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第二十四集

1、树林边、日、外

陈潢一脸病容,牵马走在树林边。

马上趴着一个人,像麻袋一样搭在马上,竟然是手足已经被绑上的宝日龙梅。宝日龙梅的嘴里塞着麻核,唔唔叫着。她脸色苍白,病体不支。

陈潢视若无睹地往前走。

到了树林边,透过树林,远远地看见清军驻防的兵营。

陈潢解开绑绳,将宝日龙梅抱下来,把嘴里的麻核也掏出来。宝日龙梅的手脚一得自由,立即抬手抽打陈潢的耳光。

陈潢也不躲,任由她打。

宝日龙梅:(边打边说)我不去,我不去!

宝日龙梅转身往回走,陈潢也不拦她。

宝日龙梅没走几步,身体虚弱,摔倒在地。陈潢走过来,把她背在肩上。

陈潢背起宝日龙梅,勉强支撑着,大步朝兵营走过去。宝日龙梅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陈潢。

宝日龙梅:(泪流满面)我不去!放下我!我不去!

陈潢:你不去不行!你身体太虚弱了,我照顾不了你。

宝日龙梅:让我死!我把你从乱坟岗子里救出来,不能看着你再被那群脏官砍头啊!求求你,把我背回去吧。

陈潢不说话,任由她捶打,径直朝兵营走去。

几个士兵看见了他们,陈潢力气殆尽,眼前一黑,倒下去。

2、河道总督府门外、日、外

河道总督府门外跪了一地的属官。远处,康熙的明黄大轿缓缓而来。细乐大作。

伊桑阿带着属官磕头高喊。

众人:躬祝皇上万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轿停下,李德立扶着康熙下轿。

康熙看了看跪着的众官员们。康熙:(用手虚扶了一下)都起来吧。众人:谢万岁!

康熙径直走进河道衙门。

伊桑阿看见跟在康熙身后的于成龙,一惊。

等到康熙一行人进去了,伊桑阿悄悄拉住跟随康熙而来的一名侍卫。伊桑阿:(低声地)皇上身边的汉人是谁呀?

侍卫:山阳县县令于成龙。

伊桑阿站在原地脑门一紧,属官们都已跟进去。

伊桑阿:(自言自语)皇上身边怎么又多了一个汉人哪!(嘿嘿冷笑)于成龙是靳辅的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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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他如今受宠,靳辅必死无疑!伊桑阿志得意满地跟进去。

3、河道总督府院里、日、外

摘了顶子,脱了补服的河道官员们齐刷刷地跪在院里。康熙一进来就愣住了。

伊桑阿来到康熙跟前。

伊桑阿:皇上,他们是跟着靳辅办事的河道官员,奴才摘了他们的顶子,正录口供呢。康熙逐个看过去。

郭河叔、彭志仁、封学仁等都在其中。

他们一个个肤色黝黑,双手青筋暴起,麻裂干枯。康熙皱着眉头看了看,没说话,径直走进去。

等到康熙过去,河道属官们悄悄抬头,忽然看见跟在康熙身后的于成龙。河道官员们个个怒目而视,等到康熙一行人过去了。

郭河叔第一个忍不住,大发诽谤之词。郭河叔:他算什么东西,怎么跟在皇上身边?封学仁:看来,这个案子是翻不过来了。

彭志仁:(痛恨地)当初真不该劝靳大人放他一马,养虎为患!

河道官员们有的愤怒,有的叹息,有的沉默,但都是一脸的沮丧和绝望之色。

4、河道总督府花厅、日、内

康熙坐在靳辅常坐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伊桑阿。伊桑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康熙:(忽然厉声大喝)伊桑阿!伊桑阿:奴才在。

康熙:你把宝日龙梅弄到哪里去了?

伊桑阿闻言一惊,马上又恢复镇定。

伊桑阿:奴才派人护送宝日龙梅公主前往直隶,没想到车到中途,她——竟然跑了。康熙:跑了?

伊桑阿:奴才派人四处查访,目前仍是下落不明。(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蒙古人心性不长,皇上——还是不管为好。

康熙皱着眉头。

伊桑阿:皇上,奴才查出靳辅、陈潢诸多不法情事,正要向皇上造膝密陈。康熙:说!

伊桑阿:奴才发现,靳辅和下面的属官们亲如家人,六年之内,靳辅坐镇河道总督府的时间不足百天。皇上您想,在衙门里作堂官,哪有整天在外面野跑的?萧家渡十二座大坝被大水冲走,所有的材料一概无法查清!靳辅这么做,更证明了他有贪污之实!

