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寄语多情人(中)

第十四章 寄语多情人(中)

不多时众人来到安邑北门外,这里也是熙熙攘攘,各类店铺密密排列于大路两旁。冯荠指着一家门面崭新的酒店说:“这家店是新开的,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咱们就去这家店吧。”

于是众人下了牛车,进了酒店。酒店老板见来了一群人,高兴得直搓手,躬身施礼笑道:“小店今天才开张,就来了这么多贵客。”

南郭逸有点不满地问:“你是今天才开张,饭菜的味道行么?”

老板陪笑说:“小相公放心,小店虽是新开的,可我家厨师却是有二十几年经验的老厨师,饭菜的味道保管让各位满意。”

众人要了最里面的一个单间,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酒菜,还要为众人斟酒。冯荠对店小二说:“你不必斟酒了,我们要在这里说点话,不叫你时你不要进来,也别让别人进来。”

店小二一面点头说:“小人知道了。”一面躬身退出了房间。

冯荠见这里没有外人了,就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来说:“这次我们三个徒弟出去办事,都非常出色,逸儿和铭儿通知澹台五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士良更是把二弟也请来了。说实话,自从我们五兄弟九年前分手以后,大家还没有相聚过呢。只可惜石三弟已经过世,封四弟也生死未卜……”说到这里冯荠的声音哽噎了,他掩住自己的悲痛之情,接着说:“这第一杯酒,咱们先敬给在天上的石三弟。”说完他把酒杯倒转,一杯酒撒在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把酒撒到地上,给逝去的石启敬酒。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夏铭更是泣不成声了。

等大家少许平静下来之后,冯荠继续说:“这第二杯酒,敬给在大狱中的封四弟。多年前我们五兄弟就商量好,如果某个人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并不去营救他,一切以办大事为重。这次封四弟入狱,我们按照先前的约定,就狠下心来不去营救他。在这里我们为他祈祷祝福,盼望上苍保佑他转危为安。”冯荠说完再把酒撒在地上,其它人也跟着把杯中的酒撒到地下。

冯荠又接着说:“这第三杯酒,敬给封四弟的弟子羊玉鹏小兄弟。他这么年轻,就不幸与三弟一起遇害,实在是让人痛心之极……。在天上的羊小兄弟,我们给你敬酒了。”冯荠说完又把酒撒在地上,其它人跟着把杯中的酒也撒到地下。

冯荠又说:“这第四杯酒,敬给我的徒儿欧阳俊。我早在半年之前就派他去五弟那里学艺,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到五弟那里,在路上失踪了。我想十有**他是在路上遇到坏人,被害了。俊儿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惜啊……”说到这里冯荠忍不住一行老泪流出眼眶,他用手帕抹去泪水,把酒撒在地上。其余人虽然没有见过欧阳俊,但都认为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对他的不幸深表同情。

等给逝去的人敬完酒后,众人这才各自落座,大家相互敬酒,宴席才算正式开始。大家酒过三巡,岳潇芩起身说:“大哥刚才说了,我们五个人各收一个徒弟,一共是十个人,我们本来准备在这十个人的基础上,共起大事。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石三弟和羊玉鹏小兄弟过世,封四弟被捕,欧阳俊小兄弟失踪,现在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所以我们六个人要加倍努力,一定把那件大事办成,才能对得起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兄弟们。”

众人都纷纷点头,南郭逸问:“师父,现在能告诉我们那件大事是什么么?”

岳潇芩想了想,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三个徒儿早就想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了,这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当年我们五兄弟起誓,一定要在我们五兄弟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告诉徒弟们我们要干的大事。现在石三弟过世,封四弟入狱,那就应该在冯大哥,澹台五弟和我三人都在场的时候,才能告诉你们。现在澹台五弟不在这里,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们。我们这样主要是怕你们年轻人嘴不严,提前告诉你们容易泄密,损害我们的大事。”

南郭逸三人听岳潇芩这么说,就不再说话了。冯荠却说:“说到泄密,我想一定是有人告了密,才使得石三弟和羊小兄弟遇害,封四弟被捕。至于欧阳俊的失踪,或许与告密没有关系。我想这个告密人,既然知道我、石三弟和封四弟,就应该也知道岳二弟和澹台五弟。让我奇怪的是,他只告发了我们三个,却不告发岳二弟和澹台五弟,所以岳二弟在邯郸安然无事,澹台五弟在大梁也没见官府缉捕他,这又是为什么?”

岳潇芩沉吟说:“我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这个告密人不知道咱们的详细情况,只知道咱们的一部分情况。这人或许只知道咱们是武功高手,我和澹台信五弟改行干了别的,不在武林里了,所以他就找不到我们,而石三弟和封四弟依旧在武林里混,大哥你虽说炼丹,但不少人也都知道你武功不错,所以就找了你们三个。”

冯荠点头说:“二弟,你的说法有道理。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这件大事,只有咱们当年参加盟誓的七个人知道,这七个人大家都知道是极其可信的人物,不可能有人去告密啊。”

岳潇芩想了想说:“我也认为咱们七个盟誓人当中,不会有人去告密。不过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咱们七个人当中的一个人,不知什么原因对别人说漏了嘴,说出咱们的一部分情况,于是那个知道咱们一部分情况的人就去官府告了密。”岳潇芩推测的不算离谱。盟誓人物之一的冉朝清,在临终时对儿子冉显荣说起这件大事时,也担心儿子万一会靠不住,所以冉朝清只说了冯荠五兄弟的姓,却没有说出冯荠五兄弟的全名,他以为只知道姓不知道全名,官府也没法抓人。但官府居然只凭着姓氏,就抓到了石启和封达成,还差点抓住冯荠,这是死去的冉朝清万万没想到的。

冯荠听了岳潇芩的分析,点头说:“二弟言之有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有人告了密,咱们就要尽快起事,要不然夜长梦多,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之事。”

岳潇芩赞同地说:“大哥所言极是。咱们赶快跟澹台五弟联系上,把人凑齐,尽快起事。”

南郭逸、夏铭和荀士良虽说还不知道要干的是大事什么,但也都心情紧张激荡,胸中的热血隐隐沸腾。南郭逸突然插嘴说:“师伯,师父,您们刚才不是说人手不够么?我给您们推荐一个人,她的武功棒极了,和咱们有亲缘关系,也愿意帮咱们的忙。”

冯荠和岳潇芩都吃惊地问:“这是何人?”

