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想不到

夏以晨一来到公司就被Amy叫进了办公室，说是要讨论合作案的规划，趁昨天晚上回学校的时间，她也对周氏集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个周氏集团大部分的业务都和K集团的所相似，所以一直是处于竞争对手的状态，K集团由于管理和运营所以一直处于上风，外界都流传两间公司是水火不相容。对于这次对手表达的合作意向，整个公司的人都很诧异，毕竟原来虽说彼此没闹过矛盾，但是暗地里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董事和股东大部分都是董事长的亲戚，关系比较复杂。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的高度，都取决于周董事长出色和超前的眼光，在某些行业还没有盛行的时候，他就大胆投资，打下了一片江山。现在国家对外开放一带一路等政策大力推行，每个投资者都希望在这块肥肉中分一杯羹。周董事长已年过六旬，不再频繁出现于公众场合中，所有事物都是幕后团队在打理，传说他还有个儿子，很低调，没人能说得清他的情况。外界都说周董事长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儿子，打下继承家业的基础。她很好奇，今天是谁来和他们谈合作的事宜，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小周董事吗？

她坐在会议室里，周围坐了七八个小组成员，都是公司里的顶尖人才。按资历来说，她连站在门外的资格都没有，本以为他们会以一种不屑的眼光看自己，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都对她表现出了一种温和的态度。虽然没什么交流，倒也不像那天在停车场碰到的那几个人一般，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都在默默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夏以晨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九点四十了，通知大家开会的时间是九点半，也就是说，他们的合作对象，在第一天就迟到了。

她很讨厌迟到的人，时间观念是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在工作当中，迟到都是一个大忌。她从小不必说成绩非常出色，但读书的十几年从未迟到过，她把这项看得特别重。所以她对周氏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正在心里小小地抱怨，就听见了会议室门开的声音。她低下头，看见了笔挺的西装裤腿和一双擦得干净的皮鞋，修长、白净的手指紧握住棕色的公文包，空气中都是他身上传来的清新古龙水味，气势很足。对这香水，她有很强的熟悉感，

竟然是周思礼！看到他的瞬间夏以晨惊讶地张大了嘴，平时那个痞痞的他打扮成了工作精英的样子，梳得一丝不苟发型，眼神里充满着自信。他的出现使得会议室的人顿时小声地讨论起来，她不得不承认，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周思礼出色的外貌更是夺目起来，现在的他就像杂志里的男模，不像来谈生意的，倒像来走秀的。

想必其他人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帅哥也感到很诧异，他走到会议桌前，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他开始向大家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周思礼，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大家可以叫我小周。对于我的迟到，我十分地抱歉，由于我来的路上出了一些问题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相同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至于我的身份，大家不必再猜测，我就是周董事长的小儿子。大家不必因为我的身份就看重或者看轻我。在这里，我是和大家一样，我希望能尽我和我们周氏最大的能力为双方带来尽可能多的利益，谢谢大家。”，说完，他就冲着会议室坐着的这些人鞠了一躬。

夏以晨对这样的他有些刮目相看，这跟楼下那个早上天天喊着自己名字，给自己送早餐的那个男孩简直是判若两人，她从未答应过他的追求，并不知道他的为人怎样。但她还是从同学那里听来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周思礼是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花花公子，换女友的速度就和大夏天里换衣服一样。

被他追求过的女生无一例外的都掉进了他的“温柔陷阱”，而他喜欢的女生都是学校里远近闻名的大美女。不过不到一个星期，这位周大少就会无情地甩了别人。夏以晨还是第一个晾他这么久的女生，所以她对他的莫名出现，没有熟人喜相逢的那种开心，相反的，她觉得她的后背凉飕飕的。

“好了，既然小周来了，那我们就开始会议吧。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组长Amy首先发话了，

坐在她对面的周思礼也看到了自己，在底下，他好像又恢复了在学校里那种痞痞的嚣张样。不，至少是在她的面前，Amy正在介绍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时不时地会和他对上两眼。但别人的注视下，他又恢复了刚才自我介绍时的正经的样子。