康熙:账册上有什么发现?

伊桑阿:账册上自然是毫无漏洞。奴才将他属下官员逐个盘查,但是个个不吐口实,如此保护靳辅,可见早就上下勾结,串通一气!朝廷里哪个衙门,属官对堂官会有此等忠心?

康熙:这么说,你对朕也不是那么忠心?

伊桑阿:(赶紧辩解)不是这个意思,只有奴才才会对皇上有这样的忠心!由此看来,靳辅和下属必是朋比为奸,制造一个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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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康熙:阴谋?

伊桑阿:河道总督府已被靳辅管成铁板一块,河道里的清册、银两、石料,河道的进度,均由靳辅一手掌握。朱三太子这次虽然没有起事成功,但是八月十五杀鞑子,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在秋汛没来之前,陈潢就已加入朱三太子党,可见朱三太子和河道总督府早就暗中勾结,故意制造黄河崩堤,好借机共同作乱哪!皇上!

康熙阴沉着脸,走屋里踱步,半天没说话。

伊桑阿:(察言观色,大着胆子)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报。康熙:说!

伊桑阿:奴才来之前,陈潢躺在床上装病,奴才延聘名医,治病救人,哪知道他不思报效朝

廷恩德,反而私下里逃走了。康熙:(一惊)逃走了?

伊桑阿:他见事已败漏,便逃之夭夭。

伊桑阿说完,观察了一下康熙的反应,康熙仍是面无表情。

伊桑阿:(更大胆地)皇上,奴才办案多年,像如此恶劣的不法情事,还从未见过。奴才一定要把它做成我朝的铁案!早日昭示天下,以警醒世人!

康熙猛地一拍桌子,吓了伊桑阿一跳。

5、河道总督府花厅外面、日、外

索额图、于成龙等官员们都垂手站在花厅外面。忽然听到康熙的震怒声,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6、河道总督府花厅、日、内

康熙震怒,气得边走边说。

康熙:(大声呵斥)靳辅六年之内做堂官不足百天,一直亲身躬行在河道之上,却让你说成了上下串通一气!萧家渡十二座大坝被大水冲走,材料无法查证,说成有贪污之实!开口闭口都与朱三太子阴谋作乱,想让朕信你,拿出人证物证来啊!一个县里的衙役办案,也没这么糊涂吧?摸摸你的脑袋,里面装的是脑汁还是浆糊!

伊桑阿趴在地上,汗下如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7、河道总督府花厅外面、日、外

康熙说完,屋里安静下来。

索额图和刑部属官们都相顾失色,只有于成龙忍着笑。伊桑阿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出来。

伊桑阿走到索额图身边,乞求地看着索额图。伊桑阿:(小声地)皇帝翻脸了。

索额图满脸的不耐烦,不理他。

伊桑阿叹口气,一摸脑门,大惊失色。伊桑阿:我的帽子呢?我的帽子呢?

索额图:(奇怪地)皇上没摘你的顶子?

伊桑阿:(连连摇头)索相,拜托你把帽子帮我拿回来。索额图:(哼了一声)废物!

8、河道总督府花厅、日、内

康熙坐在椅子上余怒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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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李德立引着索额图躬身进来。

索额图:(躬身一揖)皇上,保重龙体要紧!伊桑阿这种人,不值得跟他生气,他办案

——

康熙:(生气地打断他)办案办案,办得都是糊涂案!他以为朕是来听他说书的吗?索额图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索额图斜眼一瞥,刚才伊桑阿跪过的地方果然有个大帽子。康熙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到了帽子。

康熙:好哇!朕没撤他的职,他倒把大帽子留下了。

索额图:(尴尬地替伊桑阿解释)伊桑阿被皇上吓糊涂了,他不是舍下帽子对皇上不敬。康熙:(大声地对门外)那就让他进来拿吧!

索额图陪着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康熙看了一眼李德立,李德立走到门口。

李德立:(冲门外大声地)皇上有旨,传伊桑阿进来拿帽子。

李德立说完,偷偷忍着笑回到康熙身后。

好半天,伊桑阿才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一步三摇地进来。索额图低下头。

康熙恶狠狠地狞笑着看着他。伊桑阿手脚发软,站住了。

伊桑阿:(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皇上,奴才——帽子不要了,您饶了我吧。康熙哼了一声扭头走了,李德立和索额图都赶紧跟出去。

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伊桑阿和他的官帽。

伊桑阿想伸手捺帽子,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9、康熙的寝室里、日、内

于成龙侍立在一旁,康熙一边喝茶一边犹自气愤不消。

康熙:伊桑阿仗着他是正红旗瓜尔佳氏出身,祖上又有战功,这种人落地就是官,朕想不提拔都不行!提拔上来,就知道糊里糊涂跟着人跑,什么刑部尚书啊!

