很像。她还一晃一晃的正奔着胡同里走来。糟了,没想到坡脚老太腿脚这么好,这么快追来了。我怕她隔远对我俩咕咕,我脑筋一转,一时间想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跟潘子说,“装晕。”
我俩一动不动的靠墙坐好。我还眯着眼,留意坡脚老太的举动。我希望这老太太“慈悲”一把,以为我俩昏迷了,她能放松警惕,只过来查看。到时近距离接触上了,我的拳头就能派上用场了。这老太太也确实这么做的,但等来到我身边后,她指着我喊了句,“大哥,麻烦让让。”我这下瞧得清楚,她确实不是坡脚老太。我挺诧异,也顺带着真挪了挪身子。老太太很淡定的从我屁股后面拾起一个空易拉罐,又一脚给它踩扁,放到大麻袋里了。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垃圾婆,我们虚惊一场。不过垃圾婆也给我敲警钟了,我是真不敢这么再待下去,也不管潘子还难受不难受的,招呼他上车。我告诉他想吐不怕,脑袋一歪,随便怎么吐,又中途不停留的直接回了贫民区。我们到家时,我发现陆宇峰躺炕上睡着了,我和潘子没惊动他,各自洗了身子换了衣服,也悄悄上了炕。现在的陆宇峰,就是个木讷汉子,我们挖到啥消息,没必要跟他商量了,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我打着主意,等明天妙指回来了,我们仨碰一碰。
妙指说过,上午回来汇合,但别说上午了,我俩等到下午两点,也没看到他的影子。虽然头次接触妙指,但我能肯定,这人靠谱也守时,他没回来很可能出了意外。我记着他说过要去朋仁小额贷款公司,我就跟潘子商量,要不我俩出趟车,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啥消息。潘子点头说行。我俩稍微乔装一下,又戴了摩托车头盔做双保险。我开着车,查了手机地图,奔着朋仁赶去。我俩是头次来这儿,对附近很陌生,不过这也不是啥繁华地段,看几眼就差不多眼熟了。我留意到,朋仁对面有个小餐馆,招牌是麻辣烫,我一合计,我俩就坐到这里,借着地势先观察朋仁一番吧。我把摩托靠边停下,招呼潘子说,“走,哥请你吃麻辣烫。”这时间段餐馆里人不多,我俩挑了个好位置。其实我俩都面冲门坐着才好,这样都能看到朋仁,但这么一来,也显得有点怪。想想看,俩大老爷们吃麻辣烫,又不是小情侣,都坐在一边成什么样儿了。最后潘子让我一把,他背对门坐好。我俩故意吃的很慢。等过了一刻钟吧,我没觉得朋仁有啥异常,反倒察觉到,餐馆外面不对劲了。
我跟潘子说,“咱俩好像被人盯住了。”潘子很想回头看看,但忍住了,又悄声问我什么情况。我就给他解释,说门外左边有个打电话的小青年,一刻钟都没走,门外右边来了个看样是等人的中年男子,也是这么长时间动都没动,他们还不经意的往餐馆里瞧瞧。另外有两拨人,在门前出现两次了,好像围着餐馆绕圈呢。潘子脸沉下来,也说我分析的没错。我冷不丁头都大了,心说难道是地下赌场的人发现我俩了?那他们鼻子也太灵了,我和潘子这么隐蔽竟也被发现了。我和潘子商量怎么办,潘子的意思,我俩找机会逃,最好能从餐馆后面溜出去。但我相信这拨人已经把所有能逃跑的地方都卡死了,潘子这条路行不通。我也有另外的建议,打电话叫警察。我们来吐蕃后,一直没跟警方联系,因为这里的警察不怎么给力,未必能镇得住地下赌场的人,但为了保命,也只好把他们这帮救兵搬出来试一试了。潘子点头说行,我正要拨110,这时来了个意外。外面传来很闹的嘈杂声,也有噼里啪啦的声响。我和潘子都不知道发生啥事了,我看门口那两个监视我们的人,也把精力放在别处了。我和潘子都站起身,凑到窗户处往外看了看。
