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千寻 第十六章 冰舞
经方才一闹,又出了人命,驿站中人散去大半,官道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
鸣箫阁四人本也不想久留,便要起身告辞,谁想老板竟将她们引到店后堂内,重新上了些糕点,说是有事相告。
“老伯有事就请说吧,不必如此客气。”彭林起身道。
“其实也并无大事,只是我想你们修道之人,自然市长年呆在山上,对这世间变化并不知晓,如此贸然容易吃些暗亏……”驿站老板说道。
“还请老伯明示。”彭林不解。
“方才这位姑娘说咬去西蜀唐门的,不知可是当真。”驿站老板向冉雪问道。
绿瑗道“自是当真。”
“几位应当是参加那门主的交替仪式吧?”老板小心的问道。
易凡三人不解,都看向冉雪,冉雪眸中光彩一黯道“是。”
“只是我想姑娘并不知道唐门已经不在了……”老板小声说道,好像讲的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这话落入冉雪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着冰冷少女的眼睛竟红了起来“你说什么?”
“姑娘你别急,你等我说完啊……”驿站老板又道。
“你有话就快说!”绿瑗急道。
“大概两年前,这西蜀有个叫蜀山的门派与唐门结盟了,只是不久两方就闹翻,唐门门主与蜀山的掌门签下生死之约,那一战殃及鱼池,死伤无数……”老板叹道。
“结果如何?”这说话的却是易凡。
“具体的战况,外人不得知晓,只是唐门门主自此便销声匿迹了,世上却出现了一个名为蜀门的新门派,这蜀门一年前邀请天下豪杰,在唐门故地要举行一场比武大会,不管是什么人,最终若是胜了,便是新一代的门主!”驿站老板道。
“这唐门好大的口气!”绿瑗不屑道,“若是哪个修真的门派派出弟子……”
彭林忽然想到什么,便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千年前这蜀山剑派也曾是正道中一个极为凌厉的门派,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没落了……”
“师兄是说这蜀山曾经也是文明一时的修真大派?”易凡问道。
“正是,相反那时我们鸣箫阁正处低谷,大概还不如现在的蜀门吧。”彭林解释道。
冉雪幽幽道“他竟死了?”
驿站老板像察觉到什么,问道“姑娘说的是唐门门主?”
“是!”冉雪这声音中竟有一份期待!
“这借道的路人谈论此事时,多是如此道来,不过也有些人传说他还活着,只是被囚禁在蜀山某处,为的是挟制唐门被俘的弟子,以此管理唐门。”驿站老板说道。
听了这话易凡想了想又道“不知这比武大会定在什么时候?”
“那日子本是唐门准备换门主的日子,应该是……”驿站老板说道。
“两个月后。”冉雪道。
彭林一怔,没想到这寡言寡语的师妹竟对唐门之事如此上心,提醒众人道“只是这蜀门诏告天下,自是来者不拒,修真门派的弟子应是也算在内的,想必是有所依持。”
易凡看了冉雪一眼,道“当务之急是先赶到唐门再说!”
不详冉雪却站了起来,道“多谢诸位了……”
堂内几人都明白过来,冉雪既非唐门中人,也一定是与其有旧。
“咱们这边动身吧,前方不远就是卿城了,到那置下几匹马,赶路时也能再快些……”
四人留下些银两,谢过驿站老板,便往西蜀方向去了。
易凡心中一阵悸动,回头望去,只看到一群新到的路人走进驿站之中。
见四人走远,驿站老板向一方屏障后微施一礼,道“少爷他们走了……”头上的伤不知何时已痊愈了,不见一丝疤痕。
屏障后缓缓现出一位男子,这人仿佛本就不属于这尘世,就是你离得再近,也不得看清他的身姿。
“你做得很好……”那人不曾开口,声音却回荡在老者耳边。
“应该的,只是少爷为何对几个孩子如此上心,难道那蓝衣姑娘……”老者好奇问道。
只是当他抬起头,那神秘男子已不见了。
已是深夜,卿城外不远的一条小河,几匹马儿正在饮水。
一个清丽脱俗女子,身着淡蓝衣裙,赤着玉足,踏在水中,她手中握着剑,轻轻舞动。
曼妙的身姿,诠释了着世间的美,每递出一剑,每踏出一个步伐,都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只是她眼角挂着泪痕,她是谁,是谁忍心让她落泪,她的泪落入水中,和那涓涓流水一同东去,逝尽愁思。
这夜越寒了,岸边芳草地上落了霜,河面也结起薄冰,马儿打了个寒颤退回树边。
然而,真正冷下来的不是那剑芒,不是冰封的空气,更不是映下的凄美月色,而是少女不曾停歇的心思,他的剑锋与步伐更急了,似乎急着赶到哪里去,又被什么所羁绊。
一棵小树的阴翳下,他痴痴望着那已香汗淋漓,说不出的痛惜,此刻不能分享她心中的苦涩,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吧,可又能如何,她的圣洁与自己的卑微,永远不能相交的人生轨迹,他唯有遥望,作为一缕祝福的月光。
“嗡……”箫音响起,在这凄美中,唯有这被称为《萧然》的曲子可以形容吧,也唯有他能理解少女心中的向往吧。
冰不知何时开始消融了,起舞的少女,她的泪痕也散去了,莫名的她竟沉浸在这箫声之中,感受着那份从未改变过的关怀,她闭上美眸,希望那箫音永不离去,只是那箫音中的惆怅,是吹给谁听,可还为她留有余地。
她醒了,望着岸边那道同样孤单的身影,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听客,所以他不曾将那最后一丝思念隐逸。
剑光流转,她静静躺在水中,任那冰凉洗去一身疲倦。
玄衣少年走入水中,用独臂抱起水中的她,这一刻他们视对方为知己,都忘记了羞涩,只有目光中的朦胧,让他们明白,怀中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执着。
树下那道身影始终不曾离开,夜风打乱他的头,他仿佛和树影融合了,这世间孤单的仿佛也只剩下了他,他心底又响起方才的箫音,响起那萧然的祭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