于成龙沉默着不说话。

康熙:(回头看他一眼)怎么?觉得朕办错了?

于成龙:(微微躬了一下身)皇上,臣以为,伊桑阿办事虽然糊涂,但是皇上刚才一通骂,

恐怕跟伊桑阿有异曲同工之妙!康熙:(不解地)什么意思?

于成龙:不教而诛。

康熙:(笑了笑)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县官,心智倒也清楚。

康熙还想再说,李德立站在门外。李德立:皇上,靳辅带来了。

于成龙脸色一变,有点尴尬,呼吸都紧促了。康熙:(看他一眼,对李德立)让他进来。

李德立领着靳辅进来。

靳辅已经消瘦很多,穿着略显肥大的官袍,顶子和补子已经被摘掉了。靳辅低头进来,跪倒磕头。

靳辅:罪臣靳辅叩见皇上。

康熙看着靳辅,脸上的表情大为震惊。康熙离座,走到靳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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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康熙:靳辅,站起来让朕看看。靳辅站起来,始终低着头。

康熙认真地看看他的脸,他的手,康熙盯了他半天。

康熙:靳辅,黄河崩堤,造成三省水灾,百万子民流离失所,你可知错?

靳辅:臣知错!臣犯了一条大错!(指了一下于成龙)臣后悔没有砍下他的狗头!

于成龙:(踏前一步)皇上,靳大人治河不力,黄河河道太窄,陈潢弄的那个减水坝,是自

古没有的怪物!不但糜费朝廷银两,还祸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靳辅:(气愤地打断他)怪物?于县令,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一概称之为怪物,莫非是

羲皇上古之人?燧人氏创火,有巢氏建屋,东汉蔡伦造纸,诸葛亮创木牛流马,天下万事万物,无不是新创应运而生。怎么能说古书上没有,就是怪物呢?

于成龙:(不理靳辅,对康熙)臣护堤是错了,靳大人治河更是大错特错,请皇上先斩靳辅,以谢黄河!臣再自刎,以谢天下苍生!

康熙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始终没说话,忽然笑出声来。

康熙:朕本来想跟靳辅好好叙叙旧,这点伤感情绪,被你们俩一吵,赶得一干二净。治河的事情,今日不提,以后朕给你们机会说个痛快!

两个人互相看看,谁也不说话。

康熙:于成龙,三省灾祸皆由你而起,朕给你个赎罪的机会。你怕死吗?于成龙:(大声地)臣不怕!

康熙:好!三省灾情严重,瘟疫如火,到处都是流亡之人,这些人,都是我大清子民,朕赐你上方宝剑,统领三省赈灾事宜。所有地方官,有贪污不法情事的,赈济不力的,糊涂误事的,一概先斩后奏!

于成龙和靳辅都惊在当地。于成龙感激涕零,拂袖跪倒。

于成龙:于成龙万死不辞!

康熙:(笑道)这个差事非同小可,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不让一个人死掉,你可能做

到?

于成龙:臣肝脑涂地!

康熙:好!李德立。明发一道上谕,嘉赏于成龙四品道台衔!于成龙,你要实心任事,不

能让朕失望啊!于成龙:(叩头)臣领旨!

康熙:(点点头)下去办事吧。

于成龙看了靳辅一眼,退下去。康熙看看愤愤不平的靳辅。

康熙:于成龙刚愎自用,祸害了三个省的百姓,朕没杀他,反而提拔,你心里很不服吧?

靳辅低着头不说话。

康熙:(厉声道)你当时为什么不砍下他的头?

靳辅:臣顾及他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官,想替朝廷保全善类。康熙:妇人之仁!朕赐你上方宝剑,就是要你见血的!

靳辅没说话。

康熙:(口气缓和下来)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他去赈济三省的灾民吗?(厉声地)是让他亲眼看看他犯了多大的错!让他一辈子都记住!(口气和缓下来)于成龙这个人,用好了,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人尽其能,物尽其用!你当初没杀他,朕只能提拔他。

靳辅:臣现在想明白了!

