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点也不美丽的误解
“我家有只小猫，它的名字宝宝，宝宝天天喝奶……”
落雨的清晨，熟悉的手机闹钟声将我再一次从梦中叫醒。也许是因为一整晚的半睡半醒，我的脑袋昏沉沉的。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床头的手机，感觉昨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慕井然没来找过我，更没有吻过我，我也没有答应他任何事。可手机上明显的摔痕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想一定是爸把慕皓乙送我的这部手机又捡了回来悄悄放在我的房间里。
将手机关机后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现在的夏西娅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属于慕井然的，不能再用其他人送的东西，不可以再让慕井然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背叛。
爸在早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以聊天的语气对我这样说：“西娅啊，你有没有觉得大少爷安静时候的眼神很像爸以前领回家的那个小哥哥？”
爸当年送那个哥哥走的时候并没有被对方告知哥哥的真实身份，再后来爸进入慕家企业工作也是常年在外。如果我没记错，爸第一次看见慕井然应该是在我入狱以后他从意大利回台北，慕井然和贝森弟为他介绍新工作时匆匆见了一面。那一天爸来监狱看我的时候还兴奋地说，他终于见到了慕家大少爷。
“大部分人安静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吧，就像我现在这样。”瞪着爸做出一种木然的搞怪表情。我不准备把慕井然就是当年哥哥的那个秘密告诉爸，因为那段记忆对慕井然来说也许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或提及的。
“你这叫面瘫，人家大少爷是冷峻，虽然冰冷却英俊依然。”爸取笑着我把新煎好的荷包蛋放在我的盘子里。
“天底下哪有父亲这样诋毁自己孩子的，我长的也不丑啊，不然冷峻的大少爷也不会喜欢上我。”
“你啊，夸起自己来脸皮都不嫌厚。”爸把牛奶端给我，“可像大少爷那样身份的人见多了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爸担心……”
“不是有句话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吗？生耗吃多了都会觉得腻烦的。更何况我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说着我就站起来，摆出一个侧脸给老爸看：“你看，我这样像不像大S？”又侧过脸去说，“这样又像不像林志玲？”
爸噗嗤一下笑喷了，点了下我的鼻尖说：“我看你谁都不像，就像夏西娅。”
“不，”立刻挺直腰板义正词严地否定老爸：“我像一个人，妈妈。”
“哈哈……”
“啊！要迟到了！爸，我工作去啦！”开开心心地穿上雨衣后骑着脚踏车离开了家。
这样阴雨绵绵的早晨，昨晚遗留在内心的所有不快在亲情的温暖下如积雪般全都融化了。这一次的夏西娅一定会撑到最后，因为我的身后有我最爱最爱的爸爸还有我的死党區柔。对了，區柔昨晚怎么会关手机了？难道是手机没电了？等下到店里后一定要问问总厨大人。
區柔，區柔，我亲爱的區柔……哼着歌越骑越轻松。
天空像突然翻脸的小孩子似的，刚刚还只是毛毛雨，没一会就变成了大雨倾盆。早知道会这样，今天就该坐公车来蛋糕店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淋得像个落汤鸡。把车子停在店外，想推开店门进去却发现门还被锁着。拿出钥匙却还是打不开。要不要这么破坏心情啊？！！那个可恶的看店的小子竟然这个点了还没醒？欧凌一定还睡着，反锁的店门让我没办法进入。雨越下越大，风吹着斜吹进廊檐下，我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开门！欧凌！欧凌！！”
“西娅，你怎么不进去啊？”刚赶来店里的总厨大人撑着伞问我。
“欧凌那小子在里面睡觉把门反锁了。”
“我们从后门进去吧。”总厨大人提醒我，就在我们一起绕到店铺后门的途，总厨大人问我：“小柔昨晚没太闹腾吧。那丫头一难过起来就像受伤的刺猬一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我怔了下，不明白为什么总厨大人会认为區柔昨晚和我在一起。难道區柔昨晚没有回家吗？这时候，总厨大人拿出后门钥匙打开了后门。等我们把伞收好从后门走进店铺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和总厨大人同时变成了咆哮体。
“小柔——！！”
“區柔——！！”
揉着惺忪睡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區柔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我一下子拉了过去，总厨大人则抄起一个平底锅将沙发上另一个还在熟睡中的男人拎起来，激愤的言词如排山倒海之势攻打过去。
“你这小子，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不是好人！好好的耳朵上打几个洞，整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留着不男不女的头发，还对买蛋糕的妹妹乱放电，送什么情人玫瑰？！现在竟然对我的小柔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道德败类，还我女儿的清白！！”总厨大人的平底锅朝欧凌狠狠地拍去。
“喂！我的清白谁来负责？”欧凌一把抓住总厨大人的手臂，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问。
“你的清白？你这样的人渣还会有清白？我的小柔可是连初吻都还……”
