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叶爱珍边喂迟蔚蔚,边心疼地对成冰河说:“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成冰河踟蹰着,觉着这时候应该是自己或是妈妈陪着迟蔚蔚,让岳母陪着有点说不过去,可是妈妈在宿舍里看电视我样子是不会来病房的。他想想说:“婆婆,你去睡吧,我来。”

叶爱珍帮他拿了包说:“你回去睡吧,你白天还要上班。你们年轻孩子睡得沉,三儿还背着镇痛泵,今天夜里要每半个小时就得喊她一下,还是我来吧,回去吧。”

成冰河回家前又到宿舍去看了看,他关照妈妈明天为迟蔚蔚做早饭:“妈,我买了两个烧饼在桌上,你明天煮烂了给迟蔚蔚吃。稍微稀一点,医生说要流质,迟蔚蔚不吃甜的,你少放一点盐,也不要太咸了,太咸了不下奶。”

秦秀英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应了声“哦”,心里却一阵翻腾,儿子长大了,会疼人了,但疼的却是别人。

成冰河一人回到以前的房子,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拿到房子时的欣喜、整理房子时的甜蜜、妈妈跟迟蔚蔚的那次冲突……以及后来的搬家,有喜有悲的日子一晃而过,最后定格在半个小时前妈妈漫不经心地的侧影。妈妈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与自己曾经想象的景象背道而驰,儿子的出生能不能改善婆媳的关系还有待商榷。

在成冰河辗转反侧最终模模糊糊睡着同时,迟蔚蔚这一夜过得很难受。迟蔚蔚觉得被子特别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浑身尤如负重一般的难受,可摸摸被子的确不厚,诚如妈妈所说那是生孩子后的虚脱。妈妈过一会儿就会喊自己,自己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应着,而孩子一哭,迟蔚蔚就立即醒了,这可能就是做母亲的警觉吧。每每醒了,迟蔚蔚就会问妈妈几点了,她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呀,明明很漫长怎么才是个把小时而已。妈妈安慰她,不要心急,接下来会一天比一天好的。迟蔚蔚觉得那不过是画饼充饥,她终于熬到了晨曦蒙上了窗户,新的一天来临了。

小家伙只要被放在迟蔚蔚身边就已经会吃奶了,果真一天跟一天不一样,迟蔚蔚欣慰地想着。迟蔚蔚让妈妈歪一会儿,叶爱珍也没多说,就躺在床上打起盹来,她照顾过媳妇的月子,知道及时补眠才有精力应付,毕竟快六十的人了。迟蔚蔚包了一间病房,虽然其他病房里的人出陆续起来,但大家都考虑到产妇,所有人都是蹑手蹑脚地,病房里相对是安静的。她看着房间里的一老一少,心里酸溜溜,想着妈妈为自己做的一切,又想着将要为孩子要做的一切,她心里的棱角慢慢抚平了,整个人也柔软了下来。

成冰河到医院时,正好碰上秦秀英从宿舍出来,母子两人到病房时,叶爱珍刚给迟蔚蔚擦拭干净,去水房自己洗去了。

成冰河接过妈妈手里的早饭找了个碗盛给迟蔚蔚吃,秦秀英则趴在小床边上看孩子。成冰河打开保温桶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是昨天说煮烧饼,但是盛不起来的,成冰河得用小勺用力地挖出来。他挖了两勺递给迟蔚蔚。迟蔚蔚吃了一口,要了杯水后跟成冰河说,你吃吧我没胃口。成冰河看着都挖不动的煮烧饼也没逼迟蔚蔚吃,就接了过来自己吃。一口含在嘴里,他的目光在妻子和母亲之间犹豫了一下,咽了下去。迟蔚蔚眼睛不经意地看着窗外,成冰河有点想念以前迟蔚蔚。如果是以前,迟蔚蔚就会饶有兴趣地看他难以下咽的表情,有几分俏皮几分可爱。现在,他有点看不懂了,孩子的出生如此界限分明将迟蔚蔚地由活泼转变为沉稳,一点过渡都没有。

他的目光停在保温桶上寻思着如何处理,这饭既不能倒,也不能让妈妈吃,否则那跟直接打她脸没啥区别。叶爱珍的出现,解决了他的困境,他讨好地接过脸盆,笑着说:“婆婆,一晚上没睡吧,来先吃点早饭。”

迟蔚蔚看着成冰河的小聪明都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点破:“妈,我还没通气呢,吃两口就行了,碗里面的还吃不掉呢,你吃吧。”

叶爱珍也没多想,揭开一看:“噫,太稠了。”