康熙看着靳辅,半天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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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康熙:(抱怨地)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都不上一封自辩的折子?是朕不信任你,还是你不信任朕?

10、河道总督府花厅、夜、内

康熙和靳辅指着河道图正在商议。康熙:先把治防补溃放在第一步。

靳辅点点头。

康熙:朕知道你和陈潢一片公心,但做大事不能急于求成,朕这一朝治河,朕的儿孙还要治理下去。为黄河,要做百年计、千年计!不能只在眼前奏效事功!你们终其一生治河,黄河若能海晏河清,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功绩了。(语重心长地)靳辅,这次黄河崩堤,你自身若有大错的话,就错在一个急字上了!

靳辅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靳辅:皇上,您是我的一字之师!臣实在汗颜。

李德立进来,看见靳辅,又退出去。

康熙:(看了李德立一眼)朕累了,明日再议吧。靳辅:臣告退。

靳辅躬身退出。李德立进来。

李德立:(喜滋滋地)皇上,宝日龙梅公主找着了!

康熙听了精神一振,大喜过望。康熙:现在哪里?

李德立:宝日龙梅公主不幸染上瘟疫,幸好被陈潢救下,现已无大碍,只是病体虚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于大人请了最好的大夫正在细心调治。

康熙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

康熙:(皱着眉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猛醒)这是疟疾呀!(瞪着李德立),还愣着

什么?赶紧磨墨!

李德立应了一声,赶紧磨墨。康熙提笔边写边说。

康熙:着意大利教士南怀仁呈金鸡纳霜药,六百里加急快送!

康熙写完,又把六字改成八字。康熙:快快快!

李德立接过,赶紧下去。康熙在屋里走来走去。

康熙:(喃喃自语)陈潢救下宝日龙梅,怎么会那么巧呢?

11、官道上、夜、外

星夜之间,一群驿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

12、兵营帐篷里、日、内

陈潢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军营的一个帐篷里。陈潢坐起来,四处看看,手脚并没有戴上锁链。

陈潢往外走,刚刚撩开帘子,一个士兵将他拦住。

士兵:先生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能乱走。于大人一会儿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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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陈潢:(皱着眉头)哪个于大人?

士兵板着脸不理他,陈潢只好回来坐下。

外面靴声响起,一个穿着四品补子的官员一掀帘进来。陈潢一见是于成龙,大吃一惊,分外眼红。

一个士兵端着药径直走到陈潢面前。

陈潢:(冷笑道)护堤有功,升官啦!(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一路经过疫区,死了有多

人,你知道吗?村村死绝,无人掩埋,秃鹫吃尸体吃得眼睛通红!于成龙,就是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于成龙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于成龙:皇上到了清江浦,等你养好身体,皇上要见你。

陈潢背过身去,不理他。

于成龙:(大声地)陈天一,把药喝了。

陈潢:皇上重用你,我还有什么活路,死了算了!当初真该一刀捅了你,反正早晚都是个

死!

于成龙:有话等见了皇上再说,我是奉旨而来,喝药吧!

陈潢:(冷嘲热讽地)等我养好了,你不怕我到皇上跟前告你的状吗?刚挣来的顶子又没

了,可惜啊可惜!

于成龙:实话告诉你,药里下了毒,你要是条汉子,就起来喝下。

陈潢二话不说,翻身下床,端过碗就喝个一干二净。于成龙:告辞。

于成龙一甩袖子,转身出去了。陈潢气鼓鼓地看着于成龙的背影。

13、索额图的房间、夜、内

伊桑阿气鼓鼓坐在椅子上。

伊桑阿:一到关键时刻就我一人挨骂,索相,不是我说你的不是,怎么不帮我一句?

索额图一边喝茶一边含笑看着他。索额图:伊大人受惊了。

伊桑阿:受点惊倒也没什么,算好的一盘棋,皇上一南巡,全盘翻过来,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索额图走到窗前,向外望去。索额图:这场仗,我们打赢了。

伊桑阿:(一愣)打赢了?

索额图:(看着伊桑阿)皇上公然包庇靳辅、陈潢,连于成龙都升了官,如此信任汉官,朝里的满官们,哪一个不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忍着不说,为什么?台湾没打下来,蒙古还未平息,西藏又蠢蠢欲动,小皇帝雄才大略地想打仗,哪个触了霉头,他决不会手软。表面上咱们输了,可是皇帝亲手撼动了自己的根基,嘿嘿,这场仗,我们赢了。

伊桑阿:(着急地)那就由着靳辅、陈潢再猖狂几年?

