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抉择
第九百章抉择
听他如此问,棠芷晴嗤笑,“所以你言下之意,是你适合了?”
“自然。”慕容衍昂头,眼中闪过了些傲据,还带上了些睥睨,“慕容安这皇位本就来路不正,他性子张狂,朝中本就积怨颇多,若非他爹杀我父亲,囚我于地牢十余年,怎会轮得到他坐上那个位置?
如今我即是回来,他自是应当物归原主。”
棠芷晴紧握双拳,只是眼中的嘲讽依旧,这人倒是说的轻巧,当年隆景帝驾崩,听他口气似是早已出了那地牢,却是迟迟不现身,慕容安临危受命被硬生生的逼上了皇帝的位置。
那时高石一手遮天,淫的乱后宫,百姓们才是真正的足不出户民不聊生,他又在哪里?
当时自己除了高石朝中百废待兴,重新清理隐患振兴盛德之时,他又在哪里?
倒是此时朝中渐渐稳定,他忽然之间跳出来,打着自己才是正统血脉的名号,吵着要这皇上之位,这难道不可笑吗?
可笑归可笑,可棠芷晴心中清傅,他说的不无道理,慕容安此人却是行事欠考虑了些,可哪里有他说的这般夸张?他不过是年纪尚轻无人教导,只要再用几年时间,必定会收敛心性成为了好皇帝。
就因着年前的南下,却是有人对他颇有微词,却也是碍着他的身份,正如数年前那般,他是皇室唯一的血脉。
慕容衍的自信不无道理,他若是当真打着这个旗号,加上莫若衡这个在朝中顶了半边天的首辅相助,皇党那群人也必定会倾覆。
只是…棠芷晴心中升起了些怒火,就无人考虑过慕容安的感受吗?他不想做这个皇帝的时候,逼着他做,他好不容易有模有样,又要夺过来。
她的视线在那个慕容衍的身上掠过,在莫若衡的身上稍作停留。
这些人,根本就不曾将小皇帝当做一回事,一个人。
几人都是聪明人,举一反三都会做到,此时莫若衡已经对自己摊牌,棠芷晴了解他,知晓他已经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痴心妄想。”她冷冷的开口,转身就想要离开。
却不想,刚刚推开门,就见此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手执长剑冷冷的看这自己。
棠芷晴的目光蓦地冰冷起来,“这是何意?”
“傅柯亭,盛德这般繁盛有你大半功劳,我也却是敬佩与你,慕容安的性子如何,你比我更清傅,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你若是归顺于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你若是想留下,就还是那个一人下万人上的首辅。
你若是想走,天高海阔,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盛德之内无人敢得罪于你!”
慕容衍缓缓起身,语气平淡的冲着傅柯亭开口。
后者冷笑的看了一眼周围包围过来密密麻麻的人,语气软了下来,那寻常的笑意也再次挂上,“这般厚待,棠芷晴可承担不起啊。”
“你棠芷晴的本事,在场的人那个不曾听过?”慕容衍见她的态度软了下来,不由的挑眉,心中有些得意,“你为了盛德鞠躬尽瘁,可那慕容安又是怎样待你的?他怕你功高盖主让你辞官。
又见不得你逍遥,将你锁在这深宫大院之中,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这般效忠?此时朝中尽数人马已是归顺于我,他慕容安孤身一人,该是如何抉择,你是聪明人,想来无需我说太多。”
慕容衍长篇大论,落在了棠芷晴的耳中不过是四个大字,痴心妄想。
她面上的笑意深了些,此时也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平静,“哦?那他会如何?”
“昏庸无能,暴虐成性,又囚禁皇子私站皇位,自是该杀。”一提到慕容安,慕容衍的眼中就闪过些恨意,他在地牢之中受尽折磨,直到被人救了出来。
又是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养精蓄锐寻到了合适的机会,一举冲出,誓要为父报仇,一血当年之恨!
棠芷晴闻言,微微垂眸,顺从的向前走去,众人皆是以为他要归顺,却只有莫若衡的双眸微微动了动,似是预料到了什么。
“你听着,八年前盛云岌岌可危,是皇上力挽狂澜,铲除奸佞,还给百姓们个盛世,我不管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只知晓,这皇位,是皇上应得的!
只要我棠芷晴在,任何人不能动的他半分!”
她的身高较之慕容衍要低上些许,需要有些仰头看向他,却是丝毫不折损她的气质,尽管此时已经是被包围,几层士兵里里外外的拿着长枪长剑对着她。
她却一就是丝毫不为所动,语气算不得清冷,却是铿锵有力。
众人呆住,慕容衍的面上闪过了些阴霾,“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他冷哼一声,冲着外面的众人用了个眼色。
那些士兵冲上,密密麻麻的包围了整个院子,棠芷晴一眼都望不到头,见这架势,他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还当真是看的起自己。
剑尖对着自己,他丝毫不为所动,随手抽出腰间长剑,仿若前方无人一般,就那样的向前走去。
莫若衡见她这般,下意识的想要阻拦,这可是勤于练兵的南海驻军,就算是她武功超群,双拳又怎会敌的过四手?
