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物
“师父你让我再睡一会嘛~”
凤枕鸢却是没料到怪物的嗓音完全变了一个调。
之前沙哑诡异扭曲的声音和语调如今却变成了一口纯正无比的正在撒着娇的少年音。
很显然,这怪物只是装给她看的,可惜演技真不怎么样。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这怪物到底有什么目的,又图她什么,是否要杀她,对她又是好意还是恶意,但如今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如果不把他弄醒,那她还没被这怪物弄死,恐怕就得先被云狼群给分了尸了。
这怪物要是是好意那就最好,是恶意的话,应该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云狼群给吃掉吧。
算盘打得倒是好,可凤枕鸢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怪物竟然踹了半天也没踹醒,倒是想梦呓一般嘟囔了好几句“师父……”什么之类的东西。
还没等凤枕鸢急眼,云狼群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完蛋了。这下逃跑也逃不成了。
刚才她干嘛还要想着奋力一搏啊!!!!她就应该丢下这个黑乎乎的家伙赶紧跑了才是!
夜色里无数泛着荧白色光芒的小点从远处倾斜而来,一点点放大放大,最后形成了严阵以待的数量庞大到令人眼花缭乱的云狼群。
凤枕鸢看着眼前的景象,手不自禁的开始发抖。
这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啊。
云狼群不是百只封顶吗?这数量,得有上千了吧?这云狼群什么时候也学了人类开枝散叶了?
哦豁,完蛋。看来今天这条老命怕是又得交代了。
她现在可是连一点修为都没有啊!
凤枕鸢懊恼极了,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怪物,又像是不解气一样狠狠的一脚蹬在了怪物胸口。
怪物还是没动静。
凤枕鸢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吼,心一狠,回过头,虚空一握。
形式古朴的木质长剑显现在了手掌心,剑柄已经被岁月磨砺的光滑如镜,却依旧及其富有抓力。
剑,出鞘。
古剑上的刻着的字似乎在和繁星遥遥相应,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那是两个用着远古符文刻下的字。
“霜寒”。
拼了!
凤枕鸢咬了咬牙,一扣手,脚下步子一转,迎面冲入了狼群中。
别问她为什么不跑,云狼的追踪能力超一流而且以她的速度根本就跑不过这么一大群云狼,既然迟早要遇上,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能杀几个算几个吧。
霜寒剑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巧妙残忍,凤枕鸢这一次下手极其快准狠,粗鲁,但却有效。
或划破喉咙,或刺破面门,或刺入胸膛。
凤枕鸢的四周很快便倒下了一地的云狼尸体。
兽类的血早已将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衣裳染成了玄色。
一连串的爆发让凤枕鸢不得不站在尸体中气喘吁吁了好一会。庆幸的是,云狼群似乎也被她吓到了,一头头健硕的狼类围着被凤枕鸢杀死的同伴尸体,一步也不再靠近,红着一双双兽眼紧紧盯着她。
此起彼伏的低吼声中,一头通体纯白,毛发光线漂亮的巨型狼类从狼群中走了出来。
是云狼群的首领。
这是害怕团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准备出来单独一决胜负了吗。
凤枕鸢看着眼前体型几乎是其他云狼两倍的巨狼连忙强打起精神准备应战。
“阿白!”
少年干净稚嫩的嗓音从凤枕鸢的背后响起,仍旧带着些久睡未醒的朦胧。
巨狼的脚步顿住了。
低低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凤枕鸢却不敢回头,只是紧紧的盯着巨狼防止着它的任何一步动作。
怪物黑乎乎的手摸上了巨狼洁白的毛发留下了一片炭黑。
巨狼却温顺的低下了高高扬起的头颅。
“凤四,凤家嫡出四小姐,也是凤家唯一的继承人。长得还不错,兽腿烤的也挺好的,就是太残暴了点。不过嘛,女孩子都文文弱弱的反而没有意思了。而且是个聪明人,知道应变,演技也很不错,还挺义气,虽然脾气好像挺火爆。”
正对着凤枕鸢评头论足的少年突然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一双眸子里溢满了星辰光辉。
“算你过了第一关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我是你唯一的大师兄!要记住我哦!”