南郭逸微笑着说:“她是我们逝去的兄弟羊玉鹏的妹妹,名叫羊玉茹。”说着南郭逸就讲起他和夏铭在路上偶然遇到羊玉茹的事情,刚开始大家还听得兴致勃勃,可当南郭逸说到羊玉茹是孟其坪的徒弟时,岳潇芩的脸色忽然大变。南郭逸忙问:“师父,我说错什么了么?”

岳潇芩脸色阴霾地说:“逸儿,你先接着把话说完,等你说完了我再说。”

南郭逸心中有些不安,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岳潇芩说:“师父,我说完了。您有什么要吩咐吗?”

岳潇芩声音低沉地说:“逸儿,不久前我见到孟其坪的大徒弟了。”

夏铭插嘴说:“是吗,我听羊玉茹说,他师父孟其坪的大徒弟名叫牛大力,拿手的功夫是‘飞云剑’,您见到的一定是牛大力吧?”

岳潇芩轻轻摇头说:“我见到的孟其坪大徒弟,名叫米骁夫。”

夏铭对岳潇芩的话有点疑问,说:“这是羊玉茹亲口对我说的,她的大师兄名叫牛大力,怎么会错呢?”

岳潇芩说:“羊玉茹说的也没错,她以前的大师兄的确是‘飞云剑’牛大力,只是现在不同了。孟其坪又收了一个新的大徒弟,名叫米骁夫,这个牛大力变成孟其坪的二徒弟了。”

夏铭和南郭逸都惊讶岳潇芩居然对孟其坪的徒弟知道得这么详细,岳潇芩继续说:“孟其坪已经死了,现在由米骁夫接替了孟其坪的衣钵,牛大力只是米骁夫的助手。”

夏铭惊奇地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徒弟还能换人,这个米骁夫想来武功很高明了?”

岳潇芩点头说:“是啊,他虽年轻,武功却比牛大力高明得多,不久前他还把邯郸有名的长云武馆总教头褚巍给杀了,我看他现在的武功恐怕不亚于他师父的水平了。铭儿,你以后遇到他,可要多注意啊。”

夏铭不明白岳潇芩让他注意米骁夫的用意,满不在乎地说:“羊玉茹是我们的朋友,米骁夫是她的师兄,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了。”

岳潇芩对夏铭的单纯感到无奈,只得说:“铭儿,你的想法太单纯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和米骁夫接触过,他是个狡猾多端的人物,我曾想设法把他除掉,可惜让他走脱了。你们不知道孟其坪的底细,他也不是善良之辈,所以我们不能要羊玉茹帮忙。”

南郭逸和夏铭都惊讶道:“不要羊玉茹帮忙了?”

冯荠也说:“我知道一点孟其坪的底细,这人虽说不是善良之辈,但也不算是坏人。咱们现在正缺人手,如果羊玉茹这样的武功高手能帮忙,我想也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嘛。”

岳潇芩说:“大哥,这里还有一些别的隐情,我在这儿不便说,以后再慢慢和你说。让这个羊玉茹来,恐怕只能是帮倒忙,所以咱们不能要她。”

冯荠见岳潇芩这么说了,也只好说:“既然二弟不愿要羊玉茹,那就不要她帮忙了。”

岳潇芩转开别的话题,说:“我看,咱们越快行动越好。如果派人叫去卫国的澹台五弟来,路上又要花不少时间,不如咱们一行人直接去卫国,在那里与澹台五弟汇合,共同商议大事。”

大家都说岳潇芩的主意好,于是众人就在宴席上定下来,三天之后大家一齐动身去卫国。

三天后,冯荠和岳潇芩,领着南郭逸、夏铭和荀士良,五人一起上路,直奔卫国而去。为了怕路上出意外,他们五人分成两拨,一拨是冯荠和荀士良乘一辆牛车,另一拨是岳潇芩和南郭逸、夏铭,也乘一辆牛车。两拨人装作相互不认识,各自走路。由于对冯荠的通缉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关卡上已不再有人盘查冯荠,所以大家一路顺利。去卫国走穿越韩国的路是最近的,所以众人进入韩国境内,沿着官道向卫国走去。

这条官道南郭逸和夏铭两人却已经走过一次了,原来这条路既通往卫国,也通往大梁。这时正值八月盛夏季节,路上炎热不堪,所以众人一大早起来赶路,中午最热的时候休息,到下午太阳偏西后再赶一段路。

这天中午天气正热,众人远远看见一家客栈,冯荠说:“咱们中午就去那家客栈避暑休息。”

南郭逸却暗叫不好,悄悄对夏铭说:“你还记得这家客栈么?咱们上次在这儿住过的。”

夏铭看了看四周说:“对,这家店咱们住过。那次咱们不但没花钱,李旗主还叫来两个妓女,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们打发走。”

南郭逸说:“咱们和李旗主的事儿,千万不能对师父们说,师父们不让咱们结交江湖上的人。”

夏铭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那些事怎么能和师父们说呢?只是但愿这客店的店小二不会认出咱们来。”

夏铭的担心成了现实,就在众人进客栈时,店小二认出了南郭逸和夏铭,特别过来打招呼说:“两位不是闻名武林的‘夺命飞剑’南郭大侠和‘夺命快剑’夏大侠么?”