“啊——！！！”區柔捂着耳朵尖叫着打断她老爸后面的话。
“你们别再闹了好不好？我和欧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不过是昨晚喝多了。”
“喝酒？”总厨大人一听变得更加愤怒，趁欧凌不注意用另一只手接过平底锅后终于教训了那家伙的脑袋，“你这个小子竟然教唆我可爱纯洁如天使的小柔喝酒？你个黑心眼的小子，走！跟我去警察局！！”
“老爸！！你放开欧凌啦！整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我非要拉着他陪我的，也是我喝醉酒后不想回家，欧凌只不过好心收留了我，你不要再闹了啦！！”區柔走过去挡在欧凌面前，总厨大人气愤地丢下平底锅掉头就离开了。
“你怎么了？”我走过去问。區柔却闪躲开我关切的眼神转身对欧凌道歉道：“对不起，我爸他就是这样冲动。有没有受伤？”
“受伤到没有，不过要好好洗洗头发了。全是油。”
“谢谢你昨晚陪我。”
“没什么，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以后记得用我教给你的那个办法，要是还难过就再来找我，我再传授你止泪秘笈的第二招。”
“嗯。”區柔笑着点头目送欧凌离开。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成了一件多余的东西，就连自己的出现也成了多余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區柔和欧凌之间的关系突然拉近这么多？我有种隐隐的危机感，在我和區柔的友情之间有另一人就要闯进来。
“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我问。在我看来，当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要倾述的人才是死党的定义。區柔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除非使她难过的事情是跟我有关。
“你不是还没有买手机吗？”區柔淡淡地说了一句，避开我的视线走到沙发前拿起她的背包就要离开。慕皓乙送给我一部手机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拉住區柔。
區柔回过头来看我，一阵冷风从我的心底刮过。區柔看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仇恨的情绪。
“你没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區柔把她的胳膊从我手里抽了出去，“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天真的像个白痴一样。”
“等一下！”绕到區柔面前展开双臂拦住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觉得我应该误会你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那件事一点都不是误会，而是事实？”
區柔越这样，我越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到底是哪件事，你告诉我啊？我可以向你解释的。”
“我不想要你的解释。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再看到你。”
區柔冷漠的语气让我的心在身体里紧缩着。
昨天我离开店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在我离开店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區柔这样仇恨我？我极力去回忆过去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唯一能想到的会让區柔对我如此生气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慕皓乙。
难道區柔察觉到了什么？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再犹豫和隐瞒。要想解除區柔内心的误会，就必须向她坦诚一切。
“好，我承认。昨天那玫瑰花是慕皓乙送的，但我并没有接受他的任何想法。我爱的人是慕井然。”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骗我？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爷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会放弃大少爷选择二少爷，我也理解。可我以为你至少会在做出决定前告诉我一声，不至于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像傻瓜一样还跑来这里跟你倾诉，更像个白痴一样杵在你和二少爷之间成为阻碍！！”
“不是你想的那样！”握住區柔的肩膀，紧张地对她继续解释道：“我从没有放弃过慕井然，而且他昨晚就已经醒了，我们昨晚就在一起。相信我區柔，我真的没有要骗你的意思，慕皓乙他喜欢我也是他自己在一厢情愿，我根本不喜欢他！”
“二少爷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生气的是，既然你不喜欢二少爷又为什么总去见他？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为你担心，让他忘不了你？”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向區柔解释。
“不说了，我现在好乱。”區柔推开我离开了蛋糕店。
空荡荡的蛋糕房里，我感到寒冷。这是我和區柔第二次吵得这么凶。第一次是因为慕井然，这一次是因为慕皓乙。相比第一次和我大吵大闹，在我面前哭着离开的區柔，这一次异常安静的她让我觉得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區柔这样难过？她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我自认为把慕皓乙的事情隐藏的非常好，區柔没理由突然发现这些。究竟是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嗡——”一阵细微的引擎声从远处渐渐逼近。
