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怒无常的嘉靖帝
嘉靖帝见曲江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一拍桌案道:“现在殿里就咱们四人,你有啥不敢说的。”
“有...有些违犯祖制!”
这话倒是让嘉靖帝再次皱起了眉头:“你想变法?”
曲江一听这话,头磕的砰砰作响道:“学生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啊!”
“起来吧,年纪轻轻的动不动就跪!
朕不缺磕头虫,你以后见到朕别整这些虚的。”
曲江见嘉靖帝这是消气了,站起身来道:“学生的第一个法子就是重开市舶司,将咱们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卖给洋人。
这些东西咱们大明不缺,只要运作得当,学生估计每年都会为朝廷带来不小的收入。”
“哼,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朕闲着!
朝臣那边朕会想办法,你说说第二条是什么。”
曲江见嘉靖帝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也是有些喜出望外。
要知道‘寸板不下海’,这可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正是因为有这条规矩在,大明连海军都没有,这才导致倭患连年不绝。
不过有了个好开头,曲江也放开了胆子道:“学生觉得咱们大明对商贾太优待了。
学生建议减轻农税,开始征收商税。
学生知道这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到的,所以等市舶司重开后咱们可以先从海商那里征收。”
嘉靖帝闻言站了起来,对他招了招手。
曲江本以为嘉靖帝是要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一番,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
但曲江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嘉靖帝会突然翻脸。
他才凑到嘉靖帝的身前,嘉靖帝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小泥鳅,你胆挺肥的啊!”
曲江见嘉靖帝动怒,委屈道:“学生这法子有何不妥?”
“没有,是个利国利明的法子。
但你这法子虽好,却还是要朕亲自出面。
你是不是因为李芳受伤,心里怨怼朕呢?”
曲江见嘉靖帝是在气这个,心中那叫一个苦啊。
这嘉靖皇帝窝在西苑都快成老宅男了,让他办点事咋就这么难?
“学生不敢...”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
说说第三条吧,等说完之后朕一并收拾你!”
曲江本想建议嘉靖帝对藩王下手的,但现在他不准备说了。
嘉靖帝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说啊!”
“学...学生觉得宫里能工巧匠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做些小玩意买到民间去。
只要有了御用的名头,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愁销路。”
嘉靖帝听他这么说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转头对陆炳道:“文明【1】,你一般怎么惩治家中说谎的后辈?”
“臣,在家中准备了十根荆条。
要是家中小辈敢对臣说谎,这十根荆条什么时候全都抽断,这事什么时候才算完。”
嘉靖帝闻言冷笑着摇了摇头道:“太残忍了,朕是修道之人,下不去这样的狠手。
朕觉得吧,后辈要是说谎就该送他去大同边军那历练几年。
只要是见过了生死,今后就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曲江哪里还不知道这话是嘉靖帝说给他听的!
这大同边军可去不得啊!
现在是嘉靖二十八年,要是他没记错再过六个月,鞑靼人的军队可就要冲破大同,只抵京城了!
“皇上,学...学生还有一个法子。”
嘉靖帝见曲江服软,冷笑道:“还敢跟朕耍小聪明!
说说吧,要是说的不好殿试过后朕就派你去大同当监军!”
曲江看着耍起无赖的嘉靖帝是真的服了,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明的藩王宗亲实在太多了。
皇上也该知道,朝廷每年一半的税收其实都用在了安抚宗亲上。
所以...”
“所以你建议朕撤番?”
曲江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嘉靖帝,摇了摇头道:“直接撤番肯定不行...
臣的意思是让这些藩王,按封底大小来上供。”
“哎,你是想让藩王们也交税啊。
法子倒是不错,但即使是朕出面也办不成,这条先缓缓等过几年再说吧...”
听到这话,曲江就知道嘉靖帝其实已经动心了。
不过来日方长,他曲江等得起!
殿内嘉靖帝沉默了许久。
就在曲江以为该是放他回去的时候,嘉靖帝突然开口道:“你的法子不错!
上次朕已将状元之位许给了你,这次给你县男的爵位如何?”
曲江闻言急忙下跪道:“学生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奖赏。”
这爵位烫手啊!
一但接受了这个爵位,那他就彻底被隔绝在文官系统外了。
到时候别说入朝为官了,子孙后代能不能参加科举都是个问题。
“可是朕想赏你点什么。”
曲江见嘉靖帝是铁了心要赏赐他,跪地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学生求皇上准许李公公随学生回府荣养。”
只见这话一出,嘉靖帝和陆炳二人都是猛吸了一口气。
而李芳此时更是眼圈微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为什么求这个?”嘉靖帝道。
“李公公对学生有救命之恩,学生自然该投桃报李。
而且李公公年纪大了,臣不想让他再为内庭的事烦心。”
嘉靖帝见曲江这么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背过众人道:“你可想过,李芳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要是他就这么去了你府上,那些朝官们会怎么看你。”
“学生不怕他们说闲话,而且这事不能明着办。
学生恳请皇上对外宣称李公公因为伤暴毙,这样既不引人注目也能让学生心想事成。”
嘉靖帝此时依然背对着众人久久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嘉靖帝才叹了口气道:“李芳,去离渊府上安度晚年吧。
你这老货也是,明明帮朕管着整个后宫却除了一个宅子外啥也没有。
朕知道你每年都将下面送的孝敬钱贴补了朕的内库,本来...本来朕打算的是让你去给朕守灵的。
既然离渊这孩子有这份心,我让陆炳给你准备几个铺子,你去他府上过几天好日子吧。”
李芳此时早已是泣不成声,跪下道:“老...老奴哪也不去,就陪着主子爷。”
“你必须去,朝堂现在越来越乱,你要是继续留在内庭,怕是朕也保不住你...”
【1】陆炳(1510年-1560年),字文明,浙|江|平湖县人,明朝锦衣卫都指挥使、忠诚伯,陆松之子。其母为明世宗朱厚熜乳母,陆炳幼小随母出入宫禁。嘉靖十一年(1532年)中武进士,授锦衣卫副千户,父卒后袭指挥佥事,进指挥使,掌南镇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