南郭逸和夏铭支支吾吾地不理店小二,直接进屋去了。然而店小二的话却被岳潇芩听到了,问两人说:“刚才那店小二叫你们什么‘大侠’?”

南郭逸胡乱编造说:“上次我们从大梁到安邑时,也在这客店住过一次。店小二见我们两人带着兵刃,就胡乱称我们‘大侠’了。”

岳潇芩生气地说:“逸儿,你是在骗我啊。店小二称你们‘大侠’,怎么会有‘夺命飞剑’和‘夺命快剑’的名号?还有什么‘闻名武林’之说?”

南郭逸赶紧说:“师父,弟子哪里敢骗您。这……,这是一个……误会。”

岳潇芩瞪了南郭逸一眼,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一会儿路上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南郭逸和夏铭知道大事不好,两人心惊胆颤地跟着大家上路。走了半个时辰,路边有一个僻静的小树林,岳潇芩说:“诸位,咱们就去那个小树林里,听听两位大侠的新闻吧。”

众人走进小树林中,找一块遮阳的平坦地方坐下,岳潇芩严厉地对南郭逸说:“南郭逸,你说说,刚才的‘大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江湖上吹嘘诈骗,还要欺骗我……”

南郭逸赶紧长跪在地下,哭腔说:“师父,弟子实在不敢吹嘘诈骗,更不敢欺骗您老人家。这里确有隐情,容弟子详细说来。”

夏铭也跪下,给南郭逸求情说:“二师伯,这事不能全怪南郭大哥,我也有责任。”

岳潇芩气哼哼地说:“铭儿,你是老实人,一定是被南郭逸给教唆坏了。”说着岳潇芩又对南郭逸说:“南郭逸,你不是说有什么隐情么?那你说出来看。”

南郭逸刚要说,岳潇芩却又打断他,转而对夏铭说:“铭儿,你老实,不会说谎,由你来说。”

夏铭如实说他俩和羊玉茹在大梁的酒馆喝酒,羊玉茹给他们讲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并开玩笑地给他们俩起了江湖绰号。后来在回安邑的路上,他俩在一家饭店里吃饭,南郭逸给一个小乞丐一点吃的,没想到因此得罪了五湖帮的人。南郭逸怕对方纠缠,就咋咋呼呼说出羊玉茹给他们起的江湖绰号,吓唬住了对方。然后他俩本想逃走了事,又没想到被五湖帮的人追上来,恰好丐帮的人也赶来助拳,这时南郭逸为五湖帮李旗主开脱,避免了一场流血惨剧。夏铭又把后来李旗主为了报答他俩,暗中给他们出客店房钱的事情,也如实说了一遍。

听着夏铭的讲述,岳潇芩脸上的怒气慢慢消解下来,南郭逸明白师父可以原谅他了。夏铭果然老实,最后连李旗主给他俩房间里安排妓女之事也说了出来,夏铭说到他俩打发妓女的尴尬,冯荠和荀士良都不由笑出声来。荀士良也替南郭逸求情说:“二师伯,听了夏大哥的话,我觉得南郭大哥也不算做得太错啊。他们无意中招惹了五湖帮,为了吓走他们,编个诨名说个大话,也是事出无奈啊,这总比打架流血要好些。而且南郭大哥和夏大哥后来把送上门的美女都赶走了,这种定力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过如此。”

荀士良这话把众人都说笑了,冯荠也说:“二弟,逸儿这事虽说有点荒唐,不过事出有因,也不算太过分,你就饶他这次吧。”

岳潇芩听夏铭讲了事情的经过,本来就消了气,再加上冯荠说情,就说:“南郭逸,这次大师伯给你求情,就且饶你这一次,以后可不得再与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物鬼混。”

南郭逸急忙点头说:“是,是,弟子知错了,以后一定不和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物打交道。”

岳潇芩对跪在地上的南郭逸挥手说:“起来吧。我早说不能和那个羊玉茹打交道。你们和羊玉茹在一起才多久,就学会装神骗鬼的勾当,跟她学坏了不是?唉,你和铭儿的本质都是好的,可不能跟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物学坏了。”

南郭逸和夏铭都连声点头说:“是,弟子不再和羊玉茹打交道了。”两人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中却并不以为羊玉茹真的那么坏,两人对羊玉茹还是颇有好感的。

事后,南郭逸对夏铭悄悄说:“老弟,说实话,咱俩这一路上还真的干了不少荒唐事,混出些名声来。咱俩不仅在武林界有了名声,成了什么大侠,在诗界也小有名气,你没忘记咱们还是‘鸿鹏诗会’的著名诗人殷月英阁下和殷月莘阁下么?”

夏铭说:“快别提‘鸿鹏诗会’了,我现在就怕忽然遇到什么人,认出咱俩是什么著名诗人,那可怎么向师父们交待呀?”

