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头恨

第40章 心头恨

张云之与不知名姓的少女各自骑一匹青骢马,山道崎岖,马匹行之艰难,倒是比秦希姗来的晚一些。待她二人来到武功镇北口,但见那二层楼的客栈好似被群魔攻陷一般,只剩得个残垣断壁了。

张云之见客栈前立着十几个短装武者,另有三五官差在跟客栈老板和店里伙计说话,也不知他们在聊着什么。张云之跃下马来,往一位作江湖人打扮的男人走去,询问事由。那人面善,且听说眼前这位英气十足的女子是武当派弟子,赶忙将方才客栈中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又道:“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把小姑娘带走了,说是带她去斩尽天下负心汉。”

张云之大惊失色,暗道:“白衣女子,轻功高绝,难道是古墓派弟子?不对不对。若是古墓派弟子,希姗怎敢跟她走,莫非,莫非是那云仙子!”

当时,人群中忽然跑过来一个小男孩抓住了张云之的胳膊,倒是把张云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住在南岩宫的小男孩姜叶,只是不见原小酒和吕真人身影,于是便想询问他原小酒在哪里,却不想姜叶哭啼喊道:“大姐姐,大姐姐,阿妹和师父被那道人带走了!”

张云之蹙眉道:“吕道长为何没带你走?”姜叶便将今日午间发生在客栈里的事告诉张云之,张云之道:“姜叶你放心,吕道长该是为了保护你阿妹和你师父,领他二人暂避去了,估摸此刻便到太和山上了。”

太和山西南方猕猴谷。猕猴谷中有一道观名曰逍遥观,不知建了多少年月,也不知废弃了多少年月。逍遥观仅有一座规模不大的七真殿,只是不知那北七真像哪里去了,殿内供桌翻倒,空空荡荡,随处可见蛛网。

今夜无月,阴云密布。七真殿内燃着一支油灯,火光微弱。但见那油灯前盘腿坐着一位中年道长,月破星巾,霓裳霞袖,正是全真教城字辈佼佼者吕城平。七真殿内另有二人,自然便是原小酒和小丫头姜白。吕城平轻功极好,提着二人自武功镇直奔出来十几里路,到了这片山谷方才停下来。

他没把姜叶带着,原小酒也未问他,只道他无法带三人,慌乱之中只好带姜白和自己先走。但吕城平不去武当派,反而跑来西南方的猕猴谷,倒让原小酒颇有些不解。之前吕城平在打坐回复体力,原小酒不便打扰他,待他睁开双眼,原小酒赶忙询问。

吕城平吐出一口悠长浊气,显是练了一个周天,听闻原小酒问话,他口中答道:“贫道怎可将那些个江湖人引到武当派去,岂不是给武当派惹下麻烦?”原小酒颔首道:“原来如此。”

过了片刻,吕城平起身拿出干粮递给二人,在递给姜白时他忽然笑着问道:“小女娃的剑法是跟谁学的?”姜白不作考虑,俏声答道:“是跟师父学的呀。”忽瞥见原小酒在冲她轻轻摇头,心中一凛,暗道:“师父为何摇头?”

吕城平又问道:“你师父是谁?”姜白眼睛一转,想到之前在客栈里原小酒说过的话,他当时说自己是姜白的邻居,并非她的师父。姜白便道:“道长是问教我剑法的师父么?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吕城平一愕,道:“你之前不是说原公子是你师父么?”姜白摇头道:“小酒哥哥也是我的师父呀,但教我剑法的师父又不是他。”

吕城平不解道:“你怎会有两位师父?”姜白挑眉道:“不止呢,除了小酒哥哥和那位教我剑法的师父,还有教我针织的师父,教我女红的师父,还有还有,还有教我捕猎的师父。姜白有好多好多师父呢。”

吕城平瞥了一眼坐在一旁自顾吃饼的原小酒,又问姜白道:“教你剑法的师父说过那门剑法叫什么么?”姜白道:“自然说过。”吕城平道:“是什么?”姜白黑溜溜的眼睛又是一转,说道:“逍遥剑法。”

吕城平望了一眼七真殿外,若是没记错,那道观之上牌匾仍在,写的便是逍遥观三个字,于是微微笑着返回去盘腿坐下,直过了半个时辰,忽然说道:“小丫头,贫道很想见识一下你说的逍遥剑法,不知道能否演示给贫道看看?”姜白偷偷看向原小酒,但见原小酒靠在供桌上和她对视,只听原小酒说道:“吕真人,姜白困得直打哈欠,不如我来演示这门剑法吧,我也曾跟谷道长学过一些。”

吕城平一愣,问道:“谷文焕谷真人?”原小酒起身道:“是的,这门剑法便是谷真人教给我们的。姜叶太笨学不会,姜白聪明学得最多,我也不差,这便演示给你看罢。”吕城平道:“罢了,夜已深,你们两个快些睡吧。”

时至中夜,原小酒忽觉异动,惊觉醒来。七真殿内黑咕隆咚,但听得长剑出鞘之声响起,吕城平喝道:“谁人偷袭与我!”飒飒风中似有剑光刺向原小酒,原小酒大骇,向后摔去,撞翻供桌倒在地上,耳边又听吕城平道:“贼人休走,吃贫道一剑!”