有十来个人吧,看样都是当地的,他们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汽油瓶子,正疯狂乱打乱砸呢。我脑中瞬间想到一个词,早在乌州时,我就有所耳闻,而且新闻也报道过。我闹心上了,心说祸不单行,在这节骨眼上,我俩还能摊上这种事。街上行人全被吓住了,四处躲避,我和潘子也不敢出去。这帮暴民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餐馆门口。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们,我发现一个怪异。这帮暴民脸上不仅带着怒意,还有一种白痴似的狞笑,似乎都没有清晰的逻辑而言了。他们看了看餐馆,又瞧了瞧朋仁,有个人带头说了句,“看!这里!”他们随后全对着朋仁冲了过去,那些拿汽油瓶子的,还先把瓶子丢出去,让朋仁门前起了一把大火。原本监视我和潘子的两个男子,这下熬不住了,他们喊了一嗓子,跟斗了起来,还有那两拨绕着餐馆巡逻的,也加入到打斗中。这还没完,随后朋仁里冲出不少人来,有灭火的也有打斗的。我算明白了,合着朋仁也跟地下赌场有联系,这他娘的全是敌方组织的。
现在场面很混乱,但对我和潘子有利。都不用报警了,我跟潘子各自带上摩托车头盔,趁乱逃出去,上了摩托。敌人势力中,也有人留意到我俩了,他想追,但一双大脚板怎么能拼得过摩托的车速呢?我打心里真要感谢这帮,也有这么一种感觉,这次绝不是偶然。我把摩托就近开到一个小胡同里,想绕来绕去,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但没等绕几下呢,前方出现个人,是坡脚老太。我和潘子都带着头盔,她冷不丁没把我俩认出来,正一瘸一瘸的往朋仁那里赶呢,估计是收到消息,想抓我俩去。我看着她心里有点紧张,但也有个大胆的想法,心说既然她眼拙,这不好办了?我俩来个险中求胜。潘子正趴在我后背上呢,我就压低声音跟他说,“小兽,你把裤腰带解下来,一会经过老太时,我来个急刹车,你把她勒晕了!”潘子恩了一声,又悄悄准备上了。我俩压住心思,故意装作跟坡脚老太不熟,等把摩托开到她身前时,我特意往旁边靠了靠,那意思让她先行。坡脚老太还以为我是故意照顾她腿脚不好呢,说了声谢谢。
但等她即将跟我俩擦肩而过时,我喊了句,“动手!”潘子行动迅速,一把将裤带挂在老太脖子上,还就势要加劲。我是真没看出来,坡脚老太看着身子单薄,实际上有股子力气,她哇叫一声后,伸手攥着裤带,跟潘子较上劲了。一时间,潘子竟不能把她怎么样,坡脚老太也聪明,扯着嗓子使劲喊,说有流氓强奸她。我被气得心堵,心说这逗比老太能不能行了?她这样的,倒搭钱也没人强奸啊?不过我也明白,她耍滑了,强奸这个字眼,可比抢劫抢包还能引起大家公愤。她嗓音还挺尖,估计不出半秒钟,就得有路人赶过来,我和潘子想掳走她,没机会了。我也不恋战,跟潘子喊句“收手。”我又急忙把摩托开跑了。坡脚老太冷不丁咳嗽两声,但她也上来倔脾气了,不想这么容易让我俩离开。她也把我俩认出来了,吼了一嗓子,“小崽子,找死,咕咕咕!”她又叫换起来了,我心里一慌,随后脑袋一下子混乱了,总觉得天旋地转的,甚至连带着让摩托都跟着打晃。潘子倒是没事,还问我,“喂,小白你咋了?”我咬牙撑住,说了句没事。
等逃出胡同,我整个人缓过来不少。这期间我还想到一个事,昨晚潘子被咕咕声弄得很狼狈,今天坡脚老太却没对他下手,这说明什么?那份不可杀名单是真的,佛陀这帮人不敢对潘子下手,而昨晚老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犯了一个“失误”。我和潘子奔着市北走的,但没敢直接回去,开摩托闲逛了好一会,确保没有人跟踪,这期间我俩也买了晚餐。等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我们一起推着摩托进了院子。没想到陆宇峰还从屋里走出来迎接我们,又接过潘子手里的饭菜。我对阿峰这种举动很惊讶,也有一丝欣慰,很明显他见好了,不然以他孤僻的表现,怎么会办出这种事呢。我想跟阿峰说说话,但他一转身又走了,我无奈叹口气,心说让他再缓几天吧。我和潘子锁好车,把头盔摘了下来,潘子看着我咦了一声,说我眼睛又红了。这可是白天没有的症状,我估计这双红眼睛,是被坡脚老太“咕咕”出来的。妙指还是没回来,我们担心之余也没等他,聚在一起把晚饭吃了。接下来我们都早早睡下,但一晃到了夜里,我又慢慢醒了。