很快，慕皓乙就出现在门外。
“西娅！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全身湿透的慕皓乙摘掉头盔激动不已地大步走进来，“我调查了慕井然这些年来的病例资料，发现为他检查和出智商检验报告的医生和慕井然这次昏迷入院的主治医生竟然是同一个人。蹊跷的是，这个人竟然几次修改履历和身份。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医生和慕井然这么有缘，无论慕井然是在意大利还是在台北，他都能及时出现。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资料。”慕皓乙将一份复印件举到我面前，“你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它可以说明慕井然一直在欺骗所有人。他根本从来都没有失去智商，他一直在装傻！他摔下楼假装昏迷的事也一定是刻意安排的！慕井然一直在暗地里谋划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想你误会我，进而把你留在他身边！西娅，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定定地望着慕皓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我气愤到不问来由一巴掌狠狠煽了慕皓乙的念头。是他！一定是他对區柔乱说了什么？送我玫瑰花的事，还有我去找他的事除了我和慕皓乙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抢过慕皓乙手中的资料眨眼间撕成碎片，然后抬起手一巴掌打散了慕皓乙脸上所有的欣喜与期待。
“卑鄙！”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就要从慕皓乙面前走开，他伸出手臂砰一声关上身后的大门，将我堵在屋里。
“为什么？！”慕皓乙问我，带着强烈的感情冲动。
“你自己知道。”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知道！”慕皓乙将我拉拽回去，“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慕井然骗了你就不卑鄙，我只不过揭穿他的真面目在你眼里就成了卑鄙的小人？！为什么在事实面前，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竟然还在我面前假装。慕皓乙一定是找到了这些资料，自以为我会离开慕井然，所以才在區柔面前把我和他的关系乱说一通。他以为这样做，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和他在一起。
“滚！”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慕皓乙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滑落下去，他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然暗淡下去，“我知道了，你和慕井然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对吧？他是不是许诺只要他成功了就会娶你？可是西娅，你应该明白一点，就算慕井然今天能进入慕钧大厦，也并不意味着他能一直待在那里！在慕家，他慕井然除了有个大少爷的称呼之外，什么都没有！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前后还是一样。慕家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我，慕皓乙。”
“滚！”我咆哮道，抬手指着门的方向厌恶地命令。
……慕皓乙沉默了一会，忿恨地说：“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砰！”大门被慕皓乙狠狠关上，大雨很快吞没了慕皓乙离开的身影，也浇透了我的内心。一直站在原地，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區柔的生气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不喜欢慕皓乙就不该让自己总出现在他面前，不该和他多说话，更不该和他一起去攀岩……不喜欢就该拒绝，该冷漠，该保持距离的，这样就不会给别人造成误解和带来没有结果的希望。
暧昧是糖，甜到忧伤。如果我早一点划清和慕皓乙之间的界限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个巴掌还真响。”一个声音从门后走出来，“我是来拿吉他的，不是有心偷听你们的对话。”
我侧过身体让开一点让欧凌可以走进来。
“如果我是你，会先问清楚再决定是不是要煽那个巴掌。”背上吉他后的欧凌淡淡地说着。我伸出手臂挡住他，用眼神询问他事情的经过。
欧凌停下来将昨晚蛋糕房关门前发生的一幕告诉了我。原来在我离开店去找菊野后不久，慕皓乙出现在店里，他拿来一顶蛋糕房的帽子要还给我。區柔把帽子接过去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下，为什么帽子会在慕皓乙那里。慕皓乙回答说，我白天去找他的时候丢在办公室里忘记拿走了。區柔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慕皓乙离开后，區柔立即冲进后巷里，在一堆垃圾中翻找很久，最后她失魂落魄般地返回店里手中攥着一张揉旧的卡片。再后来，區柔就买了很多啤酒在店里强拉着欧凌陪她一起喝酒。
“區柔当时的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心，”欧凌忽然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对我保证着，“但我发誓，我们一整晚都只是单纯的喝酒，我绝没有碰过她。”
