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之夜（四）

楚香绫被她吓得连滚带爬地起了身来。

其他两人也是震惊不已，原来人在极度悲愤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流出血泪的。

成诗然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忙走到皇甫昊身旁，说道：“昊哥哥，事不宜迟，赶快动手吧。楚盈留不得，你可别一时心软，让她坏了你的江山！”

皇甫昊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几个太监立即冲向楚盈，将她两手押在身后。楚盈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她看向屋内点燃的熏香，明白自己今日已经必死无疑。

“皇甫昊，成诗然，楚香绫！我楚盈发誓，你们一日不死，我的魂魄便在这皇宫一日，化作厉鬼让你们有生之年不得安宁！你们若身死，来世尔等为鼠，我便为猫，尔等为猫，我便为犬，尔等再为人，我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们。楚家的血仇我一定会报，除非山海平，天地倾！”

一杯合卺酒强灌下肚，酒杯“啪”地摔在地上，孤零零碎成了两半。

楚盈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一阵牵扯着剧痛，模模糊糊中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也是下着瓢泼大雨的那天。

落水后的她被少年救起，她看不清少年的脸，只看到他抱着自己的手上戴着的扳指，以及逆着光仿佛仙人一般的轮廓。

醒来之后身边有两位少年，都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没事吧？”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番，随即看到了他手上的扳指。

他笑着向楚盈伸出手：“我是皇甫昊，这是我九弟皇甫勋。”

楚盈看着他宽厚的手掌，以及大拇指上熟悉的扳指。

“是你救了我。”她笑着将手放了上去。

……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偷偷跟着父亲入宫，如果她入宫之后没有贪玩偷跑出去，如果她没有在皇宫里迷了路，如果没有那场大雨，如果她没有踩滑不小心跌入了湖中。

是不是就不会在他救起她的时候芳心暗许，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十年的机关算尽，是不是就不会在争夺权力时彼此都渐渐迷失自我，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场血流成河的喜宴，是不是她的家人都会好好活着？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世事也不会逆转。

鲜红的血渐渐从楚盈的嘴角流了出来，她的身体从剧烈的抽搐中逐渐僵硬。

一切归于平静。

终于结束了。皇甫昊看着楚盈的尸体，感到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他不愿再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深深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尽快收拾这里，将她的尸体好好安葬。”

“昊哥哥……”成诗然扯住他的衣角，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原来成诗然里面穿着大红的嫁衣，早已准备好李代桃僵。

“不是说好了今日大婚，昊哥哥今夜让我代楚盈……”

话音还未落，皇甫昊便甩开了她的手：“今夜发生许多事都需要朕去处理，还有。”

他转过身看着成诗然：“朕是皇帝，以后在皇宫内要谨言慎行，注意对朕的称呼！”

……

轰……

又是一阵惊雷，雨水混杂着鲜血冲刷过皇宫内的每一寸土地。

吕良处理好宫内的所有事情之后，天已经翻着鱼肚白了。

估摸着还可以睡一个时辰，他打着呵欠走进了自己的寝房。正要关门时，他突然看见天边闪过一阵猩红的光，一阵刺目的亮光闪过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吕良疑惑地皱眉：“这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夜晚，明天得去问问钦天监这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