都说人睡到自然醒是很幸福的,我却觉得这要分情况,我这种被尿憋成自然醒的,绝对很痛苦。屋里没厕所,也没尿盆,我只好懒洋洋爬起来,去院子里解决。这院里有一棵小树,我寻思给它施施肥,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站它底下哗哗上了,这时候我还有些倦意,也习惯性的闭起眼睛来。但没等尿完呢,直觉告诉我,眼前有人。我又稍微睁开眼睛看一下。说不好现在什么感觉,反正有个毛茸茸大脑袋,跟我几乎鼻子贴着鼻子的对视着,它俏皮的喊了句,“嗨!”这是那只侏儒鹦鹉,但冷不丁我没反应到这儿,还被它这吊丝头给吓到了,我哇了一声,赶紧往后退,匆忙系裤子。我心说这缺德鸟,它飞过来咋不吱个声呢,另外冷不丁把尿吓没了,也让我特别难受,我忍不住揉了揉,让自己缓解下。侏儒鹦鹉不考虑我的感觉,它又使劲点着头,催促道,“回家,快点回家去。”周围就我一个人,它这话是专门对我说的,我倒不觉得鹦鹉是在胡言乱语,它一定在间接告诉我什么。
我心里压着事,又迅速跑回屋。陆宇峰今晚有些难受,睡在炕上还蜷着身子,我就没打扰他,又轻轻拽了拽潘子。等小兽睁开眼睛后,我对他打手势,那意思让他轻点,跟我一起到院子里。潘子不明白发生啥事了,等出去后,他问了一句。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把鹦鹉来了的事说了。正巧这时,有人推院门,咣当咣当的。我和潘子互相看了一眼,又一同凑过去。这种农家院的大门没猫眼,我们啥都看不见。我只好试着把门开了个小缝,想顺着瞧瞧。但刚把门栓打开,有个人就使劲往里冲。这人我不认识,但他脸色狰狞,咧个大嘴,跟一样。我心说坏了,是敌方的人。我想赶紧把门关上,挡住他,但他提前把手伸了进来,我这么一关门,一下卡住了。他呃呃乱叫,用手对着我的脸隔空乱抓,我离它很近,看着脏脏的手指就在我眼珠子前晃悠,心里那种恶寒的劲儿就甭提了。我死死顶着门,让潘子快点想办法。我们手里都没武器,潘子只好抱住敌人的胳膊,使劲往下压,我趁空还稍微把门打开点,又使劲夹了几下。反正我俩忙活一通,才把敌人彻底挡到门外。我又急忙把门栓划上,潘子还找来一个小木桩子,顶在门上。
一时间这边是没啥危险了,但这院子很操蛋,还有后门。我怕敌人从后面冲进来,招呼潘子往后面跑。可等我俩刚冲到后门时,后门咣的一下被推开了,三个“人”摇摇摆摆的扑了进来。有两个各自把我和潘子扑到了,另外那个跟侏儒鹦鹉搏斗上了。我发现我俩还不如一只鸟呢,侏儒鹦鹉很给力,绕着人飞来飞去,时而乱啄,时而破口大骂,反正都是傻比、逗比、呆比这类的话。光说我的处境,我双手被人摁住了,整个人躺在地上被他骑着。这种姿势让人很无奈。人最厉害的进攻武器是嘴巴,他望着我的鼻子,嗷呜一声,张开大嘴往上咬。我四肢都用不上劲,没法子,只好猛地一扭头,把他嘴避过去。他不死心,抬起头又嗷呜一声,再咬来一口。我就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的跟他耗上了。但几轮下来,人暴躁了,他又盯着我的胸口,咧开大嘴。我心一下凉了半截,他要咬我这里,我可怎么躲啊。我拼命挣扎上了,希望能出现奇迹。但力气白费了,我俩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眼看着他嘴里往下落,我都悲观了,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玩完了呢。就在这关键时刻,有只手递了过来,它还握着一块石头。这逗比人止不住势头,咔的一下咬到石头上了。他原本用的劲就大,但牙齿再怎么坚硬,也拼不过石头。等他疼的再张嘴时,少了两个门牙。我趁空往上一看,陆宇峰站在我前面,也怪刚才斗的太狠了,我没注意他啥时候来的。陆宇峰又趁势追击,举起石头,对着人的太阳穴砸了上去。