南郭逸笑着说:“不会那么倒霉吧。要是万一真有人认出咱们是‘鸿鹏诗会’的诗人,那可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要让师父知道咱俩为了殷姑娘奔波那么多,非把他老人家气出病来不可。”

夏铭点头说:“大学兄,你放心好了,殷姑娘的事我自然不会说的。不过你的鬼点子也是多,亏你想得出来去冒充诗人。”

南郭逸拉长脸说:“老弟,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殷姑娘的事能怪我么,那都是你惹出来的。那天要是你不去救殷姑娘,让她被洪水冲走了,哪有后来的麻烦事?你忘了,那时我拉住不让你下去救殷姑娘,你还说什么‘让我任性一次吧’。”

夏铭伸伸舌头,说:“大学兄,我承认殷姑娘的事是我惹出来的,给大学兄添麻烦了。”

南郭逸拍拍夏铭,说:“老弟,你也不用客气,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要把殷姑娘的事情瞒住。”

此后,众人旅途一路顺利,不久进入卫国国境。晚上在客栈住宿时,冯荠说:“咱们这一路还算顺利,明天就能到卫国的都城朝歌了。”

众人听了都轻轻鼓掌,荀士良说:“我还没有去过卫国。听说朝歌是以前大商朝的故都,有不少历史遗迹,什么琼宫瑶台啦,还真想去看看。”

夏铭说:“我和大师兄去过琼宫瑶台,都是些残墙断垣,没什么意思。”

岳潇芩听了问道:“咦,你们两人不是从陆路走,途中经过中牟到安邑去的么?怎么又跑到朝歌去了?”

南郭逸见夏铭说漏了嘴,急忙编谎说:“那时我俩被赵国官府通缉,想尽快出国,所以选择了从卫国走水路去安邑的路线。我们到了卫国后,雇了一条船,沿黄河朔流而上,途中经过朝歌,我想朝歌是历史名城,既然路过这里,不去看看也可惜,我俩就去朝歌游览了一天,去琼宫瑶台遗迹看了看。”

岳潇芩听了还是有疑问,说:“你们从卫国走水路,坐船去安邑,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既然你们已经走了水路,怎么后来拐回去从中牟那边走陆路了?”

南郭逸临机应变说:“我们到了朝歌,住在一个客店,晚上听说第二天有人要比武决斗,夏兄弟就要去看。我对这种真刀真枪的流血决斗不感兴趣,可是夏兄弟非要去看,我只好陪他去看了。那天一个年轻人挑战卫国丞相家的武术教头,结果被武术教头当场打死。夏兄弟看到这个血腥场面后受了刺激,晚上就睡不着觉。第二天他对我说,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家里出事了,所以他要转回中牟去老家看看。我见夏兄弟精神恍惚,怕他心中不安郁闷出病来,所以我们就又从水路转到陆路,去中牟了。夏兄弟回家见家里人都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了,又要去看他的师父,这时我们才发现石三叔遇害的事情。”

岳潇芩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到了大哥这里,问你俩什么时候到安邑的,他说你们是十二月到的。当时我就奇怪,你俩八月份从邯郸出发的,从邯郸到安邑,两个月时间足够了,可你俩却走了四个月,我当时就猜想你们一定是四处游山玩水,所以才走了这么长时间。”

南郭逸低头说:“师父教训得是,我俩贪玩,路上多花了不少时间。”

岳潇芩还想说什么,冯荠却打圆场说:“二弟,年轻人喜欢玩,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俩也没耽误太多时间,不用怪他们了。”

岳潇芩笑道:“我也不是怪他们,只是他们不肯说实话,今天才漏嘴说了出来。”

冯荠说:“朝歌是历史名城,我们既然来了,不好好看看也说不过去。我看这样吧,咱们到了朝歌,先别急着去找澹台五弟,给三个弟子放一天假,让他们在朝歌各处尽兴玩玩,然后再去找澹台五弟谈正经事,你们说这样好么?”

三个年轻人听了都欢声雷动,岳潇芩也笑着说:“大哥就是脾气好,爱娇惯孩子。”

第二天,师徒一行人进了朝歌城。冯荠和岳潇芩果然没有去找澹台信,而是在一个小客店住下,让三个徒弟先去城里游览玩耍一番。三个徒弟请师父们也一起去玩,冯荠却说:“不必了,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只怕会让你们拘谨难受,不能玩个痛快,还是你们自己去玩吧。”

三个徒弟兴高采烈地走了之后,冯荠对岳潇芩说:“二弟,咱们见面这么些天了,由于徒弟们总在身旁,咱们两人还没有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呢。今天徒弟们都出去玩了,咱们老哥俩也去好好喝几杯,好好聊聊。”

岳潇芩自然非常赞成,两人去客店不远处的一个僻静小酒馆,叫了一桌酒菜,慢慢喝了起来。

冯荠给岳潇芩斟满一杯酒,感叹地说:“看着徒儿们年轻人的那股朝气,不禁想到我们年青的时候……,唉,年轻就是好啊!”

岳潇芩喝了一口酒,也给冯荠斟满酒,笑道:“年轻当然是好啦!大哥,你当年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听说有一位侯爵家的小姐爱上你,私逃出来要跟你私奔,可是你没干,把那小姐给劝回去了。”

冯荠大笑道:“二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还值得提么?我也听说当年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谈恋爱,后来你俩没成,那个女孩子还是对你旧情难忘,最后干脆出家当女道士去了。”

岳潇芩也大笑道:“大哥也知道这事?说实话,我为这事还挺后悔的。有一次我约她晚上去城墙上看月亮,她没答应。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孩真的很爱我,其实我也很爱她,只是那时我年轻气傲,人家就拒绝我这么一次,我就觉得自尊心受不,一怒之下就和别人结婚了。”

冯荠笑着问道:“你的老伴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那个女孩现在还能找到么?要是能找到的话,你们不妨破镜重圆,虽说年纪都大了一些,也算是一段夕阳佳话……”

岳潇芩笑道:“大哥说笑了,自从你我九年前共同起誓办大事之后,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了。不过不瞒大哥,那个女孩我还真找到了,她现在邯郸城外主持一个名叫的‘妙缘轩’的道观,道号‘芜芹’,专门给年轻女孩子解决恋爱的烦恼事情。”

冯荠不禁奇怪,问道:“你的苍苓院不就在邯郸城里么?这么说,你和她可以经常见面啦?”