成冰河赶紧提起水瓶加水,秦秀英看着儿子围丈母娘转,气不打一处来:“我去拿我们的早饭,”转身就走了。

叶爱珍吃了一口,一股甜得发腻在嘴里漫延开来,刹时间她知道女儿不吃的原因了。“太甜了,小成,你没跟你妈说三儿不吃甜东西。”

“哦,我忘说了。”成冰河在一边打着马虎眼,他不止一次地跟妈妈强调过迟蔚蔚的喜好,此刻他仍愿意相信,妈妈只是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迟蔚蔚见婆婆已经离开,说:“不能吃就别吃了,倒了吧。”

叶爱珍也有此舍不得,又兑了水说:“还行,对付着还能吃。”接着对成冰河说:“你到三儿宿舍去吃吧,就别端过来了,一会儿还要查房,我反正也算吃过了。等查过房,让你妈送点汤过来就是了。”

成冰河还没到宿舍就听得里面叮叮咚咚的,推开门,看见妈妈正气呼呼地收拾着盆子准备着往病房送呢。

成冰河说:“妈,她妈说了让我们就在宿舍吃,呆会儿查完房你给迟蔚蔚送碗汤去就行了。”

“她妈,她妈,你现在眼里就只有她妈了。”

成冰河不知道妈妈怎么突然发飙了,他觉得现在妈妈倒象个产妇谁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了。不悦地说“我妈是怎么啦,怎么脾气这么大。”

秦秀英可能也觉得这火发得没来由,默默地给成冰河盛粥。成冰河看了看桌上的糖瓶,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两个烧饼妈妈放了至少三两糖,因为那是他和迟蔚蔚一起准备的,所以有素。当时一斤糖分装了两个瓶子,他主张带少的那瓶,迟蔚蔚说多带点,万一多了就留给李修娜他们,毕竟住在宿舍里打扰了人家,所以油盐酱醋都是超量带的。看着不到半瓶的糖,成冰河有点担心,那超量带来的调料是不是够用。他想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妈,我们带的东西就这么多,你省着点用,已经给人家添麻烦了,万一不够的话用人家的就更不好了。”他顿了一下说:“你看才一天,糖就用了一大半了。”

“人家都说养了的人,吃糖才补呢,我才多放了点糖。”

成冰河盯着秦秀英,秦秀英心虚地低头去喝粥。成冰河一字一顿地说:“迟蔚蔚喜欢清淡,不吃甜的,下次不要弄错了。”

秦秀英刚想说,凭什么要就着她的口味,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不就凭着生了个儿子嘛,她不屑地撇撇嘴,女人谁不会生孩子呀。看到儿子冷着的脸,她还是有点怕的,等儿子走后才低声嘀咕,嫌我弄不好,自己弄就是了。

说归说,做还得做,她又热了点汤送到病房,然后去买菜了。

叶爱珍觉得女儿做媳妇做无比的窝囊,去年年初自家媳妇生孩子时,住院时的派头堪比皇太后,颐指气使,即便做得再滴水不漏,脸上依然一付不满意样子。这个亲家母倒好,成天里就吃饭时见个人影,自己都看不下去,而女儿也不闻不问。叶爱珍替迟蔚蔚着急,说你得提点提点小成,月子里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能咋样了。

迟蔚蔚叹了口气,“她没皮没脸的正堵着想吵上一架呢,我结婚的时候就被人家笑话了,指不定别人正巴着看笑话呢。”迟蔚蔚又叹了口气,“人家看的是我的笑话,不是她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叶爱珍看着自己的女儿委曲求全,心疼得要命,但若真的计较起来,受伤的还是女儿,她忽然间有了种无力感,作为母亲已不能保护子女的那种无能为力。

过了半晌,迟蔚蔚低低的说:“妈妈,对不起。”叶爱珍一时没听真,问了句什么。

迟蔚蔚说:“妈,对不起,连累您了。”叶爱珍俯下身去,看到女儿已是泪流满面了,忙说:“哪有孩子连累妈的,说什么话呢。妈这不是怕你心里难过,说出来替你出出气,怕你闷在心里闷坏了。你心宽不计较,妈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妈是怕你在月子里什么事憋在心里憋出病根来将来就难治呢。看开点,身体好好的就好,别哭了,伤身子。”叶爱珍替女儿擦干泪,强颜欢笑:“千万别哭,哭多了伤眼睛,头疼,别嫌妈妈唠叨,月子里尤其要注意。”

叶爱珍弄不懂,从宿舍到病房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每次秦秀英端来的菜都是冷的。她以不太在意的口气:“奶奶呀,这生孩子的人要弄点热的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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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裸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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