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痛彻心扉
只是在苍怀霄离开时偷偷睁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在心里说:你们都要幸福啊。
虽然楼璋还没来得及见,但是想来楼璋会过得很幸福,他倒没有那么牵挂不下。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苍承年松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一阵虚弱。
他轻轻闭上眼,感觉意识在慢慢涣散。
这一觉还能醒来吗?他不知道。
要是醒不来了,小四一定会埋怨他吧,说他又自己偷偷走,没有把他带上。
想到那画面,苍承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便没有了声音。
苍怀霄出去时,楼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连他出来了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苍怀霄挑眉看她的手上的纸袋。
楼婉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举起手中的纸袋说:“这个么?这是王爷给孩子准备的礼物。是一堆房契地契。”
苍怀霄听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直到走出这个院子都表现得十分平静,和方才匆匆忙忙赶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异常沉默,不仅他们沉默,随从们也十分沉默,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点,生怕惹得两位主子不高兴。
楼婉担心苍怀霄,听说有的人在巨痛之下是会变得麻木的,当下感觉不到痛,但是日后想来会痛彻心扉。
她想让苍怀霄表露心里的痛,她可以跟他一起承受。
“陛下,您没事吧?”她悄悄勾住苍怀霄的手指,担心地看着他,另一只手在背后朝如珠做手势,要她带着人走远些。
苍怀霄沉吟良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她还以为自己等不到苍怀霄的回话了,正要再说点别的,却听苍怀霄说:“不太好。”
她一时觉得心疼,又觉得可爱。大概是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吧,即使是真的难过了,也只是说“不太好”。
她停下脚步,用力地抱着苍怀霄的腰:“如果很难过,就说你很难过。我不会嘲笑你,更不会觉得你很弱。我也想要成为你可以依赖的人。”
苍怀霄抓住她的胳膊,想嘴硬说不用,却只是沉默地抓着她的胳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站了很久,站到风都吹起来了,也没人动。
如珠带着一班人等等在两丈远的地方,有宫女问:“如珠姐姐,起风了,不请主子们先回去吗?”
如珠瞪了那小宫女一眼,“不该你现在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看见娘娘正一点点撬开陛下的心么!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那小宫女摸摸鼻子,不敢再问了。
冷就冷吧,反正主子们也冻着呢。
楼婉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抬头看苍怀霄,故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陛下,你冷不冷啊?我好冷。”
苍怀霄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但是自己娶的皇后,跪着也要宠下去。
所以他把楼婉打横抱起,朝武英殿走去。
楼婉埋在他怀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打圈,“陛下,你很嘴硬你知不知道。”
“嗯。”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承认,你现在其实很难过呢?”
楼婉说完,苍怀霄又沉默了。
她在心里吐槽,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
她清了清嗓子,“你总是说让我依赖你,那你怎么不依赖依赖我呢?你的难过,你的痛苦,你也可以跟我说啊!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你很软弱。相反,我会因为分享了你的痛苦而感到开心。”
她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但是苍怀霄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抱怨太直白,苍怀霄一下就听明白了,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在齐太后身边多年,他早就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相对的,他也养成了一个恶习,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楼婉的话让他觉得,也许可以一试。
“三哥今天的话让朕想起了父皇和母后。”
楼婉见他愿意开口了,激动地不行,深呼吸好几下才佯装淡定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朕很讨厌,亲近的人总是要离开,要死去。”苍怀霄蹙眉,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有些恼怒:“你也是。”
楼婉被他的话一噎,小心翼翼地说:“你怕我死啊?”
回答她的是苍怀霄瞬间收紧的手臂。
“朕当然害怕你死!玉铭跟朕说过,你生这个孩子有危险,朕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孩子,朕只要你。朕可以一辈子无后,却不可以没有你,知道么?”
楼婉第一次听人把情话说得这么别扭又这么动听。
她从苍怀霄怀里挣扎着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脸颊。“我知道!我也不能没有你。”
“得知你有孕的时候,朕很高兴。”苍怀霄任由她蹭着自己的脸颊,慢慢朝她打开心扉,“但是朕也很不高兴,因为生孩子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他们长大之后未必会孝敬你,会爱你,倒不如不要花这个心思生他们。这个国家朕可以物色一个有能耐的人接手,也不一定要朕的孩子才能接手。”
楼婉不知道苍怀霄还想了这么多,讷讷地看着他,“陛下——”
“但是你的孩子朕一定会要。”苍怀霄皱着眉头说,“生了这个孩子,就不要再生了。玉铭说过,生一次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朕不舍得,也不能承受没有你的日子。”
楼婉的心都要涨得跳出来,在这一刻,她清楚得感觉到苍怀霄对她的爱意。
她贴着苍怀霄的心口,一遍遍地说:“陛下——陛下——”
苍怀霄没有回应,楼婉也不需要回应。没有什么比紧密的拥抱更适合做回应的了。
楼婉撬开了苍怀霄的心,告诉他,以后也不必怕,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哪怕沧海桑田也不改初心。
回到武英殿时,苍怀霄的心情已经恢复了。
楼婉疲惫至极,先去睡了。苍怀霄却睡不着,开始看奏折,只是时不时会让人去看看苍承年那边的情况。
江德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直亲自侯着,直到三更才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