岳潇芩点头说:“是啊,我和她定期见见面,聊聊天。不过你不要误解,我们现在只是作为好朋友的关系,不是情人关系,绝没有男女私情。”

冯荠把杯中的一饮而尽,摇头笑道:“我可有点不信,你们毕竟以前是情人嘛,真的就不想点什么?”

岳潇芩认真地说:“大哥,我们的友情是纯真的,更确切地说,应该说我们的爱情是纯真的。其实我倒觉得我现在对她更有感情了,如果当年我们结了婚,未必会有这么纯真的爱情。”

冯荠赞同地点头说:“二弟,你的话我信。结婚了不一定是真有爱情,相爱也不一定非结婚不可。”

岳潇芩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咱们这一代人,爱情已经是坟墓中的埋葬品,不值得谈了,还是谈谈徒儿们的爱情吧。我跟你讲过铭儿订婚的事情,我苍苓院里一个名叫方雪珊的女学生,暗暗爱上了铭儿,就去‘妙缘轩’找芜芹道长谈她单相思的烦恼,芜芹给了她一个结缘牌。方雪珊对结缘牌倒是很诚心,只可惜后来这个结缘牌给她带来不少灾祸,这些事我也跟你讲过了。”

冯荠笑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方雪珊暗恋上夏铭了?你的女学生去找芜芹道长,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岳潇芩却摇头说:“方雪珊并没有告诉芜芹她是我苍苓院的学生,所以芜芹也没对我提起此事,只是后来方雪珊被抓入官府,我才知道她去找过芜芹。”

冯荠轻轻点头说:“看来这个方姑娘是个痴情女子,你帮铭儿和她订了婚,也是一段佳话。”

岳潇芩叹一口气,说:“大哥,我看错人了,这个方雪珊可不是什么痴情的女子,她又爱上孟其坪的大徒弟米骁夫了。”于是岳潇芩把方雪珊和米骁夫的事情对冯荠说了一遍。

冯荠听完,皱起眉头说:“怪不得那天逸儿提到请孟其坪的三徒弟羊玉茹来帮忙,你坚决反对,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岳潇芩无奈地说:“我看铭儿倒是个痴情的男人,我怕对他说起方雪珊和米骁夫的事,他在感情上会受不了,还是暂时瞒着他为好。”

冯荠点头说:“二弟言之有理,我也觉得铭儿有点痴情,这事现在是不应该告诉他。”说完冯荠叹息说:“当年咱们兄弟约好各收一个徒弟,本来该有五个徒弟,可是我的徒儿失踪了,四弟的徒儿遇害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说实话,这三个徒儿中,我最喜欢铭儿。铭儿的武学天分极高,人又忠厚善良,只是一点,我对铭儿有些不放心,就是铭儿待人过于真诚。”

岳潇芩轻轻抚掌说:“大哥看人果然不错,不是说英雄所见略同么?小弟的看法也和大哥一样,担心铭儿的真诚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对朋友自然要真诚,对朋友不真诚的人是靠不住的;但对敌人就不能诚实了,对敌人诚实的人那是傻子,傻子当然也是靠不住的。铭儿虽不是傻子,但他过于耿直,往往会犯傻气,对敌人和对朋友一样诚实,这很让我担心哪。”

冯荠赞同说:“二弟所言极是。铭儿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处事不够精明,待人过于忠厚义气,有点傻气,不像逸儿那么精明。好在你收了逸儿这个精明的徒弟,让逸儿帮铭儿出主意,他俩一武一文,配合得正正好。”

岳潇芩笑道:“是啊,我收逸儿时没想到这么多,现在看来我收了逸儿和铭儿配成文武一对,真是正正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铭儿虽说有点傻气,可傻人却有傻福。他从中牟到邯郸来找我时,路上结交了名叫桑琦的商人朋友,当时我对他和商人交朋友还有点不以为然,后来没想到倒是那个桑琦给他偷偷报信,救了他一命;这次路上,铭儿又无意中结交了丐帮和五湖帮的朋友,帮他们解了围。看来铭儿真是有傻福之人。”

冯荠也说:“是啊,我也觉得铭儿比其它两个徒弟更有福气,但愿将来老天保佑他帮咱们办成大事。铭儿已经学到咱们三个兄弟的武功,现在恐怕已超过了咱们这些师父,已经是咱们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了。等见到澹台五弟,再教铭儿一些戟术,他的武功就更了不得了。”

岳潇芩赞同说:“是啊,徒儿的武功超过咱们,才让人放心呢,要是徒儿的武功还不如咱们,那咱们岂不是白费心血了。士良的武功也相当不错,只是他的悟性不如铭儿,最近我在教士良武功时,明显地感到这一点。”

冯荠也说:“是啊,我教士良武功时,也感到了这一点。不过我对士良也很满意,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武学天才嘛。咱们要感谢逝去的三弟,给咱们找了这么一个好徒弟。二弟你也是功劳极大,亏你想出一手刀一手剑的奇异武功,要不然铭儿的武功也不会这么出色。还有就是你收了逸儿这个徒儿,他虽说不会武功,但极是聪慧精明,正好弥补了铭儿的弱点。如果你也找一个跟铭儿一样,只是武功高强的徒弟,那么两个铭儿加起来的威力,绝对不如逸儿和铭儿两个人加起来的威力大。”

