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刘芬倒苦水
婚礼热热闹闹,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桌人还在喝,别的都走了。
阮晴天跟赵依都是有身孕在身,太晚了,我安排她们在厉家客房住下,厉少爵他们几人还在喝,刘菲菲跟顾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刘芬今天也喝了些酒,我去找刘菲菲的时候在厉家后花园遇见醉倒在花坛里的刘芬,我正想伸手去扶她,刘芬忽然就睁开眼睛醒了,目光冷冷地看向我:“别碰我。”
我的手横在半空中,收了回来,随口问了句:“还好吗?我去叫人来送你回去。”
刘芬不想我碰她,我只好找别人来了。
哪知刘芬也不乐意:“不用。”
刘芬坐了起来,整理着仪容:“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借着灯光,我看见刘芬眼角含泪,不知道她这是因为儿子结婚了高兴,还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在这一个人偷偷哭泣。
刘芬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窘态,可她醉成这个样子,坐都坐不稳,摇摇晃晃的,我总不能走开,只好在她对面的花坛坐下来陪着。
刘芬没有赶我走,眼皮子轻轻一抬,睨了我一眼,嗤笑了一声:“你不用在这讨好我,去忙你自己的事,少爵酒量浅,别让他喝多了。”
“我用不着讨好你,少爵那有人管,他酒量他自己心里有数,我之所以坐在这,因为你是少爵的母亲,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撇了撇嘴,说:“你心里很难受,一定五味杂陈吧。”
这个时候,刘芬应该是喜忧参半,如果那个新娘不是我,她才会完全高兴。
刘芬像是很讶异我能知晓她的心思:“赵南笙,你今天入了我厉家的门,记住,你就要守厉家的规矩,如果你做出半点对不起我儿子,对不起厉家的事,我绝对要你好看。”
“你放心,这一天绝不会有。”
我跟厉少爵经历了这么多,兜兜转转几年才真正走到一起,也给了囡囡一个健全的家庭,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厉少爵的事。
“最好是这样。”刘芬似乎有些累了,她靠着花坛,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眶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好面子吧,不在我面前落泪,侧背着我擦拭眼角,将情绪压下去,长舒了一口气;“女人这一辈子,终究是败在了自己身上的那块肉。”
刘芬若不是因为厉少爵的坚持,她也不会同意我们结婚。
做了母亲,一个女人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为了孩子,豁出命也可以,也可以忍下一切委屈,承受住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为母则刚,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孩子是软肋,也是铠甲。
这句话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芬平复着心情,忽然跟我说起了姚慕容。
“我还记得慕容出生那天,我在医院里生了一天两夜才生下来,严重撕裂,慕容是早产,生下来才五斤六两,当时还在手术室,医生捧着孩子到我眼前,让我确认孩子的性别,我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医生问我什么,我都只能用点头或者摇头代替,后来,我在手术台上缝合伤口,孩子就放在我旁边,身上还有血迹,小脸儿皱巴巴的,手手脚脚都很细长,小小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说起生姚慕容的那段经历,刘芬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
她一边抹泪,一边悔恨地说:“如果能重来,我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不会跟厉振华赌气将孩子给了姚斌,当时厉振华因为张明霞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污蔑我跟姚斌有一腿,当时我多清高气傲啊,一气之下,赌气承认说自己喜欢的是姚斌,孩子也是姚斌的,姚斌也是个傻子,明明不是他的孩子,他还真把孩子带回去养。”
关乎血脉的事,怎么可能因为赌气就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厉老夫人那边怕也是说不过去啊。
刘芬接着说:“当时老夫人并不喜欢我,她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外面的人都说厉振华为了娶我才把张明霞给离了,谁都不知道,在我们三人之间,我才是那个牺牲品,老夫人不喜欢张明霞,我只不过是她用来将张明霞跟厉振华拆散的工具,当年因为慕容的事,老夫人也差点让我跟厉振华离婚,老夫人不喜欢慕容,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少爵,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都是厉家的孩子,却有如此大的差别。”
刘芬向我倒苦水,将她这几十年做厉家媳妇的委屈与怨气都借着酒精发泄出来。
刘芬说:“老夫人早就知道慕容是厉家人,却怎么都不肯认回来。”
我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刘芬笑着,像是在问自己,望着天,也像是在问天,她笑了笑:“因为厉家只需要一个继承者,慕容做的那些事,厉家不能染上这些污点,厉振华一直不承认那是自己的儿子,宁愿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跟别人姓,也不认回来,反而去关心张明霞跟别人的孩子,多么可笑啊。”
是挺可笑的。
刘芬抹着泪:“赵南笙,这厉家的儿媳妇不好做,你慢慢就会体会到,老夫人喜欢你,你还能有点好日子过,如果不喜欢,那你的好日子从今天就到头了。”
我所认识的厉老夫人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刘芬在厉家待了几十年,她跟厉老夫人一起生活,自然也就更能有发言权,厉老夫人对我倒是没有什么不喜欢,至少暂时还看不出来,对我跟厉少爵这门婚事,厉老夫人也从来没有反对。
为人媳确实难做,这些怨气压在刘芬心里太久太久了,如今全都倒出来,也好受了很多,她笑了笑,笑着笑着流了泪,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大厅走。
“我要走了,慕容今天晚上会托梦给我的。”
我看着刘芬摇摇晃晃的身形,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我忽然感到心里一酸。
我叹了一口气,正要进屋,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吓得我脸色煞白,心头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