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追本溯源(2)
后来因为证据不足,需要补充侦查,检方提出撤诉,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准予人民检察院撤诉。但韩祥郡的母亲得知这一结果后却持续干预,屡次到镇政府闹事,甚至扬言要在镇政府大院喝农药自尽。后来在一些办案人员的沟通下,她交出了贺建峰之前的一个账本。同年,在没有补充新证据情况下,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开庭,判决白程栋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白程栋的母亲得到这一结果后去到法院申冤,被冠以寻衅滋之名拘留了七天。投诉无门的她甚至通过书信的方式希望白程栋父亲生前的战友可以帮忙申诉,但寄出的信件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狱中的白程栋提出上诉,同年冬,此案经省高院作出终审裁定,维持中院判决。这期间,贺建峰早已经在外地利用朱志峰的假身份改头换面。
两年后既1997年,白程栋因拒不承认杀人,超过死缓考验期两年以后得以减刑,由死缓减为无期徒刑。同年秋天,白程栋之前的一个同学方天策到家里来看望他,得知此事后惊讶不已,称自己之前一直和白程栋保持着书信联系,而且每年都会写信,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方天策带着白程栋的母亲去监狱看望,狱方要求他们给白程栋做工作,并将白程栋的死缓减为无期的判决书拿给白程栋看,而白程栋却直接撕毁。回来后,方天策了解了事件的整个经过,用自己作为记者的身份上交了一篇报道。然而报道并没有刊载,方天策还被总编要求终止对这个事件的跟踪调查,并将他调离原岗位。
八年后既2005年,南方某市在一次集中行动中抓捕一名抢劫强奸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朱志峰被捕。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抢劫罪和敲诈勒索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朱志峰认为量刑过重,提起上诉。省高院二审维持原判。朱志峰最终被执行死刑。
朱志峰被执行前,家里接到通知,相隔近十年一直杳无音信,家里人当他早死了,突然接到这样的消息,面对这样的结果,又没有能力前去看望,便只能选择接受。此事经冯双喜被陈天宝知道后,随即离开了家乡。
2006年春节前夕,生活已经举步维艰的方天策在时隔多年后探望了白程栋,并将他在狱中的情况转告他的母亲,得知白程栋在狱中依然不承认自己杀人,又回想起当初白程栋看到由死缓减为无期徒刑的裁决书直接撕掉的情形,老人心情激动,突发脑溢血去世。这样一个严重的消息刺激了白程栋,紧接着他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
他开始不与任何人交流,衣服四五个月都不洗,一年多不洗澡、漱口、洗脸,每天转来转去到树下看蚂蚁,有时自己笑。监狱苦于要派专人照看他,便联系精神病医院对白程栋出具司法精神医学鉴定书,显示其表现符合“亚木僵状态”,目前处于发病期。由于受疾病的影响,白程栋基本丧失了实质性的辨别能力和控制能力,不具备服刑能力。2007年春,省高院将白程栋的刑期减为有期徒刑20年。2016年春,白程栋出狱。
不觉间,林光旭已经写下满满的几张纸,若不是电话响了,他兴许还不会放下手中的笔。瞥过一眼见是媳妇打来的,便直接划开点了免提。一接通媳妇就质问他下班了为什么不回家,林光旭这才想起来,马志邺原先喊过他下班,当时自己没分神,只嗯了一声就给忘了。媳妇说刚才王欣慧和园长去家里看过孩子,还带了好多礼物,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还要不要继续在机关幼儿园读了。
林光旭暗暗骂了王欣慧一句,而后说等他回家再商议,自己把手头上的活儿收拾一下就走。媳妇又调侃他说,一个镇上派出所的小警察整天弄得跟个侦办重案大案的刑警一样,他可真是个装逼贩子。挂了电话,刚起身,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林光旭还以为马志邺又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结果发现是所长。
见林光旭一脸的诧异,所长很随和的笑笑,说自己也是刚要回家,见他也没走就过来看看,问他成天都在瞎忙什么。林光旭随手摊开自己刚才整理的东西,如实跟所长做了交代。所长微微出了口长气,问林光旭为什么对白程栋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林光旭摇头说自己也说不上来,一开始只是因为自己不相信白程栋会杀人,查这些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份信任。后来白程栋坚持不申诉,虽然让他受了些打击,但很快就因为朱志峰、陈天宝、王欣慧等人的乱入又引起了兴趣。
而前段时间白程栋突然服毒自杀又让他下定决心搞个水落石出。这些资料都是通过多方搜集整理汇总下来的。虽然没办法完全还原当年整个事件的细节,但至少框架已经搭建完成,如果将来有一天,事件的发展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应该会有帮助。
所长听完呵呵一笑,说自己当年也参与了白程栋的审理工作。一听这话,林光旭瞬间慌了神,因为那位当年出庭作证的刑警中队长是所长的老上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林光旭还曾经试探过所长。
见林光旭满脸的为难,所长再一次淡淡的笑道,“怎么,很意外吗?”林光旭口中嘶嘶一声,磕磕巴巴回道,“那,那天我,那么问你,你还说支持,原话好像是,不管涉及到谁,哪怕是我亲娘老子有嫌疑,也要一查到底。唉,你说,你要是早说,我这不是也不用...”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有嫌疑,你就可以既往不咎是吗?啊?呵呵。”所长的脸说到此处瞬间板了起来,“那你还是个警察吗?老百姓花钱养你是为了让你在这拿着他们的血汗送人情装好人吗?如果警察都是老好人,那还要警察干什么!谁不会装!”
这急转直下的态度着实让林光旭懵了,心里直嘀咕,所长这怎么回事,自己前段时间跟问他关于这个事情的意见时,他只字不提,今个怎么又冲着自己吼了起来。
“我没有情绪不好拿你撒气哈,别多想。”所长抬头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又打量了一眼林光旭,“我是认为你的态度不坚决,在这件事情上犹犹豫豫,老是在等待别人的意见。当机立断,果敢坚毅,这是作为一个警察最起码的素质。这件事情虽然上面还没有给出回复,但我也没有阻拦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希望你被那些老人同化喽,干个工作跟挤牙膏一样,你要有主观能动性啊。”
闹了半天,所长这是恨铁不成钢,可如果真要细查,那会不会牵扯到所长身上,林光旭心里又开始打鼓。所长见他老不说话,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转身就出了屋。林光旭皱巴巴的脸刚要舒展开,所长转个身又回来了,不过没进屋,扶着门说道,“我好像记得当年那个死者的致命伤,在那个,心口上,从后背插到心口的,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