“棠芷晴,你在考虑下……”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棠芷晴给夺了过去。
“你我相识数年,想来清傅我的性子,我只认定一个皇上,那就是他慕容安!”棠芷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嘲讽想十数年自己也不曾看清他真面目。
思及初识自己在他府门前喊得话,她再次轻笑出声,果真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棠芷晴的性子莫若衡清傅的很,见她执意要走,也知晓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拦,心中闪过些似有似无的情绪,却倒是还是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耳边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人却还是不慌不忙,一步步的向前进,她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此时棠芷晴的心中很不好,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这般的情绪了,愤怒之中又带着些许的心痛,一直带着的笑意终于还是暗了下去,缓缓的换成了面无表情。
别人在她的身上伤了一下,她就会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她已经很久不曾这般直接的宣泄自己的情绪,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些人,是南海驻军,她昔日南下,也曾打过些交到,犹记得昔日自己前往南海,还是亲手剿灭了海匪,还给了他们一个清静,还给了他们一个安宁。
几年前,他们曾经信誓旦旦的冲着自己说,会铭记自己与皇上的恩德,会报效盛德。
可是呢?不过是几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反戈,将他们手中的剑刃对准了自己,将他们的一腔热血,给了这个忽然之间冒出来的正统皇嗣。
慕容安性子轻狂,我行我素,棠芷晴清傅,可她却也清傅,盛德这些年,是怎样保全下来的,慕容衍说的不错,他或许在以前或是现在不是个好皇帝。
但是棠芷晴始终记得,不论如何,这些年的盛德是慕容安一手撑起来的,是他一直学习朝事,渐渐成长,他不是最好的皇帝,但是他始终是在学习。
这些他们都忘了,但是她棠芷晴不会忘记。
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知道多了多少,周围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倒下,可更多的却是不断补上来的人,似是源源不绝一般,拖延的棠芷晴无法脱身。
“嗯哼。”心中一个晃神,就又添了一道伤口,她皱眉,手中的长剑挥舞的越来越快,却也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必须尽快脱身。
“刺啦。”布料被人划破的声音,棠芷晴手中的动作格外的凌厉,身形灵巧的与眼前的人周旋,也感觉出来了此人或许并非是寻常的士兵,心中一冷,向着他的面容看去。
熟悉的眉眼,又是个前不久方才见过的人,陈武元。
果然如此吗?陈武元已经是在此处,那他那父亲想来也是早就知晓了慕容衍,也想必已经做出来了抉择。
从前的陈家以及他们身后的皇党,一直都被棠芷晴当作慕容安身边最坚实的一个挡箭牌,因为慕容安是唯一的一个皇室之人,可他们真的效忠皇上吗?
未必。
棠芷晴数年的苦心积虑为他小皇帝做打算,步步周旋,却始终是并未将他们当作是外人,不料唯独不曾算到,这皇室还有令人的储君。
陈武元的剑锋凌厉,棠芷晴也是丝毫不落与下风,“公子为何一定要执迷不悟?”
棠芷晴的武功踢罕逢敌手,陈武元十分费劲才可以招架住,却不过是为了自保,并无伤害棠芷晴的心思。
两人也算是相识破早,彼时他传授皇帝棋艺,棠芷晴作为帝师辅导皇帝,转眼之间,已经过了数年。
“执迷不悟?”棠芷晴冷笑,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耳中,只是手中的动作更加的快速了些,她必须尽快的赶回京中!
想来他们此时引着自己前来这边也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知晓真相,还有些调虎离山的意思。
事关慕容安,棠芷晴着实是有些冷静不下来,而就是面对这样用出来全力的棠芷晴,陈武元也渐渐不敌。
“此时他已经计划周全,京中已经布置妥当,就算你此时赶回去,也根本改变不了结局!”陈武元继续的劝说。
棠芷晴不言,周全又如何?只要他棠芷晴还在,又怎会让慕容安孤身一人涉险?
见她这般不言,陈武元亦是无奈,此时棠芷晴一身棠衣已成血衣,动作却丝毫不弱,眉宇之间的坚定让他一阵恍惚,这种从从未在傅柯亭面上出现的冷意也让他心惊。
他的眼前情不自禁就浮现出来六年前自己被人重伤,就是棠芷晴救了自己。
那时的少年首辅,年纪尚轻,风华却已经渐渐的开始显现出来,双眸沉静,令人见之难忘。
想着想着,他手中的剑就渐渐的开始慢了下来,猛然闭上了双眼,到底还是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