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灰海
朦胧。
昏暗。
狭隘。
眩晕。
安静。
“……”
迷迷糊糊。
亚瑟挣扎着醒了。
“……”
剧烈的头痛让意识地闭眼睛。
激烈而错乱的记忆脑海复苏。
——高升的夕阳，光的追杀，骑士的力量……
还最后，亲手终结自己生命那短促的疼痛。
等等。
么说，死了吗？
为什么现还意识？
亚瑟放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睁开眼睛。
未知的展开让心跳加速。
狭窄昏黑的通摆着一张普通的木桌。
桌子后各放一把椅子，分别坐着亚瑟……另一。
一盏黯淡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借着微光，亚瑟勉强看清了那陌生的样子。
纯白的面具遮挡住整张脸，面具表面呈光滑的圆弧状，完全密闭。
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身后，身形娇纤细，亚瑟班的女孩子差多。
艳丽的红色织物覆盖身，与其说衣服，如说身盖了一层华丽的绸缎。
露的脖颈与手白净而细腻，缺乏血色，好似最等的瓷器。
“好，灰海的生灵。”
空灵而平静的声音直接从亚瑟的心底响起，毫无感情波动。
亚瑟的身体一僵，死死地盯着眼的面具。
单听音色像女孩会的。
然而，家伙的交流方式光一样。
它的同伙？
，对。
如果被光复活的，现应该已经沦为了它的肉体，绝能保留自意识。
面具谁？
什么目的？
管怎么样，种掌握着超凡力量的生命体都自己一介凡能对抗的。
先听听怎么说。
“应该会很多的疑问。但很惜，以目的权限，绝多数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此之，一很趣的情报告诉。”
面具微微抬起头。
“已经死了。”
“吗？”
亚瑟置否地耸了耸肩，伸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力的跳动。
毫无疑问，活的触感。
奇怪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非常的扎实，仿佛缺了点什么。
“现存于此的，肉体死亡之后残留的思念，等到股执念消亡，就将彻底死。”
面具的手肘磕木桌，苍白的十指交叉，撑着脑袋。
“现身处的地方并的母界。”
“简单地说，已经离开了原先所处的世界。”
亚瑟愕然了一，但没打断面具的话，只坐那里静静聆听。
“已经很久没光顾里了。”
“附近的灰海海域正被原初之光蚕食，多数位面沦陷，通行的航变得无比危险，死后能漂流到里的生灵实属罕见。”
“很幸运。”
“那么，按照灰海的协议，现三选择。”
“第一，向的身后走，离开里，遵从死亡的宿命。”
“第二，向的身后走，从今往后以另一种身份活。”
“第三。。。”
歪了歪脑袋。
“以留里说会儿话，直至意识消散，生命回归灰海。”
“已经很久没看见客了，也希望陪说会儿话。”
知错觉，的话里带着一丝笑意。
“请问……如果选择活，需付什么代价？”
亚瑟意识地握紧双拳，些紧张。
没免费的午餐。
获得什么，就意味着失什么。
亚瑟以的日子的艰苦而拮据。
没父母，没任何依靠的，哪怕以的智慧，想挣到钱也付量的间精力，遍历世间辛酸。
赚钱尚且容易，更何况获得死而复生的机会？
如果代价自己做违背本心的事情，那情愿死。
的候，死亡并怕，活着才真正的地狱。
“灰海的生灵，很谨慎。”
“很惜，的权限足，问题会得到解答。”
“灰海什么？”
“权限足。”
“死，夕阳升起了，知为什么吗？”
“权限足。”
“还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吗？”
“权限足。”
“权限什么东西，如何获得？”
“权限足。”
亚瑟的嘴角抽动了一，摇了摇头，闭眼沉思。
片刻的沉默。
亚瑟蓦地起身。
木椅与地面摩擦，发细微的声响。
绕桌子。
走向方。
迈入黑暗。
许多面对重选择与危机的候都会停脚步，观望等待，等着间解决一切。
样做的结果通常并如意。
想得再多也没用。
与其留原地踯躅，如先让身体动起。
油灯的光非常昏暗，并能照亮脚的路。
亚瑟只能隐约察觉到自己正处一条狭窄的通。
“已经做选择了吗？”
擦肩而的瞬间，面具的声音亚瑟心响起。
亚瑟的脚步顿了顿。
“的。”
好容易勘破了骑士的奥秘，父母的死因还没弄清楚，孩子还等着回授课……亚瑟着多活的理由。
然而，最终让定决心的，还临别安妮担忧的眼神。