岳潇芩高兴地说:“是啊,大哥的想法和我一样,我真是太高兴了。只是澹台五弟的想法似乎不太一样,据逸儿对我说,五弟因为他不会武功,就不喜欢他,五弟只喜欢会武功的。”

冯荠捋着胡子放声大笑,说:“五弟是个脾气耿直的人,过于爱憎分明了。不过我们今后慢慢让他明白逸儿的重要性,没有计谋,只靠匹夫之勇,干不成什么大事。”

岳潇芩说:“可惜没能见到大哥的徒儿,我想他一定是智勇双全,至少是个美男子。大哥这个美男子的徒弟,外貌一定不能差了。”

冯荠又大笑起来,说:“二弟的眼力不错,我的徒儿欧阳俊,虽说谈不上智勇双全,还真是个美男子。只是我平时对他有点溺爱,我看你们对徒弟都挺严格,恐怕是我对他的溺爱害了他,没让他得到严酷的锻炼,结果上了坏人的当,所以失踪了。”

说完欧阳俊,冯荠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飘上一阵苦痛。岳潇芩看出冯荠的心思,安慰他说:“大哥,你没结婚,没有孩子,所以把徒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就不免溺爱起来。不过说实话,我们当年都以为你这个美男子一定要找一个绝世美女呢,没想到你居然终身未娶。”

冯荠叹气道:“婚姻都是缘分,我没有姻缘啊。我年轻的时候要知道有什么结缘牌,也要去请一个了……。玩笑归玩笑,今后这三个徒儿的指导,主要还是靠二弟你了,你的出身最尊贵嘛。”

岳潇芩客气地说:“大哥又开玩笑了,咱们共起大事,大家都是平等的兄弟,谈起什么出身,反而分生了。”

冯荠却说:“二弟,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我们五个结拜兄弟,五弟家里是铁匠出身,三弟和四弟的家里是武士出身,我家虽说算是个破落贵族,但都比不上你家那么尊贵。我们五个结拜兄弟中,我年龄最大,澹台五弟武功最高,但你的身份却最尊贵。我请你指导他们,主要还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尊贵,而是因为你最精明。”

岳潇芩想要说什么,被冯荠止住,他继续说:“二弟,你别小看了出身,这可大不一样。你如果只是平民出生,就是再聪明再有学问,也没有号召力;可是你要打出一个王子的身份,那就大大不同了。”

岳潇芩点头说:“大哥所言不错。世上的人确是迷信出身的,他们总以为出身尊贵的人,来头就是不一样。”

冯荠说:“只是徒儿们还不知道你的出身这么尊贵,他们知道了一定吓一跳,对你更加毕恭毕敬的了。”

岳潇芩笑着说:“我倒不喜欢他们对我毕恭毕敬,倒是现在这样随和些更好,要是让大家觉得不敢和我接近,那就最糟不过了。……,依我看,还是大哥来领头最好。”

冯荠认真地说:“二弟,你就别推辞了,除了你之外,谁也没有号召力能打起尊王复国的大旗。徒儿们让你指教,也是你有这个资格嘛。我不过痴长你几岁,无德无能,徒儿们也不会从心中真正地服我。二弟,这领头的事情,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岳潇芩这才点头说:“既然大哥这么信任我,我就试着干领头的事。”

冯荠和岳潇芩等三个徒弟玩回来之后,才开始商议去找住在澹台师娘家的澹台信夫妇。夏铭悄悄问荀士良说:“士良,澹台师娘的娘家是做什么的?”

荀士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师父和师娘从没对我说过。”

冯荠听到二人的谈话,就插话说:“澹台师娘姓常,名叫珅蓉,她们常家可是有名的武学世家哟。”

夏铭听了说:“这么说来,澹台师娘也会武功了?”

冯荠点头说:“那是当然了。澹台师娘的武功很了得,她也是看上你澹台师叔的武功出色,才嫁给他的。不过澹台师娘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她住在她哥哥家里。她哥哥名叫常珅丰,是卫国丞相申居璧家的武艺大教头,也算是很有脸面的人物。”

冯荠说起卫国丞相申居璧,夏铭和南郭逸想起来上次来朝歌,看一个名叫管三擎的人与申家的谢三教头比武决斗之事,那时申家的常大教头也在公证台上,于是南郭逸说:“这么说来,澹台师娘的兄长我们是见过的了。”接着南郭逸把管三擎挑战谢三教头比武决斗的情景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最后遇到殷月菱的事情。

众人听了都是摇头,对谢三教头的暗算行为不齿,岳潇芩说:“比武决斗是生死决斗,自然是不讲手段的。虽说我们不赞成暗算,但也不得不提防别人的暗算,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一旦中了暗算,就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你们看了这场不公平的决斗,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不要以为你不暗算别人,别人就不会暗算你。”

三个徒弟听了都点头称是。最后冯荠说:“今天不早了,大家都休息,明天咱们就去找五弟夫妇。”

第二天大家一早起来,冯荠和岳潇芩领着三个徒弟,先去街上买了些贵重的见面礼,岳潇芩解释说:“我们兄弟见面本来不用什么见面礼的,只是五弟的内兄是外人,不能没有像样的见面礼。”

众人来到澹台师娘哥哥常珅丰的住处,这是一个颇大颇讲究的宅子,不难看出常珅丰的生活颇为富裕。冯荠前去敲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问:“各位有何贵干?”

冯荠拱手说:“请问这里可是常大教头的尊府?”

管家说:“正是,各位官人莫非要找我家老爷?”

