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逍遥王
在离张为恒庄园大概十几丈的地方,木少君站在那。张家庄园的外面依旧有大队人马守卫着。赵家兄弟俩坚持要陪木少君一道来,说虽然武功帮不上忙,但弓箭还是可以的。在薛灵衣的劝说下,他们俩才放弃了坚持。
此时离午时还有一些时间。木少君不想这么快就去。他还想到,昨天晚上离开寺庙后,赵家兄弟对木少君的行为很是不理解,而薛灵衣则没说什么。为了不让两位结义兄弟担心,木少君只要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了他们。赵家兄弟听完后,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这才极力想陪少君前往,好将功赎过。
这两位哥哥真是憨厚可爱,木少君心中想着。
“这位少侠,想必就是王爷今天的贵客?”
木少君随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过身去,却见一位不高且微胖的中年人,面带微笑站在那,身后跟着几个仆人。
木少君问道:“不知阁下是?”
中年人道:“在下姓张,是前面那间宅子的主人。”
木少君道:“原来是张为恒张老爷,久仰久仰。”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哦,这么说,少侠是听说过老夫的了?”
木少君道:“岂止是听说过,张老爷的名声,传播的远呐。就说这益州城内,谁人不敬佩您呢。”
中年人笑道:“少侠说笑了。王爷正等着呢,张某为少侠引路。”
木少君欠身道:“有劳。”说着,跟在张为恒的后面。同时心中还在想,就是眼前这个人,耍的诡计,让薛大哥中了圈套,才使得那姓林的狗官可以长驱直入,把整个村庄都毁了。木少君此时的心中很不平静,他憎恨这个人,但内心深处又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计谋。
跟着张为恒进了宅子后,张为恒似乎忘了有王爷正在等着见客,竟也不紧不慢的带着木少君边走边参观园里的风光。
这张首富的宅子确实不能不说宏伟。比之薛灵衣在安宁郡买的那座庄园大了不知多少,光是仆人,一路上,不住的有三五一群的在那点头弯腰问好。
走了好一会,才到了正厅。
张为恒走到大门口,朝里面说话:“王爷,少侠来了。”
里面王爷的声音传来:“快请。”
张为恒转过身,对木少君道:“少侠请进。”
木少君走进了大厅,身后的张为恒顺手关上了大门。
只见大厅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而正对大门的主位上,逍遥王正端着酒杯,微笑着看着木少君。
木少君施礼道:“草民见过王爷。”
逍遥王连忙放下酒杯,走上前,道:“少侠不必客气。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两个,快请。”
“草民不敢,”木少君又施礼道,“身份始终有别,王爷位高权重,身居庙堂之上,而草民只不过一混江湖的,岂敢如此高攀。”
逍遥王停下脚步一愣,随即“哈哈”笑了两声,随即道:“少侠这么一说,到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木少君听着,并没有说话。
逍遥王道:“还请少侠先行坐下,咱们再慢慢聊。有请。”
坐好后,王爷端起杯酒,道:“这杯酒,谢过少侠的救命之恩。先干为敬。”说完,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了。
木少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为薛灵衣事先也没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但他也不想在王爷面前太出丑,于是也一仰头,把酒倒进了嘴里。可他没有想到,他在山谷喝过的那些酒,都是普通人家酿的米酒,微甜,基本上没什么酒味,哪比得上这窖藏了十几年的老酒。这一杯酒倒进嘴里,直把木少君呛得不停的咳嗽,这般滋味,岂又是武功所得抵挡的?
逍遥王看着眼前的木少君,忍不住又笑了。只见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水,亲自送到木少君的身前。木少君喝过茶水后,方觉得嘴里舒服了下来。
逍遥王道:“这是建安郡产的铁观音,最能解酒。想不到少君是不喝酒的,失礼,失礼。”
木少君此时已经过了那股辣味,道:“让王爷见笑了。”
逍遥王道:“还要请教少君尊姓大名?师出何门何派?”