“真遗憾，以为会留陪说会儿话的。”
面具像开玩笑似的说了句。
“那么，既然选择了活的路，只一直向走就行了。”
“幸运的生灵啊，愿灰海的洋流为指引路。”
亚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谢谢。”
“最后问一问题以吗，叫什么名字？”
“……”
面具闻言，沉默了半晌。
“无奉告。”
无奉告而权限足吗？
亚瑟笑了。
油灯的光芒被抛身后。
黑暗，伸手。
踏。
踏。
踏。
踏。
亚瑟寂静的通信步行，能听到的只自己的脚步声。
深邃的黑暗仿佛无穷无尽，但亚瑟并没感到到任何的安与害怕。
种很奇妙的感觉。
些愉快，些雀跃。
就好像此刻的自己正踏一崭新的台阶，邂逅怜爱的命运。
至今为止的生，名为亚瑟·路希瑞亚的男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目标，依靠自己的力量与智慧开拓路。
的，与其说想探查父母的死因，如说调查的程本身让感到兴奋。
亚瑟对自己亲身父母的印象非常暧昧。
很少呆家里，一年到头也见几面，仅仅给留了一笔生活费。
亚瑟偶尔表现的孤僻冷漠与童年的经历很关系。
亚瑟很的候就习惯了一生活，对父母的感情说多么深厚。
换成一稍微笨点的孩子，只怕早就已经死了，绝能健健康康长。
毫夸张地说，就世所谓的才。
别的孩子还撒娇的候，亚瑟已经将父母书房里的书全部读完，掌握了普通成年都未必的量知识。
亚瑟从哭闹，因为哭了也会安慰。
能依靠的只自己。
了问题，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也并完全没好处。
至少，没受到多自的羁绊，以顺应自己的意志自由地活。
亚瑟的一切努力与拼搏几乎都为了满足自身的好奇与探求欲。.
说才，也只忠实于自己的欲望并沉溺其，一点普通没什么两样。
能够发现新奇的事物，能够遇到未知的谜团，些崭新的事物总让感到心潮澎湃。
能够邂逅命运，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黑暗绵延向，亚瑟的脚步一直保持着恒定的频率，急缓。
隐隐以听见海潮般的声音。
蓦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
亚瑟的身体瞬间失了控制。
坠，还升？
知了多久，周围亮起温暖的光芒。
“……水？”
知何，自己已经现了一片灰色的海洋。
明明水，亚瑟却能正常的呼吸，开口说话。
双脚自然而然接触到海底，没感觉到浮力。
柔的白光点亮了周围的世界，仔细看，片白色的花朵覆盖了肉眼见的海底，随着水流微微拂动。
些知名的花朵只到腿的高度，纯白的花瓣散发着令感到舒心的温馨光芒。
似感觉到了什么，亚瑟抬起头。
灰暗触及的方，无数漂亮的星星高高悬挂着，它的光亮坚定地照彻了灰色的海洋，无远弗届。
星光浩瀚，银河渺渺，宁静的星光如此梦幻，白色的花朵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里灰海。
柔温暖，充满包容力的声音。
一间，仿佛整片地都说话。
——活着的世界燃烧，释放光与热。
——等到它死，就会落入海底，化作种子，生根，发芽，绽放花朵……
——终一，它会回到。
亚瑟怔住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笼罩了全身。
自己所的世界，否就其的一颗星星呢？
莫名的，亚瑟知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蹲身，指尖触及一朵白花。
柔软的触感。
亚瑟闭了眼睛，心绪所未的宁静。
——“灰海的生灵啊……”
温柔的声音心底再度响起，也许所的白花所发的，也许的群星投的爱怜，又仿佛直接从心底生发的。
——“吾呼唤汝。”
——“吾将重新点燃汝之生命。”
——“试问，汝否愿意回应吾之呼唤，成为吾之力量？”
白光如此的柔，好似母亲的怀抱，充满包容与爱。
对方身为某种类所能理解的高位存，却能放身段，以平等的姿态交谈。
很难得。
至少，那满口脏话的光做到的。
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
亚瑟从花间站起身，向着那无法看见的伟存微微鞠躬致意。
“的荣幸。”
一刻，白色的光芒好似火焰般燃起，将亚瑟紧紧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