索额图:(笑道)老伊呀老伊,卸磨杀驴,也得等到驴把磨拉完了。指着运河、黄河发财,

你也得等他们把河修好了才行啊!

索额图:(怨恨地)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又让我做了枪头子。

索额图:上了台都是角儿,就算配角,也得演得有声有色呀!早告诉你,这出戏就不会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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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那么好了。

伊桑阿摇着脑袋想半天。

索额图:(志得意满地)这次跟着皇上南巡,可是没白来,发现了一个于成龙,嘿嘿,那可真是个宝贝呀!

伊桑阿不解地刚要开口问,索额图的听差挑开帘子进来。听差:索相,皇上爷传见伊大人。

伊桑阿面色苍白地站起来,哀求地看着索额图。索额图:去吧,皇上不会处置你的,他还没昏了头。

14、康熙的房间、夜、内

康熙在书案后练字。

李德立引着伊桑阿进来。

伊桑阿:(跪倒磕头)奴才伊桑阿叩见皇上。

康熙:(放下笔,和颜悦色地)起来吧,赐座!伊桑阿脸色惊惶,惊魂不定地站起来。康熙看看他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康熙:伊桑阿,你是两朝元老,朕不过在气头上说你几句,你便这般记恨?伊桑阿:(拼命摇头辩解)没有,皇上,奴才哪敢记恨。

康熙:若不记恨朕,你为何不上个请罪的折子?你道朕真能治你的罪吗?伊桑阿:(低着头松了一口气)总之,都是奴才糊涂。

康熙指指座位,让他坐下。

康熙:(苦口婆心地)朕今日对你讲的这番话,也是想对所有满蒙重臣讲的,你回去要细

细地说给他们听。伊桑阿:奴才遵命。

康熙:大清以马上得天下,武力举世无双。可是你想想,我们跟蒙古骑兵怎么比?当年成吉思汗带领蒙古铁骑打遍欧亚大陆,没有碰到敌手,为什么在中原只统治了九十年,就烟消云散了呢?

伊桑阿:(张口就说)那都是因为汉人太狡猾!

康熙:汉人狡猾?我们入关的时候,只有六十万大军,汉人却有三百万之众,还不包括李

自成的军队和各地蜂拥而起的反清会、天地会。我朝却为何能坐稳天下呢?伊桑阿:(犹豫着)皇上,这个——可太难了,奴才不知道。

康熙:(笑道)朕告诉你吧,汉人太喜欢窝里斗了。他们把自己的力量耗没了。我们满人得天下,要学习汉人,就是不能学一条,不能窝里斗,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都是为了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伊桑阿喏喏称是。

康熙见他一副愚顽不灵的样子,自己也丧失了信心,轻轻地摆摆手。康熙:下去吧,明日上一封谢罪的折子,朕不追究你。

伊桑阿高兴地跪倒磕头。伊桑阿:奴才躬谢皇上!

康熙目送着他出去,轻轻地叹口气。

15、兵营帐篷里、日、内

陈潢坐在桌前烦闷地翻书。

于成龙又带着端药的士兵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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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于成龙:该喝药了。

陈潢转过脸去不理他,于成龙耐心地站在他旁边。陈潢:我现在就要见皇上。

于成龙:想早点见皇上,把药喝了。

陈潢:少跟我打官腔,走走走,(一把抓住于成龙的胳膊)到皇上面前评理去!

于成龙“哎哟”一声,无比痛楚地捂着胳膊,崭新的官袍很快就被鲜血染红。端药的士兵看不下去了。

士兵:这位先生,我们于大人给你割肉疗伤,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你这么恶声恶气的,还是个人吗?

于成龙伸手制止士兵不要再说。

陈潢看看于成龙,神色里既有怜悯也有愤怒。陈潢:谁用你割肉疗伤?有机会老子还要一刀捅了你!

于成龙用眼睛示意端药的士兵。士兵把药端到陈潢面前。

于成龙:(冷冷地)皇上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金鸡纳霜,宝日龙梅公主已无大碍。于成龙说完,转身出去了。

陈潢看着那碗药,无奈地叹口气。

16、河道总督府门口、日、外

小毛子兴高采烈地掀开车帘,扶着陈潢下了车。

靳辅、靳夫人、郭河叔、彭志仁、封学仁等河道官员们都站在门口迎接。大家纷纷上前和陈潢寒暄。

陈潢精神矍铄,已经完全养好了身体。

靳辅:(上前拉住他)来来来,已经摆好了酒席,今日大家不醉不归!陈潢:我先见过皇上——靳辅:台湾战事正紧,皇上先行回京了。

17、河道总督府花厅、夜、内

大家觥筹交错,意气飞扬。

郭河叔:我就说嘛,皇上坐船从运河上一路下来,还见不到靳大人的功劳吗?