木少君道:“在下姓木,金木水火土,排行第二,武功也是江湖一些前辈胡乱教的,算不得什么门派。”
逍遥王道:“像少木少侠这么好的身手,年纪又这么轻,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啊。”
木少君道:“王爷过奖了。像王爷这般治国治家的人才是国家之栋梁,方能论人才,我们这种江湖的流浪汉,充其量也只是一介武夫。”
逍遥王摇了摇头,道:“说到国之栋梁,我到想起一个人来,也是从江湖中而来。本王有幸和他结识并交好。哎,奈何斯人去,空留知音泪。”
木少君道:“能让王爷这般感怀的人,必定是个非凡人。”
逍遥王道:“不错,此人虽无张良之计谋,却也是大将之才,又不失江湖之义气,在本王眼里,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逍遥王看着没有接话的木少君,接着道:“少侠定然以为此人和我关系很好,其实不然,我和此人还曾交恶,势不两立,但,我总是欣赏他。哎,可惜,我未能给他做点什么。”
木少君心中一震,道:“他死了?”
逍遥王点了点头,满怀感慨道:“我也记不清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的我,血气方刚,在宫廷中不断得罪那些大臣,但碍于我已经被册封为王,那些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但有一个人很特别。他处处指责我太过招摇,太目中无人,太自以为是。由此我们就接下梁子。但是,正是他的这种不畏权势的态度,让我另眼相看。直到有一天,我得知他被人陷害,连忙赶去相救,但为时已晚,他让我保住他的家人,但等我赶到他府中,却发现早已……”
听到这,木少君已经能够确定,逍遥王口中的那个“他”,必定是自己的父亲。但来之前,薛灵衣告诫他千万小心,切不可泄露了自己的身世,毕竟自己是朝廷追查了十几年的逃犯。木少君一阵激动,欲言又止,慌乱中,只得是保持沉默。
“其实,在我看来,少侠和这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些相似。可以说,都是难得的人才,也会是难得的朋友。少侠以为呢?”逍遥王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着木少君。
“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人,他是谁?”木少君尽管已经猜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从小就失去家人的他,渴望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自己家人的往事。
“虽然当年他是名震大江南北,北国朝野上下对他也是又害怕又敬畏,但,相隔十几年,恐怕记在心里的,没有几个了。他原姓田,位列大将军,封安国侯,赐姓安国。”逍遥王缓缓说道,仿佛是害怕对面的年轻人听不清他这位知音的来历。
而此时的木少君,逍遥王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里重重的敲了一下。没错,是父亲,是父亲,安国大将军,木少君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道:“是他。”
“哦,少侠知道此人?”显然,逍遥王来了兴致。
薛灵衣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木少君清醒了过来,道:“自然是知道的。随前辈们闯过几年的江湖,也曾听到过这人的事迹,但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自然。”逍遥王喝了口酒,顿了顿,“没有见过他的人,认为他也只不过是个会打仗的军官而已。可与他相交的人,谁人又不倾心于他。”
“如此大英雄,可惜无缘相见。”木少君故作镇定,叹了口气。
逍遥王没有接话,看着木少君。
好一会儿,逍遥王道:“本王想请木少侠为座上宾,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木少君懂得,座上宾的意思就是幕僚,就像那个姓林的。
想到那个姓林的,木少君瞬间回到了现实,道:“昨天我的两位兄弟曾对王爷说过,我们此番前来,是找那姓林的,应该是王爷你的手下。他与我的兄弟有需要了断的恩怨,还请王爷先替我的兄弟了了这个心愿。”
逍遥王踌躇道:“这个……”
木少君见状,想起薛灵衣嘱咐过的,王爷要招揽人的时候,便向王爷要人,必定会使王爷陷入尴尬,这时便可全身而退。木少君起身施礼,道:“既然这样,草民也不敢造次要求,这次有劳王爷的盛情款待。如此,草民便告辞了。”说完,转身就往大厅门外走了。
逍遥王连忙起身,道:“少侠留步。”
木少君回过身,看着王爷,却是不说话。
王爷伸出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木少君微微一笑,道:“今天王爷讲述的往事,让草民很受教。他日有机会,必定再来向王爷请教。告辞。”随后,转身不再回头,开了大门,径自走了,空留王爷一人在厅里摇头。
在门外候着的张为恒见木少君远去了,闪进屋里,指着门外道:“王爷,要不要找人拦住他?”
逍遥王摆了摆手,道:“由他去吧。”
逍遥王低头往回踱了两步,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突然停下来抬起头,喊道:“来人,取笔墨来。”
一会,下人端着笔墨来了。
张为恒利索的给铺好纸。逍遥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叠了起来,给到张为恒手中,道:“立刻送到木少侠的手中,他自然会明白。”
张为恒二话不说,小跑出门,吩咐下人牵来一匹好马,一溜烟朝庄园外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