冯荠轻轻摇头说:“非也。在下几人是常大教头妹婿澹台信的朋友,前来……”

管家一听,立即说:“好啊,好啊,各位终于来了。我家老爷吩咐了,一旦有我们姑爷的朋友,立即请进来。快,各位快请进吧,正好老爷在家,我这就去禀报。”

冯荠对南郭逸使个眼色,南郭逸三人忙把礼物交给管家,管家笑嘻嘻地接过来,把众人请进客厅坐下。众人还没坐稳,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魁伟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来,对众人笑着说:“我家姑爷等各位已经等得急了,昨天我还劝他说别急,说再过两天各位就会到,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众人知道这人一定就是澹台师娘的哥哥常珅丰了,急忙站起身来行礼,南郭逸三人则行跪拜大礼。常珅丰也对众人一一还礼,这时澹台信夫妇也从里屋出来,他们三个结拜兄弟久别重逢,大家都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使劲地握手。

常珅丰早就听说妹夫澹台信的几个结拜兄弟是武功高手,他是好武之人,有心结交武功高强的朋友,于是说:“各位是我家姑爷的朋友,也不是外人,就住在我这里吧。我这里虽说寒宅陋室,倒也还宽敞。”

冯荠代表众人谢了常珅丰,常珅丰立即吩咐仆人去冯荠一行人住的客店把他们的行李搬过来,又吩咐大摆家宴,招待冯荠一行人。不久,客厅里就摆好了宴席,常珅丰正要请众人入席,一个年轻人进来,常珅丰对那人招手,说:“祥儿,你过来。”

说着常珅丰指着那年轻人对众人介绍说:“他是犬子常祥。”然后常珅丰又对常祥说:“这几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你姑爷的结拜兄弟,可都是顶呱呱的武功高手啊。”

常祥过来和众人相互行见面礼,冯荠扶起常祥说:“常公子的武功也一定十分了得吧?”

常祥谦虚地说:“我的武功实在不好意思提起。”

常珅丰也说:“我虽说教了他祖传的功夫,但他的功夫还是不行,哪敢在各位高手面前夸口。”说着常珅丰又对常祥说:“你今后要多向几位大师请教。”

常祥高兴地答应说:“是,今后请各位大师多多指点晚辈的功夫。”

冯荠和岳潇芩不能薄常珅丰的面子,只得答应指点常祥的武功。夏铭见了心中暗想:“常珅丰也够精明的,这么一说就让师父们不得不教他儿子的武功了。”

南郭逸偷偷对夏铭做个眼色,大概也是同样的意思。澹台信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不会轻易传别人武功的,但他在众人面前又不好直说,所以轻轻拉一拉澹台夫人常珅蓉的衣袖,常珅蓉明白澹台信的意思,悄悄对哥哥常珅丰说:“哥,我丈夫的结拜兄弟可不轻易传外人武功的,你要求他们点拨祥儿的武功,是不是不太合适?”

常珅丰却不以为然地说:“妹子,这几位是姑爷的拜把兄弟,当然就和咱们自己家的人一样,怎么能说是‘外人’呢?”

岳潇芩听到常珅丰兄妹的对话,就打圆场说:“常大哥言之有理,常公子是咱们自己人。我们能教他一点武功,也是我们的荣幸了。”

常珅丰听了愈发高兴,大笑道:“岳大哥说的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常珅丰宽敞的客厅中铺了两张大席,上面放两张大案,案上已放满了酒菜。常珅丰陪冯荠等人坐一桌,南郭逸等人辈分低,另坐一桌,由常珅丰的儿子常祥相陪。酒菜的味道很不错,夏铭和荀士良客气,只是斯文地吃一点,南郭逸却不管什么客气不客气,放手大吃起来。常祥见南郭逸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很高兴,说:“南郭大哥,这酒菜还合口味吧?”

南郭逸嘴里一面嚼着菜一面说:“很好,味道很好。”说完南郭逸又没话找话地说:“常公子,上次我和夏兄弟来朝歌,正好赶上看到申丞相家的谢三教头和别人比武决斗,那时令尊也在场,只是我们还不认识令尊。”

常祥说:“你们也看到那场比武决斗了?说实话,那场决斗不太好,出了人命。”

夏铭插嘴说:“我斗胆说一句,那位谢三教头的人品可不怎么样,居然使出下三滥的暗算手段,害了别人的性命。”

常祥点头说:“夏大哥的话一点不错,虽说比武决斗不限手段,但使出暗算的手段,还是让人所不齿。申丞相也不满意谢三教头的做法,虽说他当时按规矩判谢三教头赢了这场比武决斗,后来申丞相还是把谢三教头辞退了。”

夏铭和南郭逸都有点吃惊地说:“是吗?这么说来申丞相还是个正派人。”

常祥说:“是啊,家父常对我说,申丞相的人品可是一流的。谢三教头走后,接任申家武艺三教头的是一个姓欧阳的年轻人,武功好得很。家父说,将来大教头的位置大概要让给这位欧阳三教头了。”

南郭逸和夏铭一听接任申家武艺三教头的是一个姓欧阳的年轻人,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那时殷月菱在朝歌寄住在欧阳泰家,欧阳泰的儿子欧阳庭,武功也是不错的,莫非这个新来的欧阳三教头,就是认识他俩的欧阳庭?要是这样,他俩和殷月菱的事情就非露馅不可。这把南郭逸急得食欲都没了,夏铭更是急得问道:“常公子,新来的欧阳三教头,可是名叫欧阳庭?”

常祥摇头说:“我只知道欧阳三教头的姓氏,不清楚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欧阳庭。要不要我去问问爹爹?”