阿峰也真豁出去了,整个身子都在用劲。这一下子,我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估计石头都快碎了,人熬不住,一侧歪晕了过去。而陆宇峰的状态也不咋好,他一头虚汗的蹲下来直喘气。我估计刚才睡一觉,他又有些好转了,但还没完全康复。我看阿峰没啥大事,又扭头看着潘子,想知道小兽咋样了。我俩可都摊上了一个敌手,我的敌手能乱咬人,说明潘子也绝对好过不到哪去,甚至我都担心,潘子这时鼻子别被人咬没了。但等看清楚后,我愣住了。潘子和人斗在了一团,还属于分都分不开的那种,他双腿缠在人的腰上,双手勾着人脖子,正狠狠反咬着对方脖子呢。人疼的直哼哼,也想把潘子甩下来,但怎么也做不到。
我留意到,人腮帮子和嘴唇上都溢出血来,很可能早被潘子咬过了。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潘子面对敌人嘴巴攻击时,一定以牙还牙了,他牙口还好,一下逆转了局面,又乘胜追击。我不想让潘子继续这么血腥下去,从地上也找到一个石块,对着他俩冲过去。我效仿陆宇峰,对准人的太阳穴,狠狠砸了几下,让他扛不住,彻底晕乎了。这么一来,只有侏儒鹦鹉还没逃离危险,不过我们仨都腾出手了,专门对付一个人,也显得更加轻松。我和潘子一起上的,我俩配合着同时抡起石头,对着第三个人的左右太阳穴击打上。或许是人的凶悍给我们留下太深印象了,潘子下手很重,他负责击打的太阳穴,整个都有些凹进去了,还一下子让这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双眼都有些突突着,鼻子嘴巴里都流出乱七八糟的液体,凭我经验来看,他貌似是活不成了。都这时候了,我没顾忌那么多,反倒又四下看着,总不能让这三个人这么躺在这里,太挡路也太占地方,我想找个犄角旮旯,让他们仨“叠罗汉”。
或许是点回光返早吧,第三个人清醒了一小会儿,望着陌生的环境和我们,他突然笑了笑,说终于解脱了。我皱眉看着他,细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而陆宇峰更奇怪,念叨了一句,“莫斯科信号!”我对陆宇峰的话敏感,脑袋里也一度出现了莫斯科的概念,甚至一听到这个字眼,我心里还有种莫名的冲动。我看阿峰也不那么孤僻了,就想趁机套套话。没等问呢,前院的大门被砰的一下推开了,,一股脑冲进来不下七八个的人。细掰扯起来,我们现在就三个人,外加一个吊丝鸟,平分下来就是以一敌二,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人走的很慢,摇摇晃晃的。我们仨倒是能从后门逃跑,但五叔还在屋里,为了不把他丢下,我们反倒都向屋门口冲去。我也想过,扯嗓子喊救命,希望周围邻居能过来帮忙,但这念头刚有就被pass了,一来真有邻居赶过来,无疑反倒害了他们,二来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我发现贫民区的居民不团结,或许是天天都有打架斗殴的,他们都有一种不管闲事的心里,我扯嗓子喊,也未必能叫来援军。最后我们仨挤在屋门前,拿出一副死死守住的架势,就这情景,让我联想起。
侏儒鹦鹉比我们还紧张,甚至绕在我们脑上方乱飞,扯着嗓子喊,“嫖客来了,爹救命啊!”我冷不丁笨了,以为侏儒鹦鹉真有爹呢,再看它语气这么坚定,就好像它爹一出现,就能很轻松收拾掉这些人似的。我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它爹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一只有人这么大的鹦鹉?跟个小怪兽一样,从天而降么?而侏儒鹦鹉这么一喊,确实有回应,不过是一个人,他本来正悠闲的躺在房檐上,这时喊了句,“不争气的熊孩子,咋不能淡定呢!”随后他也真是“从天而降”,嗖的一下落在我们面前,冷冷望着人。这个人他没带面具,只穿着一个袍子,虽然看着脸生,但我敢肯定这是毒蚊杀手。这也是我头次看到他的长相,有种异国风情的味道,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骨坠,耳朵上打着耳钉。他面对强敌,倒是一点不慌,一摸兜拿出金笛子,放在嘴里吹起来。这次一开场,他的笛音就很刺耳。更邪门的事发生了,在我们院墙上,突然出现六个红眼睛,这在之前我见过。六个红眼睛一下又闭上了,紧接着六个黑影从墙体上跳下来,飞速的像人靠近。
