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钧窑窑史
景铁锁扭头问费叶平:“同样是钧窑烧制的器物,为什么那件三足炉细腻光润,端庄大气,
而这件花口瓶则是品相平平,胎松质劣,色暗底粗,如此做工难道不是北宋钧窑之作吗?”
费叶平听完景铁锁的问话,立马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到:“有长进,问得好,问到点子上了,这件花口瓶的确不是北宋年间的钧窑烧制的,看品相它应该是金代钧窑烧制的,”
“金代钧窑?没听说过呀,”
“金代?这是那个朝代啊?”
“隋,唐,五代,宋,元,明,这里面没有金代年号啊,这金代钧窑是什么鬼啊?”
“第一次听说这个年份的窑口,感觉有点绕口,”
“我知道了,就是和岳飞岳家军对峙的那个外族部落,他们的国号就是金,大金国,”
“这金代钧窑的工艺水平也太差劲了,不像是在做瓷器,倒像是在过家家玩泥巴,”
“…………”
徒弟们都围绕着这个金代钧窑开始讨论猜测,寻求理想答案。
忽然雷碾子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知道金代钧窑是咋回事了,北宋年间金人举兵南上,朝廷从汴梁撤兵南退,最后定都临安,号称南宋,
北方就被金人占领,北宋灭亡,钧窑沦陷为金人领土,烧制出来的器物,当然是金代钧窑瓷器了,师父,您说我分析的对吗?”
“对,碾子,你分析的完全正确,为了表扬你今天出色的表现,师傅我要在镇子的酒肆摆一桌酒来庆祝庆祝,”费叶平对雷碾子今天的表现是赞扬有加。
史大夯伸了个懒腰,语气懒散的说到:“我咋越听越糊涂了,什么金人举兵,北宋灭亡,就一件烂瓷器,至于扯出那么多事来吗?”
(听史大夯的语气之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景铁锁扯了一下史大夯的衣角说到:“别闹,坐下来听师傅掌眼。”
然后又对费叶平说:“师父呀,我也听迷糊了,您就好好给我们普及一下,这个金代钧窑是咋回事!”
费叶平慢腾腾的装了一烟锅烟丝,美滋滋的抽了几口,
这才铿锵有力的说道:“说起这金代钧窑的窑史,还要接着碾子刚才的话题来说呢,”
费叶平略一停顿,雷碾子一听师父又在抬举他,顿时挺起胸膛,用傲慢的眼光环视了一下几个师兄弟。
费叶平接着又说:“众所周知,这钧窑的窑口就在河南禹县,从唐代开始,禹县境内就有无数的大小窑口,在烧制钧窑瓷器,”
“啥,从唐代就开始烧制钧窑瓷器了,”
“钧窑的窑史这么长远啊,”
“师父你说说,唐代的时候烧制的瓷器,有宋代的器物精美吗?”
“唐代的器物有窑变工艺吗?”
徒儿们一听唐代的时候就开始烧制钧窑瓷器了,纷纷议论起来。
“唐代那时候烧制的器物,根本就不能和宋代的相比较,因为在北宋年间的钧窑,从原料配方,到拉坯成型工艺,以及施釉工艺和烧造技艺,都已经达到了巅峰时期,
在加上得天独厚的乳浊釉,烧制出的器物,件件都是精品,这才跻身于五大窑之列,被封为御窑,成为了专门为皇宫,烧制实用器物的窑口。”
费叶平一口气解说完了,拿起水烟袋抽了起来。
景铁锁听抬头问道:“那钧窑烧制的器物,在唐朝时候,是否也受这些王孙贵胄的追捧吗?”