南郭逸急忙拉住常祥说:“不必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惊动令尊呢。”

常祥又问道:“莫非夏大哥认识欧阳三教头?”

南郭逸替夏铭说:“我们不认识欧阳三教头,只是听人说朝歌有一位名叫欧阳庭年轻人武功很是了得,所以随便问问。”

常祥听了有点吃惊地说:“是么?欧阳三教头的名声有这么大,两位远在外国都知道他的名声了?不过欧阳三教头因为公事的原因,时常来我家,到时候我给两位引见一下吧?”

这更把南郭逸和夏铭吓得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常公子不必费心,我们并不想结识欧阳三教头。”

之后南郭逸悄悄对夏铭说:“老弟啊,咱们的命运怎么这般不蹇呀,好不容易到了朝歌,却又遇上欧阳庭,看来殷姑娘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夏铭安慰他说:“或许这个欧阳三教头并不是欧阳庭呢?世上姓欧阳的人也有不少。”

南郭逸摇头说:“老弟,我有预感,这欧阳三教头一定就是欧阳庭,咱们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正说着,只听有家人来禀报常珅丰:“欧阳三教头求见,说有公事要向老爷请教。”

常珅丰说:“我正在这里陪客,有事让他以后再来。”

家人又说:“我也跟欧阳三教头说了您在陪客,他说只要请问您一句话就行。”

常珅丰听了说:“那也好,就让欧阳三教头过来吧。”

南郭逸和夏铭听了,都急得冒出冷汗来了,南郭逸嘴里悄悄念叨说:“真是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

夏铭也悄悄地说:“要有个地缝,我真想钻进去。”

南郭逸轻轻推夏铭一把,说:“老弟,要是有地缝我也钻进去了。一会儿欧阳庭进来,咱俩低下头捂住脸,千万别让他认出咱俩来。”

这时只听家人大声报道:“欧阳三教头到。”

南郭逸和夏铭急忙低下头捂住脸,装作醉酒的样子。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显然是欧阳三教头过来了,夏铭透过捂着脸的指头缝悄悄看去,只见欧阳三教头走到常珅丰身旁,正要说什么,这时冯荠突然大惊失色,手中的酒杯滑落下来,“喀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欧阳三教头,嘴唇哆嗦地说:“你……,你……”

冯荠话还没说完,就双手捂住心口,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脸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显然是心口痛的病症发作了。常珅丰见了忙喊道:“快!快去请大夫!”

这时欧阳三教头却在冯荠面前“噗通”一声跪倒,扶住冯荠的身子,喊道:“师父,师父!”

夏铭听到欧阳三教头喊“师父”,觉得不对劲,才敢抬头正眼看欧阳三教头,只见他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俊美少年。夏铭这才放心下来,悄悄对南郭逸说:“大学兄,没事了,欧阳三教头不是欧阳庭。”

南郭逸说:“是啊,咱们是没事了,可大师伯有事了。大师伯不是跟咱们说过他那失踪的徒弟名叫‘欧阳俊’么?这欧阳三教头叫大师伯‘师父’,我猜他就是大师伯的徒弟欧阳俊。”

夏铭奇道:“欧阳俊不是在去大梁找澹台师叔的路上失踪了么?怎么会到卫国来当了武艺教头?”

南郭逸说:“这我也不清楚,咱们慢慢看他怎么说吧。”

南郭逸猜得不错,欧阳三教头果然就是冯荠的徒弟欧阳俊。冯荠见自己的徒弟居然在这里出现,一来是出于惊讶,二来更是出于气愤,因为欧阳俊欺骗了他,把他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心口剧痛,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好转过来。众人把冯荠扶进卧室躺下,欧阳俊也跟着一起进来,要想服侍冯荠,冯荠却气愤地对他挥手说:“你走,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欧阳俊不敢违抗,只得说:“师父,弟子确是做了无颜见师父之事。今日师父尊体欠安,弟子就不多说了,待今后师父尊体安好之后,弟子再来解释此事。”

冯荠越发气愤,大声说:“你不再是我的徒弟了,还有脸叫什么‘师父’!”

岳潇芩拉欧阳俊从屋里退出来,然后给南郭逸使个眼色,说:“逸儿,你先陪欧阳三教头去说一会儿话,我和五弟去照看大哥。”

南郭逸明白岳潇芩的意思,如果他们做长辈的询问欧阳俊,他可能有些话不好意思说,不如让同辈的南郭逸去问欧阳俊,更容易问出这事情的缘由来。于是南郭逸拉欧阳俊过来,说:“我是冯大伯二弟岳潇芩的子弟。”然后指着夏铭和荀士良说:“他是冯大伯三弟石启的子弟,他是冯大伯五弟澹台信的弟子。咱们都是同一辈的人,咱们几人去说说话吧。”

常珅丰刚开始完全搞糊涂了,这时才逐渐明白过来,欧阳俊原来竟是冯荠的徒弟。常珅丰知道这事很是蹊跷,就对南郭逸和欧阳俊说:“我给你们找一间僻静的屋子,你们几位小兄弟去那里好好谈谈吧,不会有人打搅你们的。”

常珅丰命人带欧阳俊和南郭逸三人去一间僻静的屋子,众人在屋中坐下后,南郭逸问:“欧阳教头,我听大师伯说,他是让你去大梁找澹台师叔修练武艺的,你怎么会到朝歌来当上武艺教头了呢?这事情的缘由能对我们几个仔细说说么?”

欧阳俊低头说:“南郭兄弟,我们本来应该是师兄弟的,只怪我意志不够坚定,途中做出了违背自己诺言的事情,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于是欧阳俊就讲起他到朝歌来当武艺教头的经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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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侠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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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寄语多情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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