“哦……”我喃喃地说着，放下手臂转身走出蛋糕房。
短短几十分钟内，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整件事情的明朗化而从阴霾走向光明，相反，我感觉自己的眼前正变得越来越灰暗。我可以想象当區柔从垃圾堆里找到慕皓乙送给我的那张卡片时的心情，可以感受到她当时对我的失望和憎恨……
“喂！要不要打伞啊？”欧凌对着大雨中的我的背影喊道，我却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这场大雨似乎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是區柔最好最好的朋友，是死党，是蕾丝边，可我却对她隐瞒了慕皓乙的事情，还背着她去见她喜欢的男人？这样的夏西娅是个坏了心眼的无耻女人！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區柔重新相信我？也许要找回失去的信任，需要先得到对方的原谅。如果區柔知道我去见慕皓乙是因为她，我会被原谅吗？
当我出现在區柔家门口的时候，却被一扇锁着的大门挡在外面。區柔和总厨大人都不在家。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打道回府或者放弃，而是继续站在雨中等待随时都可能回来的區柔。除了用苦肉计来得到區柔的原谅外，我什么其他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站在大雨中暗暗祈祷着，在區柔回来之前这场雨千万不要停歇也不要变小，最好变得更加瓢泼，雷电交加。
头顶突然出现一把大伞，豆大的雨点顿时被遮挡在外。
“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慕井然平静地说着把伞又向我移了移，他的后背淋在雨中。
“再这样站下去，你会病的。”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摇摇头跨出伞外继续暴露在大雨中。身旁的慕井然安静了几秒，然后他丢掉手中雨伞牵起我的左手，和我一起站在雨中。
我内心的雨更大了。
慕井然既然没有问我这样做的原因，也没有强迫我去改变决定，反而陪着我一起淋雨……这时的慕井然一点都不像三年前那个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的慕井然，也不像昨晚用热吻说服我的慕井然，他变成了儿时的那个哥哥。长久以来暗藏在慕井然身上的那种安全感在这一刻被放大至很多倍，我想到了天堂的妈妈……
“大少爷？西娅？”当我和慕井然在雨中又站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區柔终于回来了。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區柔走过来。
当我看见區柔眼底的那一丝担心时，一直紧绷的思绪终于放松下来，脑子里轰的一下空白，顿时失去了站着的气力。
“西娅——！！”
这一次的梦境好长好白，我躺在一片纯白色的大海里，四周连一片浮游植物都没有。我用尽全力地大喊，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西娅……”
我的潜意识抓住了这声传到海底来的呼喊，将我的灵魂渐渐拉出海面。
如果有人问我，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我一定会这样告诉你，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是你大难不死后睁开眼睛所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你最想看见的那个人。
“區柔……”我有气无力地叫着更紧地攥着區柔的手。
“对不起。”我说。再次看见區柔后，我才明白只有这三个字才能包含我内心所有的愧疚。區柔是我的死党，无论我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不足以弥补对區柔造成的伤害。
“还记得道明寺怎么说吗？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下次不许再淋雨了，真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对我进行经济补偿和物质补偿好了。心灵补偿一点都不实际。”區柔嘟囔着将放在我头上的冰袋重新换了一袋。區柔能这样和我开玩笑，说明她已经原谅我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苦肉计一定有效！！天晴了，雨停了，太阳公公出来喽！
“我又发烧啦？”按着冰袋想坐起来，區柔帮我垫了个靠背在腰上。
“是啊，在那么大的雨里站着能不发烧嘛。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你发烧是因为二少爷，这一次竟然是因为我。难道你想向我证明二少爷在你心里的地位是和我一样的吗？”
“他连你的腿毛都比不上！”我脱口而出道，區柔的表情忽然黯然了下来。我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二少爷曾经跟我说，你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说腿毛什么的女生……西娅啊，”區柔抬起头表情阴郁地说，“如果二少爷喜欢你的程度不比大少爷少，你会不会改变选择？”
“不会！”坚定地回答，“灰姑娘只有一位王子，我只喜欢慕井然。”
區柔又垂下头，她的拇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后，再次抬起头来对我说：“如果我告诉你，二少爷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喃喃地叫着你的名字，清醒后二少爷和我聊的话题也都是关于你……你会不会考虑给二少爷一次机会？”