但在只有他和她对视的时候，他会跟她挑眉，还会偷偷地冲她冷笑。在PPT放映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样子，但是她总感觉他的眼神并没有放在会议内容上，而是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让夏以晨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领土被一点点侵占了一样。他的眼神太过侵略和直白，可是在开会，她又不敢说什么。说出来又怕同事是觉得她多想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同学。毕竟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第一眼就看上她呢？不过，他们之间奇怪的互动倒是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已经有一两个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

情况不是太好，她也没听清Amy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能假装用文件遮挡住自己的脸，好在会议比她想象的要快。没过一会儿，她就听见Amy宣布散会。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她赶紧小跑出会议室，按下电梯，现在的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自己的办公室。

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周思礼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他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自从上次在酒会看见她和顾凡搂搂抱抱时，他就着手调查了她。没想到第一次找工作的她，竟然一下子就当上了总裁助理，这可太出乎他意料了。更让他感到不妙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他能感觉到她和顾总之间那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是第一个他没有追求成功的人，现在的他不能说有多喜欢她。但每个人都有征服欲，不是么？所以，当他偶然听起他父亲谈论起与K集团的合作时，平时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地他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个项目。他想，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能够追到她，把她变成自己的女朋友。再不济，朝夕相处之中也能培养一些感情出来吧。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会毁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手中。

安全回到办公室，坐在了自己位置上的夏以晨心里才感到了一些平静。刚才周思礼的行为让她太过于不安，她不想因为自己和他私人关系而打乱了整个合作案的进程，而把私事扯进公事里面更是整个公司所禁止的行为。放松了下心情，她才慢慢开始回顾刚才Amy所提到的一些事宜。

周氏与K集团所要合作的方面是在K集团以前从未涉及的方面——时装。之所以要合作就是因为顾凡手下有大量优秀的设计师，他们都是他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他早有准备开拓这一方面。当周氏表示他们能提供一定的销售渠道和原材料供应时，高层们都是很赞同的。

虽说周氏没有K集团在全世界范围内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是在国内几个重大城市中，周氏所开设的新星百货还是具有很重要的地位。特别是服装这一块，周氏强大的折扣和良好的销售方案使得消费者纷纷前来购买。这也是为什么顾凡同意和周氏合作的原因，他正是看中了他们这点，所以才同意双方讨论合作。

夏以晨仔细看了今天Amy发下来的初步的一些注意事项，她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在这个小组里，她需要做的就是与外国设计师和投资者进行沟通，设计师的设计和各种意见都需要她来翻译，翻译后的文件都是她来下发给整个团队，而后期的各种事情的敲定她的作用也很关键。整个合作节奏有重要的一部分都是她来带领，对于她这样的一个新人而言，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

她第一步就是需要联系设计师，了解他们的设计意向，传达给他们集团的设计要求。首先，他们的定位就是20

~30之间年轻、有品位的年轻女性。可以说，顾凡在这方面看的还是很准确的，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对于为自己花钱这方面大部分是不吝啬的。她们缺少的就是装饰她们、使她们更加美丽的服饰。所以，设计师需要设计出活泼、可爱但又不失稳重的风格，毕竟这些年轻女性大多都刚进入职场，在展现自己魅力的同时也要表现出对职场的尊重。

看着排在名单上第一位的设计师，就令她有些头痛。她对时尚界不太了解，但这位名叫Angel设计师对每个稍稍看一点时尚杂志的人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每年的时装周上都会出现她的身影，而她所设计代表的品牌总是那些历史悠久而极受大家喜爱的知名品牌。她所设计的衣服也是极受大家欢迎，一出售就是哄抢一空。

连她都超爱她的设计，关键就是这位设计师是以难搞和鬼马而出名的。除非是她自己联系别人，要不然别人没可能联系到她。夏以晨很咋舌顾凡能请动这样的一位大牌设计师，同时她也头痛极了，她怎么才能联系到她呢？她手上只有她经纪人的电话，看来只能先试试她的经纪人了。