人呆归呆,却也有一丝理智,他们被红眼睛吓住了,急忙背对背靠着。都说一物降一物,他们算是遇到克星了。六个黑影离近后,嗖嗖的蹦了起来,对着人发起无情的攻击。这次环境没那么黑,我瞧了个大概,这些黑影有小孩脑袋那么大,身上长着一层黑毛,有四对爪子,还有一对大颚,攻击人时,更发出一种嘶嘶的声响。我虽然对动物了解的不多,但也想到了狼蛛,至于那红眼睛,一定是从它们背上发出来的光,或许是被特殊饲养的原因,让它们有了像萤火虫一样的能力。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看了眼毒蚊杀手,原本我一直以为,这哥们就会养蚊子呢,看来我是真小瞧他了。毒蚊杀手没停止吹笛,直到人全被咬晕后,他才控制狼蛛,让它们又跟护卫一样,回到院墙上藏匿好。潘子想的多,他不敢直接问毒蚊杀手,反倒跟我悄声念叨,“小白,昆虫有听觉吗?能听懂笛音?”我是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没用的,索性侧面回答一句,“你笨啊,要是昆虫没听觉,蛐蛐还叫唤个啥劲啊?”潘子被说的无语。
毒蚊杀手让我们等他,随后他又一转身,悄悄出了院子。我们仨也没闲着,趁空把这些人都找地方堆放到一起。在我们刚忙活完,毒蚊杀手又回来了,这小子的举动把我吓住了,他一口气扛了两个人,一个肩膀一个。他又把这两个人放下来。我看他俩都是昏迷状态,穿的板板正正,还一身名牌,不像是贫民区的居民。毒蚊杀手解释说,“这一定是佛陀的人,也是这些人的领头人,他们躲在外面等消息,被我抓了个现行。”我暗赞毒蚊杀手聪明,能想到这一步。这么一来,敌方派来的人手,算全被我们俘获了。我猜领头人脑子没问题,想把他俩弄醒了,问问话。但毒蚊杀手把我拦住了,说他俩也都是小角色,问话也没用,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铁蒺藜和一小袋药粉。铁蒺藜不太常见了,较真的说,这算是古代的一种武器。毒蚊杀手却用的很自然,把它沾上药粉,对准敌人的脖子都戳了一下。我有种直觉,毒蚊杀手对佛陀很了解,不然他怎么知道这两个都是小角色呢,但毒蚊杀手冷漠的架势,让我没多问。接下来我们都进了里屋,各找地方或坐或站。
我以为毒蚊杀手正式成为我们一伙的了呢,谁知道他却很认真的说,“我答应朋友来吐蕃保护你们,但我也有原则,事不过三,现在救过你们三次了,我守完承诺了,等明天一早,也该离去了。”我对他挺不舍得,不过像他这种倔人,我再说什么挽留的话,没啥大用。另外让我不明白的是,他说救过三次,可印象里,他只帮过两次忙,一次是我们仓库逃生,一次是今晚的贫民区遇袭。我较真的琢磨下,有个猜测,难道朋仁门前发生的事件,也是毒蚊杀手的杰作么?毒蚊杀手又把精力放在陆宇峰身上,观察一会儿,摇摇头说,“你应该中了佛陀的诅咒,我所知道的,佛陀诅咒有三次,第一次让人孤单,变得疑神疑鬼;第二次让人心懒,总会想一些囧事,产生一种自卑感;而到了第三次,它会让人产生怒意,变得极其暴躁,甚至产生杀戮的念头。你幸好还没被诅咒全,这一阵务必小心,别再着了道,不然只有变疯或者昏迷,才能逃脱掉。”他这话让我明白了,为啥囚狐和杜兴会是那个样子了,而且我也懂了,那些纸片上写的瓜与子,还有心与赖是什么意思。合着这是凑到一起念得,分别对应孤与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