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越”界
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为了备不时之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一直很讨厌你,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
“鬼祟是归我指派的没错,但如今鬼祟已经不听我命令了。”
“骗人。”
原本百年伽还想相信她,听完之后只觉得肖弱饵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
“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肖弱饵有些支支吾吾,但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月昭估不信。“你就说说,外面的山路为什么变成水源了,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要被鬼祟困死在这座山了吗?”
“不能飞过去吗?”肖弱饵一问这句话,两人就明白了,外面的情况肖弱饵一定也看见过。
月昭估不知该骂还是该笑。
“不知是什么人设了结界,一旦越过水源,就会触发湖底隐藏的鬼祟。”月昭估脚尖朝肖弱饵身边点了点,“喏,就像你脚底下那种一样,只要有人接近你,鬼祟就会爬上来那种。”
肖弱饵的眸光忽明忽暗。“我或许知道。”
月昭估一点也不意外,“是谁?”
“王。”
月昭估眯了眯眼睛。冷笑。
“你说独孤蛮?”
“嗯。”肖弱饵肯定的说,“我不敢欺瞒主上,更不敢欺瞒……”
更何况是月宫娘娘,开国大帝的妻。
“骗人。”月昭估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两个字。
“鬼祟是做什么用的?你不比我清楚么?”
鬼祟,拉魂入深渊。深渊之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肖弱饵脸上有迟疑之色,“我确实……不知道。”
百年伽观望着局面,作势欲对肖弱饵施法,月昭估抬手打断。“先等等。”
百年伽眸子里有一丝凝重。
月昭估受困于水源丧生的时候,百年伽其实是在旁边看着的。他当时……希望她死。
只是后来他后悔了。于是看见月昭估活过来时,心里有着庆幸。
“你真的不知道么?”月昭估的声音像一把勾魂的锁链,紧紧拽着肖弱饵心里的欲念,肖弱饵好似陷进了月昭估铺垫的陷阱里,并且一步步深入,好无所觉。
肖弱饵的眼睛看着月昭估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在声音的蛊惑下,她肆无忌惮的欣赏着月昭估的盛世美颜——
鼻梁的弧度,丰满的额头,嘴唇的线条,发丝是墨黑的,眼睛是玉一样的,皮肤看上去是嫩滑的……
为什么,她不是她呢……
“噗——”肖弱饵忽地咳出一口血。她不可置信的抬头,“你……”
“没错,就是我。”月昭估不假思索的承认,“原来你抱有这样的心思,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月昭估有些孤寂的目光看向洞外深邃的天。
到底,人间几何?能换来一盏无辜。
灯……
洞穴外,飘着满天的孔明灯,一盏盏,橘红色的。
就像,当年独孤蛮,喊着说要看的。
那一天,很美好吧。
“咳咳!”百年伽猛然咳嗽了两声,月昭估回神,却看见百年伽就在她的面前,并且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再一低头,月昭估看见百年伽空荡荡的心窝。
肖弱饵,也不见了。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能如此大意!月昭估暗自懊恼,“完了!”嘀咕一声,她快速收回神思,将摇摇欲坠的百年伽禁锢在怀里,“你怎么样?怎么样啊?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寂静。
“肖弱饵!”月昭估捏紧拳头。
羽翼满天铺展,洞穴由内而外炸裂,大山炸出一块块巨大的碎石,之后山洞坍塌,将还未来得及逃离的肖弱饵埋在其中。
月昭估以头颅做盾,附身抱紧百年伽,就收敛翅膀,把身体当做了玄铁盾牌,直运行巫术往上飞。身体被石头刮得遍体鳞伤也不在乎。
她像颗冲天炮似的一下子从坍塌的山下冲天。
血肉模糊的眼皮下,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即使拥有不死之身,她也需要一个恢复期。
此刻,她的神智开始模糊了。
她远远的看见,曲向完和叶轻一,两个人极速朝这边飞奔而来。
晚了,不用过来了。都结束了。
“我明白了。”月昭估脑子里忽然转动出光晕,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想明白很多事情。有些零碎的片段,也在她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
“原来如此。”
月昭估寒冰一样的神色,带上了不染纤尘的微笑。高空中,月昭估抛下怀中的百年伽,任凭百年伽极速坠落,她也不再看一眼。
“都是假的。”
月昭估想哭,但是流不出眼泪。或许眼泪早已干涸了。伴随她百年的昏睡,一切都变了。
因为……
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自从……
她看见鬼祟开始。
——前几秒出现的鬼祟……
无数冰凉的触角从肖弱饵被压死的地方延伸而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那些触角像一只只手的形状,密密麻麻,并且胡乱挥舞。
说是胡乱,却又不完全是。因为它们有个终极目标,就是月昭估。
那些触角虽然弯弯绕绕,看似朝各个方向挥舞,却最终无一不是离月昭估越来越近。
“原来啊,都是假的呢。”
月昭估眯着眼睛,很危险。
“独孤极!”她愤恨的吼了一句,触角已经将她包裹严实。那些冰凉恶心的触感不断干扰着她对现世的感知,她的灵魂一点一点脱离躯壳。
最终,她的精神还是没战胜鬼祟的摧残,她灵魂出窍了,这一次,是无法返回躯壳的出窍。也可以说,是死得彻底了。
可是又不同,因为她的意识还跟着灵魂,没有因灵魂与肉体的分割而意识溃散。
即使如今她意识模糊了,但她仍能感知到,天命的一血女巫的能力,还是庇佑着她。
“独孤极,我恐怕要来了。”月昭估迷迷糊糊的念叨,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天空再次亮在她眼前时,她从朦胧的浑浊中清醒,看见的第一个景物就是多年前,那张如雕塑一样刻在了她心上的形象——独孤极!
“你果然在这!”她本想怒吼质问,可是她嗓子沙哑,如同老叟。她无法用自身原本的声音,说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
独孤极带着淡然又从容的笑意,只是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仍然没变。”
敢直呼他名的向来没有几个。胆敢在他眼前底气十足唤他名讳的,却从古至今只她一人。
——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宠着,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