众人都连连称是。

靳辅:大家别得意太早,朝廷里盯着咱们的人太多了,眼红得滴血。以后办事要更加小心。

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颇有庆幸之意。

陈潢:狡兔死,走狗烹!现在黄河还没治好,挑毛病的人已经成千上万,你们还能如此乐呵,真让我惊讶!

陈潢说完,官员们都沉默下来。

靳辅:天一喝多了,皇上不是鸟尽弓藏的人,要不然这次也没那么侥幸。

陈潢继续喝闷酒,周围的人也不知道陈潢的心事,只有靳辅暗暗地观察着陈潢。

18、高士奇府书房、夜、内

高士奇和明珠对坐着喝茶,两个人低声交谈。

高士奇:皇上南巡回来了还不见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哪件事情办错了?明珠:皇上要冷落你,自然是你有问题。

高士奇:(懊恼地捶着脑袋)我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我到底哪件事骗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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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明珠:(笑道)你骗皇上的时候还少吗?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高士奇:(懒散地)谁?

管家推门进来,一脸惊惶之色。管家:老爷!

高士奇:(瞪着他)什么天大的祸事把你吓成这样?管家:天爷来了!

高士奇脸色大变,看了一眼明珠。明珠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门被推开,李德立进来,四处看了看,管家躬身退出去。高士奇满脸堆笑地迎上前。

高士奇:公公为何深夜来访?莫不是皇上要见我?

李德立:(笑道)高相,你好运气,皇上刚回北京,就要见你。

高士奇喜出望外,还想说话,忽然看见康熙在夜色之中,走进来。高士奇目瞪口呆,赶紧跪倒,磕头如捣蒜。

高士奇:皇上南巡刚回来,龙体劳累,亲至臣的府上,让臣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康熙冷冷地坐在椅子上。康熙:(摆摆手)起来吧。

高士奇:谢皇上。

高士奇惶恐不安地站起来。康熙:南巡的公报你都看到了吧?

高士奇:看到了,皇上对靳辅、陈潢如此宽宏大度,连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于成龙也沾染皇

恩,如此精明断事,实在是尧舜在世——康熙:(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拍马屁的话听腻了!高士奇:是是是。

康熙好像有话要说,却迟迟不肯开口,只是呆坐着。李德立侍立一边,眼睛盯着鼻子。

高士奇不敢主动相问,明珠在屏风后面嗓子直痒痒,拼命忍着。场面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康熙忽然说话。

康熙:(厉声地)高士奇,你这屋里可有外人?

高士奇和明珠都是一惊。高士奇:(拼命摇头)没有。

高士奇顺着康熙的目光,发现明珠喝茶的杯子。

高士奇:奴才刚才和一个名医探讨中药之道,他已经被管家送走了。

康熙点点头。

康熙:(盯着高士奇,忽然问了一句)陈潢和宝日龙梅是不是有私情?

高士奇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康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康熙:朕不听模棱两可的话。

高士奇:(认真地想了想)皇上,陈潢虽狂放不羁,恃才傲物,却是一个正人君子,这一点,

臣敢为他担保。康熙:这么说,是没有?

高士奇:(擦擦额头的汗,咬牙说了一句)臣以为是。康熙:(脸色轻松多了)怎么这回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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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高士奇:陈潢是个河疯子,他一生除了治河,不会在女人身上下心思,更何况宝日龙梅公主

是皇上托他照顾的,就算他浑身是胆,也不敢有半点窥视之心。康熙:(站起来)高士奇,你若敢欺瞒朕,仔细你自己!

高士奇:是是是。

康熙说完,带着李德立出去了。高士奇如蒙大赦,赶紧跪下磕头。

高士奇:臣躬送皇上。

康熙走出去了,忽然又折回来,大步走到高士奇面前。高士奇刚松了一口气,吓得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康熙。屏风后面的明珠也屏住呼吸。

康熙:朕从来不知道你精通医术啊?你最近看什么医书?高士奇:(口不择言地)臣在看张仲景的《伤寒病论》。康熙:(皱着眉头)为什么要看《伤寒病论》?