我被區柔此刻的问题还有表现弄糊涂了。在我昏倒前她还因为慕皓乙的事情和我生气，怎么现在又替慕皓乙说话呢？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區柔继续说道，“离开蛋糕房后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二少爷喜欢的人是你，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认为自己和二少爷之间还有希望。可昨晚大少爷在这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二少爷比我还要可怜。就算被无视，但至少我还能待在慕家伺候二少爷，而二少爷却没办法守在他喜欢的人身边……”
“區柔，对不起……”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不该太敏感，不该怀疑你勾搭二少爷，不该不相信你说大少爷已经醒来的话，更不该自私地用恶毒的话去伤害你报复你。”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有告诉你就去私下见慕皓乙，不该对你隐瞒玫瑰花的事……”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找那张卡片，就不会自己在那里妄自瞎想你和二少爷的关系。二少爷喜欢西娅，西娅并没有错。相反，错的是我和二少爷，不该爱上已经心有所属的人，更不该奢望能介入别人的爱情里……”區柔握住我的手，“西娅，你和大少爷会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答应我好吗？”
我笃定地点头。
“还有，西娅要向我保证，以后要多照顾大少爷一点，就算还会想起二少爷，也不能超过想大少爷的次数。”
我不解。
“有些事也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大少爷昨晚和我交谈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担心一样，其实我们都看的出来，西娅对二少爷不是没有感觉的。”
“我真的没有！”激动地矢口否认，“如果非要说我有感觉，那也是一种愧疚。毕竟三年前是慕皓乙救了我，除了这点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感情。你要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要相信。这样，就不会有两个人因为你而受伤了。”
“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要不要给大少爷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啊？他走的时候脸色很苍白，还差点昏倒呢。是贝森弟把大少爷架出去的，还让我对你保密呢。不过，这种事，我怎么会对自己的蕾丝边保密呢？”區柔把她的手机递给我，“来，快打一个电话关心一下吧。你的声音才是治病的良药哦。”
“可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黯然地说着。
“啊？！！”區柔诧异地看着我，最后又释然地安慰我说，“也许大少爷知道你还没有买手机，所以就没有给你留号码。你啊，还是尽快解决手机的问题吧。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的恐怕只有火星人了。”
區柔将靠垫拿开后将我的身体平躺在床上，“早点睡吧，明天再去见大少爷好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就像窗外已经骤停的暴雨般。我不清楚在我昏迷的时间里，區柔和慕井然之间进行了怎样的交流。但我相信，區柔会如此快地解开内心的困扰，一定和慕井然有关系，因为从區柔的那些话里可以嗅到一点点慕井然的语调。可惜，当我醒来的时候，慕井然已经离开了。
淋过雨的慕井然一定很难受吧，不然他不会在區柔的家里差一点昏倒？他现在会不会也生病发烧着？有贝森弟在，他一定会没事吧。收拢左手，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慕井然的体温。
雨过天晴后的这个夜晚，我留宿在區柔的家里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张毯子。區柔背对着我，一直很安静。我知道她也像我一样没有睡着，可我却没有开口找她聊天的勇气。我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黑暗，忽然无比怀念当年那个和我面对面在被窝里嬉闹的區柔，怀念那段纯真彼此没有任何隔阂的时光。
从屋檐上滴下的雨滴在寂静的夜晚是如此清晰，我的记忆倒回到几个小时前的画面。我不明白慕井然为什么会出现？难道他是在去过蛋糕房之后，或者又去过我家之后才猜到我会在區柔这里？可慕井然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淋雨呢？除了我和區柔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究竟产生了什么隔阂。我更不明白，慕井然当时看我的眼神中为什么有种早已洞悉一切的感觉？似乎他早就预料到我会遇见这样的难题，早就预料到我会如此难过一般……心因为这样的揣测而变得紧张……也许是雨太大，产生了错觉吧。
虽然我不断安慰着自己，但无论我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逃避内心的某种恐惧，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區柔的手反伸过来握住了我放在胸口上的手，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我在这个漫长的黑夜里很快就入睡了。我知道，无论我遇见什么，區柔都会支持我；也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在區柔的内心都会给夏西娅留下一处温暖的角落。
谢谢你，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