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怀感念
穿着梦舒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追寻一阵煎饼的香味,易盏从卧室晃到了厨房。
“你干嘛?”
梦舒不由得惊呼,她刚想把面糊倒进洋葱圈里,就有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肩膀上也也多了一些压力。
带着浓厚的起床气,易盏软绵绵地说:“一个晚上没见,想你了。”
梦舒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脖子,柔柔地说:“快去刷牙洗脸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易盏稍微加重了一点手臂上的力道,下巴向上抬了几公分,闭上眼睛,努力在充满煎饼香味的厨房里嗅得梦舒身上的淡淡体香,“不急,让我再抱会儿。”
梦舒把灶台上的调节旋钮逆时针轻轻旋转三十度,由易盏抱着她。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在做早餐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易盏的气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早餐饼,用洋葱圈套住土豆胡萝卜火腿和面粉做的面糊。”
易盏睁开眼睛,锅里的饼已经煎熟。白色的洋葱圈包裹着金黄的面饼,看上去煞是可爱。灶台旁边的笸箩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昨天晚上他做饭的时候还没有,想必是他开视频会议时梦舒鼓捣出来的。
“这个笸箩里装的是什么?”
梦舒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警告,“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不准偷看哟,晚上再揭晓。”
“生活总要有神秘感。”
易盏一副我懂我懂的语气把梦舒逗乐了,他真的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丫头,你这么贤惠,让我以后怎么办呢?”
“哪有,不是答应了你做一个星期早餐吗?说到就要做到。”
梦舒的笑容定住了。说到就要做到,这是鸣人的忍道。她很清楚,喜欢看火影的易盏一直贯彻着鸣人的忍道。
一起走到最后,是当年两个怀揣梦想的少男少女的约定。可她,却没有做到,逃避了离开了,杳无音讯,无影无踪。只有他,一直默默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一个星期以后呢?你再为我起这么早,我可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她知道易盏爱睡懒觉,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迟到。可有一两个月,他几乎每天起得比她还早。
“我习惯了嘛,周一到周五六点半起床。双休日会睡得比较晚,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周末早点起来就可以了。”
“一定,那我去刷牙了。”易盏恋恋不舍地放开梦舒。
“你房间右边床头柜里面有新的牙刷。”
“知道啦。”
梦舒有点微微失神,她还在想着刚刚的那几个字,说到就要做到。记忆里的荆棘又开始刺激她的神经,隐隐作痛。
阿盏,你知道吗?你越闭口不提八年前的事情,越转移话题,我就越明白,那次我的不辞而别,就像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条鸿沟。我好害怕,自己跨不过去,不能拥抱住你。
今天的早餐比较简单,芝麻黑豆豆浆,兰县青团,洋葱土豆胡萝卜火腿面饼,再配上一碟小菜和牛肉酱。
兰县青团其貌不扬,蒸出来之后是褐色的,但的确是人间美味。
易盏知道,内涵才是食物最重要的地方。他迫不及待伸出筷子夹起一个青团,咬下一大口,首先感受到的是混有盖菜的面皮带来蔬菜的清香,再是味道浓郁的豆干和鲜嫩的肥肉,最后以地菜的土地气息解腻收尾。
一阵风云在味蕾搅动之后,易盏不由得感叹:“我易盏何德何能,能吃上丫头这么用心做的早餐。”
“有那么夸张吗?”
他果然是有种神奇的天赋,随时随地能逗笑她。但她,却没有那种天赋,回应这样的话茬。
“这不是夸张,只有细细品味的人,才会心怀感念,余味无穷。”
“喜欢就多吃点,早餐要吃好。这个芝麻黑豆豆浆一定要多喝一点,乌发养颜。”
易盏喝了一口梦舒给他倒的黑灰色的豆浆,站了起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坐了下去。
梦舒有点不解,“怎么了?”