忐忑不安地按下号码，

“喂，你好，是设计师Angel的经纪人吗？我是K集团的夏特助，今天我打电话来是代表我们公司想和Angel小姐商量一下我们即将展开的一个合作案，表达我们公司的设计意向，请问她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倒是没表现出来对这通电话的诧异，K集团的合同还是他帮Angel给签下来的。不过Angel一向我行我素，全世界到处飞，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具体在哪，只能找个理由来搪塞一下夏以晨的来电。

“夏特助，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Angel现在在巴黎有个特别重要的活动，暂时没时间接你的电话。等到她有时间了我们再联系你啊，就这样，拜拜。”

“喂喂喂……”，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被挂断的嘟嘟嘟的声音。这没太超出她的预想，名牌设计师不会像她这样的小助理时间总是那么空闲，全世界邀请她的人那么多，要是真的那么好约，这就不算个艰难的任务了，不过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时间回电话啊！！可不能让公司等太久啊，看了看接下来的名单，

“哎，怎么都是这些大牌又难搞的设计师啊！！”，工作还没展开，她就对自己的完成能力表示的深深的怀疑，看来自己得抓紧努力了！

办公室的门没关，门内的顾凡刚想询问一下他的夏助理今天开会的情况，就听见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不禁觉得好笑，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就能把平时张牙舞爪的她恼成这样，要是她接着联系名单中剩下的设计师，还不得把桌子敲出个洞来，

“夏助理，你是又在办公时间走神吗，扣100块钱工资。”，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就听到了血淋淋的三个字，“扣工资”。

“总裁，您一定是看错了，我正在全神贯注着我的工作呢，您看，我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嘴巴讲得都渴死了。”说完，还拿起旁边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眼睛扑闪扑闪的，力证她没撒谎。

顾凡看见她上一秒还是烦恼到不行下一秒就变成了狗腿子，为了一点工资，她充分展现了她的变脸能力，真想给她树个大拇指。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出来活动一下，顺便检查一下你的进度。”，夏以晨见他没那么严肃了，也松了一口气，开什么玩笑，扣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扣她的工资！

“顾总，我现正联系设计师，但是可能会有一些困难，希望您可以通融一下，告诉Amy，可以多给我一些时间吗？”，她只是一个职场新人，手中的人脉不可能有公司里的老将那么多，联系起来困难他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不想答应这个请求，

“夏以晨，你以为你是总裁助理就能耍特权了吗？公司上上下下无数个部门，如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完成不了工作来找我通融，你觉得我这间公司还能开下去吗？”

她被他的突然变脸吓着了，其实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他和她没关系，如果为她开了这个先例那公司的闲言闲语就会更多，这不是她的初衷。

“好，我知道了顾总，我会努力的，请您放心。”，她虽说没抱希望，还是对他的这种态度有些失落，在她面前，他似乎从来就没开心过，是自己总让他这么生气吗？她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以为那一夜过后，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不一样，是她想错了。

她低下头，顾凡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这是在公司不是在私人场合，他不想解释太多。他不可能因为和她度过荒唐的一夜就改变自己对她的态度，毕竟现在的他觉得她和其他的女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了，你继续工作吧。”，得到了他的命令，她坐下，却不再多看他一眼，他微微有些失神，总觉得她和刚才不一样了，可这与他无关。他还要去视察别的部门，不想总是在她这里浪费时间，收了心思按下电梯，他稍稍转过头偷瞄着她的反应，本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笑嘻嘻地看着他下楼，今天没有，她忙着工作，是他满意的样子。

可是心里的不舒服是怎么一回事？

夏以晨看见了，他的转头和偷看，但她不想给他回应。她气他，更气她自己，为什么总是因为在他的面前装不了镇定的样子。她喜欢的是以前的顾凡，而不是现在这个毒舌又自大的，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情绪总是被他牵动着，难道她又一次对他着了迷？