费叶平听完,沉默了少许时间,然后对徒弟们说:“在唐朝时不叫钧窑,那时是黑釉瓷器,钧瓷这些名头是后人加上去的,
因为唐代钧瓷是以黑,白,蓝为主调色彩,器物经过窑变之后,体现特征是黑中泛蓝,蓝中隐白,这种窑变效果,和宋代钧瓷的紫中泛青,青中隐白,是何其相似,
而且工艺流程如出一撤,恰如一脉相承似的,后人就在收藏掌眼时,把唐代这种黑釉瓷器纳入了钧瓷系列,直到现在,圈内的人也都是这么说道的,”
“那这和金代钧窑有什么关系啊?”雷碾子的脑子又放假了,说的话都是直接从嘴里蹦出来的。
史大夯扭头怼到:“急什么啊?急着回家吃奶去啊?没看师父正在讲嘛。”
费叶平挥挥手,示意安静,他接着说道:“有,和金代钧窑有关系,刚才不是说钧窑窑口在河南禹县嘛,
金人举兵南下汴梁沦陷,民众随着南撤,钧窑工匠也随之南下,窑口就被金人统治了,百姓们为了生计重新开始制作瓷器,烧制出来的就是金代钧窑瓷器,
但是已经不是御窑了,是民窑了,能工巧匠早都跑到南方烧制白瓷去了,留下的都是一知半解的匠人,所以烧制出来的瓷器都是这种品相。”
费叶平说着拿起那件金代花口瓶,朝着徒弟们扬了扬,让他们再看看金代钧窑瓷器的品相。
景铁锁又说道:“什么?到了金代钧窑的时候,已经是民窑了?有点不大对吧师父,咱们以前不是还见过元代钧窑的瓷器嘛,这又是咋么一回事呢?
我想钧窑要是在金代就没落了,肯定就不会有元代钧窑瓷器了,师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没人说你分析的不对,钧窑到了金代,虽说没落了,但是一直有窑口烧制着瓷器,只是一个过渡期罢了,
到了元代钧窑又开始鼎盛兴旺起来,以至于现在传世的元代钧窑瓷器也不少,”
费叶平耐心的给景铁锁解释了金代钧窑与与元代钧窑的关联。
当大家谁都不说话,心神都沉沁在金代钧窑过渡期这幅画面时,
雷碾子冷不丁爆出了一句:“师父,既然元代钧窑都有那么多传世的实用器物,明代离我们比元代近,为什么明代的钧窑瓷器传世和陪葬品不多见呢?”
费叶平还没说话,杨树根就补了一句:“什么传世和陪葬品不多见?简直就是没见过呀,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土过明代钧窑器物,说呀?”
众位师兄弟都觉得有道理,一个个都点头称是。
费叶平听完之后,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个事啊,要怪就要怪万历年间,那个明神宗朱翊钧,因为钧窑的钧字,冒犯了明神宗朱翊钧的名讳,被官府查封,从此一蹶不振直到消失,”
“被封了,钧窑被封了?”
“哇,钧窑在明朝万历年间被封了,”
“钧窑的钧字,和那个狗屁皇帝的钧字是一个钧字,”
“真是霸道,钧窑是从唐朝时就有了,你是明朝的狗屁皇帝,你嫌钧窑的钧字犯你名讳,你就不要名字里面那个钧字得了,”
“对呀,这只能怪皇帝他父母,为什么给太子取名和瓷器窑口有关联……”
“难怪很少见到明朝的钧窑器物,”
“多亏那个皇帝是和钧窑的钧字犯名讳,要是个牛马羊那个字犯名讳,那要杀掉多少动物啊,”
“这个狗屁皇帝这样一搞,钧窑瓷器就彻底断代了,想见也见不到了。”
“啧啧啧,说的好像你见识有多广似的,还很少见到明朝的钧窑器物,那别的朝代的钧窑器物你是否见的多了吧。”
“去去去,我说的是极少见,又不代表我见的多啊,”
四个活宝徒弟都在争论着明代钧窑的那点事,
景铁锁又抽空问道:“师父,既然明代都把钧窑让官府查封了,为什么我们去燕京玩的时候,在蓝靛厂那古玩街上,还看见了那么多各个朝代的钧窑瓷器呢?难道他们都是赝品吗?”
费叶平吐了吐嘴里的烟渍,放下水烟袋说到:“你说的是那些古玩店铺里的摆设品吧,那些都是咱们今朝的仿品啊,
看起来做工精致,品相完美,反过来一看器底,篆书刻印的大清年号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徒弟们听完师父的话,都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在蓝靛厂看到的仿宋钧瓷的模糊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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