高士奇:臣看奏报上写着,江苏等地疫情严重,伤寒之病大起,臣想看看医书,或许能有什么济国之策。

康熙笑笑,带着李德立扭头走了。听到靴声囔囔,康熙去得远了。

高士奇大喘了一口气。想站起来,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明珠慢慢从屏风后面踱出来,两眼闪动着兴奋的光。

明珠:恭喜!高相爷!

19、河道总督府靳辅的书房、夜、内

靳辅坐在屋里翻看账册,陈潢推开门闯进来。

靳辅:(头都不抬)天一,我正要去找你,萧家渡补修的清册你造好了没有?

陈潢关上门,走到靳辅面前。陈潢:宝日龙梅公主呢?

靳辅没料到他会直截了当地问,一惊,手里的茶水险些泼在衣服上。靳辅:(镇定了一下)天一,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陈潢:(更急了)从进了兵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是不是痊愈了,现在在哪里,我总

得知道吧?

靳辅:你最好问都不要问。

陈潢更急切地追问。陈潢:有什么隐情?

靳辅:天一,大丈夫,何患无妻?

陈潢:(苦笑着一拍桌子)哪里话?你当我陈潢是无行浪子吗?靳辅:(犹豫半天)皇上已经将宝日龙梅接进北京了。

陈潢:进京了?

靳辅:皇上要征讨葛尔丹,飞扬古的二十万骑兵就要西上,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叫宝日龙

梅去,想必是问她征蒙古的事。陈潢:(松了一口气)何必如此避讳?

靳辅:她一进京,就不是在河督府的阿秀了,这一点你心里要明白。皇上召你进京述职,

我怕说多了,扰乱你的心思。陈潢:我去!

陈潢转身出去,靳辅不放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11

天下长河

20、康熙寝宫、夜、内

康熙已经躺倒在床上。

李德立把一盏罩着玻璃罩子的大烛台捧过来,放在床头。康熙:取书来。

李德立应了一声取出一包用黄绸子包的书过来。康熙打开,习惯性地翻身就着灯看。

康熙忽然愣住了,书名是张仲景的《伤寒病论》。康熙:这书谁挑的?

李德立:回皇上话,皇上就寝以前翻的闲书,是上书房太监刘喜伺候的。康熙没说话,在灯下翻看。

21、西暖阁、日、内

百官们个个意气风发。

康熙坐在宝座也是满面春风。

明珠:(出列奏道)皇上,奴才明珠致贺表一封,庆祝大将军施琅收复台湾。奴才代百官众僚,恭贺国家统一!我朝极盛之期,指日可待!治隆汉唐!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李德立将贺表接过来。

康熙:极盛之期,还是来得越晚越好。孟夫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葛尔丹远交近攻,做他祖宗成吉思汗的美梦。再不醒醒,就要打到北京来了。平定台湾,朝廷的银子像水一样泼出去,本来以为河道已经安澜了,没想到这次水灾,功亏一篑,要忧心的事还多着呢!

明珠:兵部已经在着手筹备征讨葛尔丹的粮草、军械,三年可以完期。

康熙:再长一些也不妨,靳辅说,再有四年,黄河漕运可以贯通全国,支援南北。打起仗来就更便利了。蒙古在我身后,不平叛,朕寝不能安席,食不知甘味!还有这罗煞国的彼得,一味扰我边境,东北是我朝龙兴之地,岂容外贼猖狂?

康熙说激动了,重重地一拳砸在龙案上。下面的官员吓一跳,一时间都没有做声。

22、京城的前门、夜、外

河道总督府的车驾缓缓而来,打着杏黄色的旗帜。陈潢骑马走在前面。

陈潢心思不属地看着北京城的街道。小毛子骑马跟在陈潢身后。

23、大清门、日、外

陈潢捧着手本,一身官衣,跪在门前。

传旨太监的声音一层一层地从内宫里传出来。太监:河道总事陈潢觐见!

陈潢:臣遵旨。

陈潢站起来,经过一层一层的大门往里走。

24、西暖阁、日、内

12

天下长河

西暖阁里,百官毕集。

康熙坐在宝座之上,陈潢在外面报门。

陈潢:臣河道总事陈潢监理天下河务,奉旨进京,陈潢觐见!康熙:(含笑)进来吧。

陈潢进来,跪倒磕头。陈潢:臣参见皇上。

康熙:朕这次召你来,是让大家伙看看,什么是勤劳王事,朕第一此南巡的时候,(指着百官)你们好多人见过他,是个风流倜傥的江南才子,现在你们再看看,他身上有哪一点像官?他是正四品,说起来也不算小,就是他,六年来,没在衙门里过几天清闲日子,六年来,他为了查验黄河各堤的修筑情况,一个工地一个工地的做河工!康熙走下宝座,一直走到陈潢面前,握住他的手。

康熙:这像当官人的手吗?