白色的巨狼在漆黑的夜里奔跑着,一路上的小型魔兽全都躲进了草堆里,大型兽类也选择了绕路而行。
奇怪的是,实力在万松岭外围算是数一数二的云狼群首领阿白的背上却坐着两个人类。
一些躲在暗处的魔兽们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有些吃惊。
那个高大一些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气味来判断却可以知道是那个多年前曾被丢弃在云狼群里长大的狼孩子。
虽然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在万松岭外围了,可这个人类的残暴和手段却始终都留存在外围每一只魔兽的记忆里。
这人类也就算了,和阿白可是一起长大的,可这人类旁边的那个小人类又是怎么回事?
看上去才五、六岁的模样啊?
云狼的速度本身就并不亚于名字里带个风字的风狼,阿白又是云狼中的头头,一路风驰电掣之下,凤枕鸢已经被“怪物”和阿白带到了目的地。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熟悉的让凤枕鸢浑身猛地一颤。一句“宫主大人”几乎脱口而出。
“八个时辰加一炷香。”
可当凤枕鸢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却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人。
看不出身量的年轻男人看上去还不及弱冠。着了一身素白的长衫,略显单薄的身形整个缩在并不大的橡木轮椅上。脊背却挺得笔直异常。
青丝被一根素白的简冠高高挽了起来,但也只是简单的做了个修饰,好让那一头乌黑的青丝柔顺整齐的披散在脑后。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的龙须刘海下,生着一张极好看的脸。眉骨很高,美人骨自眉骨开始便一路笔直向下,鼻生的笔挺刚毅极了。唇更是凉薄的像是九月的晚风,刀片似的。只可惜看不见眼睛。
男人好看的美人骨上覆着的一层纯白色的纱布几乎遮去了男人的大半张脸。
“我已经出去八个时辰了吗?诶不对啊,师父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已经从阿白身上跳了下去的“怪物”嘟着嘴开了口。
“去把脸洗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与凤枕鸢中完全不同的柔软。
应该不是他……气息不对,身形也不像,他也从未摘下过面具……更何况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惜字如金的他偶尔说几个字几句话,也都是硬邦邦的。
凤枕鸢悠悠的叹了口气。
那种感觉,和满腔希望落了空一般无二。
于他,像这般的柔软,怎么可能呢。
热气忽然吹拂在了凤枕鸢的耳边:“我有的时候都怀疑师父是不是装瞎,我可没告诉过他我把脸抹黑了,他居然都知道,真是奇了。”
等凤枕鸢抬起头寻“怪物”准备好生询问一番的时候,“怪物”已经撒开腿跑远了。
于是她的面前就只剩下一个“瞎子”可以问话了。
斟酌了好一会,凤枕鸢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你是……?”
刀片似的薄唇勾了勾。
“我叫冷衾凤。”
冷衾凤?那不是漠国的那位国师吗?
传闻一直在闭关的那位。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修炼。”
修炼?结合一下凤凌那家伙说的话,还有对这位国师的记载,好像他没有骗人啊……
难不成,凤凌真把她送到了万兽山脉里头来跟着那个疯子国师学习修炼?
不过事到如今,她再怀疑也是无用了,如今也只得相信这么一条路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教你们。”
冷衾凤和她的主上倒是有点特别像。
惜字如金。
“刚才那个人是……”
“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凤枕鸢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到自己挨了一记眼刀,那里头的意思似乎是在嫌她问题多,太烦。
冷衾凤把着轮椅两边的木头滚轮咯吱咯吱的掉过头走进了这栋不大的小庄子里。
“你住渡风院。”
男人柔和的声音随着晚风吹到了凤枕鸢的耳边,身影也同时消失在了某个黑漆漆的转交里。
一边抱怨着不知道点灯,凤枕鸢一边还是迈出了步子释放出精灵族独有的感知能力寻找起了渡风院。
她只能感知到形状,这庄子里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院子,她到底还是得一个个寻过去。
不过也幸好有感知能力,让她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夜里免于了磕磕绊绊。
渡风院里点了灯。
正当凤枕鸢为终于找到了住所而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张大了嘴巴。
渡风院儿倒是小而精致,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不过如今这院子里却突兀的放着一个大木桶,里头还有一个赤裸着背的少年。
“啊呀!小师妹!”少年听到声响转过身,一眼便瞥到了站在渡风院儿门口张着一张嘴一副震惊模样带愣着的凤枕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