易盏挠了挠后脑勺,“宁川是程序猿,近几年发际线上升地厉害。我想拍一下这个豆浆还有这个饼,给他看看,挽救一下他那日渐稀少的发量。”
“那你去啊。”
梦舒低估了自己昨天对易盏的威慑。
“这不是,已经上了餐桌嘛。”
一个晚上都过去了,这个梗,就不能跳过去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宁川生发这件事,刻不容缓。”
十分钟后,梦舒站在镜子面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易盏。”
肩颈处这么明显的草莓,要是被她的学生们看到,她可以直接向老冯递交辞职信了。
厨房里鼓捣碗筷的某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自言自语地道:“有人惦记着我吗?”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苏白又发来了夺命连环微信消息。
臭阿梦,一大早你家易盏就拿出青团来诱惑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易盏那小子上辈子是拯救了星河系吗?能够吃上你给他做的饭。
可怜的小白啊,每天早上都是没有味道的孕妇早餐,都快吃吐了。
哼,这个周末我一定把你掳过来做我的压寨大夫人,让易盏喝西北风去吧。
还有什么生发乌发的食谱,都发来,来者不拒。宁川的发际线,真的是一言难尽。等过几年,我就让他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长按录音键,“行,等我整理一下食谱,晚上发给你。后天是中秋节,你和宁川一起来我家吃月饼吧。”
咻。
再长按录音键,“想把我掳过去的话,可要翻过易盏那一座大山哟。”
咻。
没过多久,苏白也发来了语音,“他就算是王屋太行,我也把他给移了。”
“丫头,好了吗?准备出发了。”
“哦,来了。”
发完一个结尾语音,“我要去上班啦,待会再聊哈。”
晚上约会该去哪里呢?她真的不适合计划这些。难道又是在家里做饭吗?
“在想什么?”
易盏发现梦舒上车之后就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在想,晚上我们该去哪里好呢?”
易盏看向她,微微一笑,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在家不好吗?”
“哪能天天一回家,就做饭吃饭睡觉吧。”梦舒同样也了解易盏,他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人。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哪吒之魔童降世》,超好看。”
这部电影她也听别人说过好几次,却一直没去看。25岁,一个人去看这种动漫电影,她还是欠缺一些勇气。或者说,欠缺易盏身上的某种特质。
“那好。”
讲完课之后,梦舒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藏了一上午,还是被小沈发现了她肩颈上的草莓印,调侃了一天。
从学生们上课时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老师再见。”
“嗯,再见,路上当心。”梦舒也收拾自己的书和备课本,向学生们微笑致意。
她以前的班头是一个典型的钢铁直男,对着装不怎么讲究,闹了不少笑话。有一次,他穿了两只形态迥异的鞋来到班上,浑然不知。上课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看他的脚,拼了命地想要憋住笑。
笑点比较低的易盏在她的小计策下,公然笑出了声。
学生们诡异的表情本来就让班头到了暴怒的边缘,看在他是易盏的面子上,没有发脾气,冷声质问:上课的时候,你无缘无故笑什么。
除了罪魁祸首之外,全班的同学都在看着易盏。他想把快乐给大家延续下去,又想把她拉下水,于是这样回答:老师,刚刚夏梦舒让我给她讲个笑话,我讲了,她没笑,我笑了。
教头咆哮:你们两,都给我出去!站到晚自习结束!
“你在笑什么?”
易盏看着身边的丫头莫名其妙地傻笑,有点不明所以,也跟着笑。
“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班头。我们是直接去电影院吗?”
“你看看这个袋子里装的东西。”
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有一个袋子,看起来应该是装衣服的。
果不其然,是两件短袖,印有哪吒那邪魅的笑容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言壮志。一件白色,一件粉色,这能组情侣装?
“我把我的衣服都带来了,先回家换一下衣服吧,正好也顺路。”
“好!”梦舒在思考,这种暖粉的上衣,要配什么裙子好呢?
白色伞裙吗?太少女了,好像有点hold不住。
还是淡蓝吧,上次刚好捡便宜买了一条中长款的A字裙。
咦,车子的电量不足吗?特斯拉modelx的续航能力不是很强吗?怎么感觉,今天阿盏开得有点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