她不想再多想关于他的一切，她现在需要抓紧时间，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况且她还在他面前立下了保证，在谁的面前丢人都可以，唯独他。

直到今天下班的时候，她都在不停地打电话，联系设计师。只有星星零零的设计师回复了她的电话，大部分不是在忙着活动就是在休假联系不上。她很挫败，没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刚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了周思礼。不是她故意要看，没办法，他在人群中确实耀眼。围着他一直在说话的小刘看见夏以晨连忙跑过来，

“夏助理，你吃饭了吗？没吃饭就和我们一起吧，今天小周说他请客吃火锅哦~”，不是她不想和其他同事聚餐，只是今天有周思礼在，她实在是吃不下去，刚准备开口拒绝，他就走过来了，

“夏特助，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的邀约，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美女。”，他边说边笑，帅气的皮囊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已经看见旁边好几个女生的眼里已经冒着星星了。如果她现在拒绝，可能下一秒这些女人就会冲上来把她暴打一顿，

“额……那好吧，不过我今天还要赶回学校，吃完了就走。”，见她答应，周思礼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今天大家随便点，吃多少都算我的！”，他的大方激发了大家空前的热情，身边的小刘也手舞足蹈的，不得已，她也敷衍地笑笑。

火锅店，

她觉得最爽的不过就是在大夏天里吃上一顿正宗的四川火锅，不需要很多调味料，仅仅就是食材最简单的味道，配合着浓香的锅底，也醉人心脾。这间火锅店是她以前一直想和郑晓棋来却因为消费太高没来成的，看着周围的同事都有说有笑，她有些食不知味。

“不知道棋棋现在在干嘛？下班了没有……还有那个讨厌鬼，是不是又在酒会上觥筹交错……”，想着想着，她竟感觉有一丝的寂寞。明明身处人群中，却找不到一个倾诉对象，这些同事她又不是很熟，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开朗、自来熟的性格。看了一圈，这饭桌上她唯一熟点的人就是这周思礼了，她才不想和他说话。

周思礼看着坐在旁边的夏以晨停了筷子，他就知道她有些不习惯，以前在学校聚餐来的都是相识的同学，大家吃吃笑笑，很是热闹。他也曾看见她和人家划酒拳、大口喝酒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淑女。

而现在的她，一会用筷子戳戳碗里的菜，一会儿又独自一人发下呆，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和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锅咕噜咕噜煮的热气环绕在她的四周，倒也有一种羽化而登仙的味道。

“以晨，今天你能赏脸可真是我的荣幸，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单独和你出来吃饭。”，他举起酒杯示意她喝一杯。她呢，是完全不给他面子，听了他的话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回应也是很敷衍，

“不好意思啊，我不喝酒的。”，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喝酒。就算喝酒也是和棋棋在一起喝，以她的酒量，醉了之后还不见得会发生什么呢，而她也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个笑面虎，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肯定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想法，她不会重蹈上次她跟顾凡那一夜的覆辙。

他看见她撒谎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热情瞬间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她还真以为她算个多大的人物？处处拒绝他，他追求她算是给她面子了，他周思礼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不就一个女人吗？多了不起罢了。他不理她，看还有谁跟她说话。

在场的同事们上次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猫腻，不过一面是周董的儿子，一面又是总裁助理，双方都不好得罪。看见两人闹别扭，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也没人出来解围。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吃得夏以晨的心里堵得慌。话没说几句，菜也没吃几口，还莫名其妙被同事们误会。

一散场，她就立刻打车回了宿舍，她觉得如果她再在这种气氛呆下去可能会窒息。坐在车上，她想起了她小时候。那时候，家还是完整的，爸爸妈妈都在一起，顾凡也陪着她，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不过十年，物是人非，原来她觉得理所应当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长大后，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烦恼。如果再给她个机会，她希望永远停在那个最幸福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