须臾之后七真殿安静下来,原小酒于地上摸黑找到姜叶,听她轻声说道:“师父怎么了?”原小酒也自轻声道:“似有歹人闯了进来,已经被吕真人打退了。”他话音方落,但听得七真殿外传来一声惨叫,却是吕城平的声音。原小酒心中大骇,暗道:“莫非吕道长被人害了,谁人这般厉害?”

原小酒不知外边情况,赶忙牵起姜白向七真殿后身爬过去,只希望那歹人不要再杀回来。只可惜事与愿违,只听得喀喇喀喇声响,有人以绝强掌力打碎了七真殿的供桌,三五步追上了黑暗中的原小酒二人。

乌云散去,满天繁星。原小酒背身看去,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人持剑攻来,便要一剑刺死原小酒。原小酒望着剑光不为所动,他身边姜白却是合身而上,只是未曾学过拳脚功夫,不知该如何对付敌人,只得以脑袋作为兵刃,去撞敌人之兵刃。原小酒仍旧不动,只开口说道:“吕道长这是何意?”

那人自然便是吕城平所扮。吕城平推开撞过来的姜白,笑道:“你这小娃果然聪明,贫道不想伤了你们两人,只需将剑谱完整默述,演练出来,贫道便放你二人回去。”原小酒冷笑道:“你可好心,我若真将剑谱告诉你了,哪还有命活。”却不想吕城平道:“今日你便不说,也是死路一条。”

原小酒不解道:“为什么?”吕城平道:“怪只怪你是古墓派弟子!”原小酒一惊,道:“你怎知我就是古墓派弟子?”吕城平道:“当初在华胥镇客栈中我便听那古墓派的弟子提起你,言说那古墓派掌门叫她们离开古墓寻你,此番又有古墓派的弟子来太和山寻你。你若不是古墓派弟子,她们怎会如此好心?此番叫我撞到你,便一剑刺死了,明日将尸体丢在武功镇上,自然会传进那古墓派掌门的耳中。你便不是她的弟子,也是她亲近之人,她屈辱于我,我便叫她痛失亲人。还有那个小女娃,我早晚找到机会抓住她,同你一般刺死,必叫那古墓派掌门痛不欲生,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吕城平想到当初之事便窝火憋气,当即举起剑来。原小酒怡然不惧,喊道:“姜白快走!”说着欺身而上,竟是主动向吕城平发起了进攻。

吕城平长剑斗转,摆出一个素月分辉的起手式,顿时剑音嘶鸣,犹似夜半钟声。这一招乃是全真剑法中第三剑的第一招,乃是一套三段连招的起手式,属崩剑招式,专攻上三路,招式虽不繁复,却极为刚猛。

原小酒熟悉全真剑法,当即扭腰垫步,空手之下蹂身而上,双掌交错各自打出一掌。左掌乃是逍遥游掌法中的一招吸风饮露,右掌却是一招雪花飞舞。二掌同出同至,一掌切吕城平手腕,一掌打他小腹,姿势怪异至极。

吕城平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见他手腕一抖,便震开了原小酒的切掌,又腹中一吸一鼓,直把他弹飞出去。吕城平道:“贫道只摆个架势你便敢主动攻我,倒是好胆!原小娃,你若识相,便将那套神奇剑法尽数抄录出来,贫道可留你一个全尸。若是不识相,莫怪贫道心狠手辣,连这女娃也一并杀了!”

原小酒摔在地上,心念电转,道:“我可以抄录剑谱,但请道长先放了姜白。”吕城平斜眼看他,道:“好,贫道这便放了她。”说着上前一步提起姜白,原小酒速度不如他快,没能拦得下来。但见吕城平拎着哭哭啼啼的姜白,走到七真殿大门处,道:“小丫头,这逍遥观在太和山西北,你自谷中小路一直往东南走,半个时辰便能走到武当派山脚。”

原小酒听他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暗道:“这个道人看起来还不太坏,只是憎恶古墓派,觊觎庄子剑法罢了。太和山下没有妖怪,便是野兽也都被武当派弟子尽数斩杀了,哪怕是深夜她也当能安全走到山脚。”

姜白不愿走,原小酒喊道:“姜白快走,我不会有事的。”姜白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逍遥观。吕城平立在七真殿外,待那姜白走到道观门外后,手腕猛地一抖,一枚暗器射了过去,直打在姜白背心。姜白只觉气息断裂,闷头栽了下去。

原小酒站在七真殿内,在黑夜中只远远地看到姜白的身影消失在道观门前,而那吕城平一直立在七真殿外不曾动过,终于放下心来,道:“吕道长,我这便将剑谱抄录给你。”

吕城平微笑着回到原小酒身前,拎起他的肩膀道:“此地昏暗,猕猴嘶叫扰人,怕会影响你记录剑谱。贫道带你去个安静地方!”说罢,拎起原小酒自七真殿后门奔出,转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过了一时片刻,逍遥观外忽有两盏明灯煌煌而来,灯光中映射两人,一人白衣如雪二十来岁,一人轻衫绿裙二八年华。二人结伴走向逍遥观,但听得一个百灵鸟般的声音叫道:“呀,婆婆,这边有个小孩儿趴在泥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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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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