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叮嘱
赵玉霂气喘吁吁跑进端顺容所在住所时,端顺容正和丹娘一起拿着工具清理屋顶的蛛网,一头一脸的灰,赵玉霂小嘴挂了下来,哭喊道:“母亲!”端顺容扭头一看,一个小家伙就像蹴鞠一样射了过来,端顺容赶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笑骂道:“母亲身上都是灰尘,莫要靠上来!”赵玉霂撇嘴:“不管,就是要抱!”丹娘笑着上来挡住她,对端顺容道:“我来拦住公主,顺容快些去洗手更衣”,端顺容见玉霂被拦,笑着跑开,速速净了手,又去内室更了衣,快好时便唤了玉霂进去。
赵玉霂进屋时,不仅眉毛蹙起,连鼻子都皱了起来,屋里光线不是很好,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抬头看见端顺容还在抚平衣服褶皱,便跑到母亲身边,抱住了母亲的腰:“母亲,这里味道好难闻!”端顺容笑着把她抱在腿上坐下:“老屋子年久了都有这味道,不算什么,给母亲闻闻我香香玉霂的味道”,说着就连连去亲玉霂的小脸蛋、小脖子,玉霂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母亲不公平,我也要亲你!”说着就上前大大亲了母亲好几口,端顺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半日不见,母亲便想你了!今日嬷嬷授课可还好?”,玉霂躺在母亲怀里,玩着母亲胸前的玉扣,
“今日心情不佳,没有多听嬷嬷讲课,不过她讲的东西和以前嬷嬷不一样”,端顺容好奇道:“哪里不一样?”,玉霂道:“她讲要遵守规矩,但又不要只会遵守规矩,心里头还要想着其他女子,不单是贵族,还有平民。”端顺容琢磨了下,问道:“是要帮助其他女子的意思吗?”赵玉霂道:“好像是这个意思,说规矩不一定对,错了要改。”这下,端顺容愣住了,心中转念万千,不知这嬷嬷是否有暗指,也不知道嬷嬷是否有什么意图,想了想,追问道:“嬷嬷是哪里来的?和宫里其他嬷嬷似乎不一样。”赵玉霂噘嘴:“她自己说是宥妃的教习。”端顺容脸色变了:“那她可有难为你?”,赵玉霂道:“不曾,只是说我不要因为母亲疼爱就把自己视作寻常女童。因为别人会说我,我要和太子哥哥一样注意言行。”端顺容按捺下心中揣度,说道:“嬷嬷此言不虚,的确如此。”又问道:“你可与你母后说过此事?”赵玉霂答:“尚未说过,我们课后便去午膳,用完膳便过来了,母后未与我们一桌。”说到这里,赵玉霂一骨碌坐了起来:“呀,我差点忘记了重要事情,母亲,可有用膳?”,端顺容笑了:“一直在洒扫,的确忘记了,嬷嬷来送过馒头与水,早晨来时,你母后额让人备了许多点心,我们暂且吃点便是。”赵玉霂连忙摇头:“我们给母亲带吃食来了。”端顺容又笑了,
“你们?太子和长公主也来了吗?”,
“嗯,母亲莫急,我去找碧瑶拿来。”不及端顺容反应,赵玉霂便跳了下去,往外室跑去了。
端顺容失笑,赶紧跟上。端顺容她们所居房屋说大不大,说小也未必,至少它有两间耳屋、一间隔成了两半的正屋,还有前后两个小院子——两间耳屋分布于正屋的两侧,这间正屋被分成前后两间屋子,后屋接着两间耳屋的门,还有扇窗和一个小门通往后院,前屋略微大些,居中的位置放着一张方桌和四张条凳,后屋可以通过左右对称的两扇门进到前屋,哦,不能称之为门,它并无具体的门隔开。
总之,从端顺容所在的西厢房跑出,经过后屋到了前屋堂前时,赵玉霂看到赵牧和赵玉真已在屋中桌前坐着,碧瑶和丹娘正在往已擦拭干净的桌上布菜。
见二人出来,忙让她们桌前坐下,赵牧更直接站起,把位子让给丹娘,自己悠悠然地到走到前院去了。
碧瑶按下不肯落座的丹娘,也跟在赵牧后头出去了。赵玉霂挤在母亲身边陪着用膳,丹娘见赵玉真食不知味地喝着粗陶碗里的水,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多言,只是快快吃完,待端顺容用膳完毕,便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退下了。
端顺容看着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赵玉真,问道:“玉真,你是怎么了,可有话对姨说?”这是她们私下的称呼,王皇后不肯让赵玉真唤她的封号,一直让她叫端顺容姨,端顺容也一直以玉真唤她。
赵玉真听到端顺容叫她,有些期期艾艾地放下茶碗,想了想,站了起来,认认真真鞠躬赔了个不是,
“姨,都是我的错,是我心中不忿,跑去闯了祸,本不应牵连玉霂,只是我出去时先去了你们的院子,本想叫玉霂一起,但又怕她跑不快被抓,见她不在屋中,便拿了她挂在墙上的小金箭,结果没想到反而连累了你们,都是我冲动行事惹的祸。”说着,声音也有些哑了。
端顺容伸手给她:“玉真,到姨这里来。”赵玉真挪到端顺容身边,便如赵玉霂一般被端顺容搂到怀里,
“我知你母后已说过你,但仍要多嘴两句,你与玉霂一般,虽然年幼,这次却的确做错了,玉霂不该潜入宥妃宫中,你更不该行此之事,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一个孕妇,不,哪怕她不是孕妇,你也不该向她射箭,”
“可是有了她,父王都不来中宫了,我替你们委屈”,赵玉真泫然欲泣,
“不来中宫,是你父王的决定,无关她人,我们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可是,您被牵连了啊”,端顺容摇头:“祸兮,福所倚,事无定论。你们只需做好自己,勿需担心,大人自有安排。以后,万不可再迈雷池一步,安心学规矩,习礼仪、明是非”,端顺容顿了顿,
“课上内容记得常与你们母后沟通,有任何疑问也要问你们母后。”端顺容说话温顺,不像母后那般发怒时有雷霆之势,赵玉真听了进去,乖巧点头,但又抬起头道:“那你们大人的安排也该告诉我们,不可让我们多担心。”端顺容笑了,
“长辈不肯告诉细节,无非怕你们说了不该说的惹是非,所以,我们可能很难将全部细节告知你们,但,你们担心的,我们一定会告知。”赵玉真、赵玉霂懵懂地点点头,只知道她们会知道她们关心的事情,便不再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