陈潢的手黑瘦干裂,长满老茧。

康熙:朕不敢奢求,康熙朝官员有这样的手,天下何愁不治!这是你们久在弹劾的国贼!这是花钱如流水的河督府大员!看看这双手,你们应该愧死!

百官们有盯着叹息的,也有低头不语的,也有面露不以为然之意的。陈潢又惊讶又感动,手被康熙紧紧握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康熙把他拉起来,转身走到宝座前坐下。康熙:(大声地)陈潢!

陈潢:臣在。

康熙:朕要亲征准葛尔,十年之内,水陆粮草供应不能有差,河督府能做到吗?陈潢:不需十年,五年便可。

康熙:(笑出声来)有这么大把握?

陈潢:黄河下河、上河,均已告修毕,只有一百八十里的中河,风疾浪高,又与运河相连,向来是历代崩堤之处。臣五年之内,定要把中河彻底治毕,大堤合龙之日,臣和靳辅恭请皇上南巡。

康熙:好!朕一定再次南巡,亲视河工!

25、高士奇府书房、夜、内

高士奇坐在书案后翻书,陈潢风风火火地被管家引进来。陈潢脸色沉重,顾不上和他寒暄。

一直等到丫环上了茶,管家也退出去。陈潢:(直接就问)宝日龙梅呢?

高士奇吓了一跳。高士奇:在皇上身边。

陈潢:我知道在皇上身边,是皇上征讨葛尔丹,要问她战事吗?

高士奇:(正色问道)天一,有一句话,我不可不问,你不能瞒我。你答我,我自能解你之疑。

陈潢郑重地点点头。

高士奇:(在屋里走了两步)你和宝日龙梅可有私情?(盯着他)有还是没有?陈潢:(犹豫了一下)我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我,此心皎如日月。

高士奇的脸色极其严肃。高士奇:你们有没有男女之实?

陈潢:(愤怒地涨红脸)你看我陈潢可是欺暗室之人?

13

天下长河

高士奇:敢对天发誓吗?

陈潢:陈潢,上对天地,下对鬼神,若对宝日龙梅公主做出一点不尊之事,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高士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高士奇:这我可就放心了。你要是风流多情,自身性命不保,我也要跟着倒霉。陈潢:(皱着眉头,不解地)此话怎讲?

高士奇:宝日龙梅公主身上,带着一份她父亲土谢图汗的遗旨,你知道吗?

陈潢摇摇头。

高士奇:(笑道)谅你也不知,喀尔喀蒙古和朝廷历代联姻,到宝日龙梅,已经是第四代了。葛尔丹入侵之后,土谢图汗送命,临死之前,立下遗旨。这份遗旨上记载着宝日龙梅的生辰八字,喀尔喀蒙古的人口、土地以及牲畜牛羊。

陈潢愣愣地听着。

高士奇:(继续说)这份遗旨说,六万多族人还在葛尔丹奴役之下,北望京城,眼睛都盼出血来,盼着宝日龙梅早日入主后宫,盼着皇上带兵剿灭葛尔丹!

陈潢呆立在房中,一时不辨心中是何滋味。陈潢:(喃喃自语)她从来没对我讲过。

高士奇:宝日龙梅此身已非她所有,她属于喀尔喀蒙古,天一兄,这份情丝,你要当即斩断,

不可惹火烧身!

陈潢:她——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吗?我要见她,有些话还没说完!

高士奇:(急了)你不要脑袋了吗?她马上就要被册封为皇贵妃,你跟皇贵妃还有私话没说

完,陈天一呀陈天一,跟皇上做情敌,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陈潢:(喃喃自语)皇贵妃?

陈潢痛苦地摇摇头,坚定地。

陈潢:不行,我一定要见她最后一面,从此天各一方,生死两绝!三哥,我求求你了,你

帮我这一回,高士奇:(摇摇头)不行不行,你别逼我!

陈潢死死拉住高士奇。

陈潢:(苦苦哀求)我陈潢愿意立下毒誓!

高士奇看着陈潢痛苦的表情,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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