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鲜玩意
洪县的主街上,来来往往的商客络绎不绝,这里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过路人从哪来的都有,有时候还能看见外族的奇人异士,买点新鲜玩意。
街道中间的一处摊位,不少女子都围在那相看,时不时发出惊叹。
陈星月此时正拿出一条她亲手绣的丝帕为她们展示,看着她们眼神中的热切和迷醉,她知道这银子算是挣到了。
果然,有几个商贾人家的小姐,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两三条,拿到手便急不可耐地换上了。
“这帕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真的,这上面的仙鹤就跟活了一样……配色也和平时见到的不同。”
“图样也新鲜,最奇的是这个手艺,摸上去这丝线就好像跟帕子融为一体了似的。”
陈星月坦然接受她们的赞美,还不忘了敛客。
“各位姑娘,我这里也接私人订制的活,就是根据每位顾客的气质性格,定制独一无二的丝帕,头花等等,就是价格要贵上一些。”
那几位姑娘对视一眼,有三个称钱的,立刻就跟陈星月定了下来,要求回头给她送来,工期一个月。
陈星月收了定金,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多谢各位捧场了,我一定尽心尽力。”
几个姑娘摆摆手走了,有个年长些的还掐了一把陈星月的脸蛋,显然是喜欢她的性子。
手里的帕子卖了一空,陈星月终于松了口气,坐在摊子后边喝了两口水。
正想着收摊回家,只见打不远处一前一后行来了两辆马车,样式一顶一的华贵,两侧还跟着两队侍卫,威风极了。
“这是上门的肥羊啊……”
看这架势就知里面的人非富即贵,陈星月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贵客,狠了狠心,将本来绣给爹爹的腰带摆了出来。
与此同时,头辆马车里的方若芙也看见了她,她眯了眯眼对丫鬟道:“那是不是陈星月?”
丫鬟看了看:“是她。”
方若芙冷笑一声:“叫人掀了她的摊子。”
丫鬟头也坏笑一声,连忙应下。
陈星月正想着怎么引起他们的注意,却见两名侍卫停住了脚步,径直朝着她走过来,没说一句话,就一脚踹翻了她的摊子。
“你们做什么?”
陈星月微微颦蹙:“这么宽的路不够你们走的?非要来掀了我的摊子?”
她捡起那条腰带掸了掸土,却见那两名侍卫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要走。
陈星月又不是软柿子随便捏,当即脾气就上来了,跑到了路中间拦住了马车。
一个急刹差点让方若芙甩出去,她怒道:“怎么回事?!”
丫鬟看了一眼,回头道:“是那个贱蹄子拦住了马车。”
方若芙的表情变了又变,露出一抹笑来,掀开了车帘:“是什么人捣乱?你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就敢拦下,可是想进大狱吗?”
她正愁没地方刷那位的好感,陈星月的上赶着来了,至于掀翻摊子的事,只当个意外谁也不会说她什么。
陈星月看了她两眼,问道:“是你们的人先无缘无故掀了我的摊子,现在还说我捣乱?方小姐当真是颠倒黑白的翘楚。”
陈星月是认得她的,洪州刺史府的大小姐,为人刁蛮跋扈惯了,一点道理不讲。
方若芙笑了笑:“什么叫掀翻摊子,不小心碰了一下罢了,要怪就怪你没放对位置,挡了贵人的路。”
街上的人有的认出了方若芙,便都逃走了,偌大的街道此时安安静静,陈星月分寸不让:“道歉,不然咱们就在这耗着吧。”
方若芙看着她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心里就烦,她至今记得那年刺史府设宴,明明她才是目光的焦点,可不少人都称赞陈星月长的脱俗,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她长的俗艳吗?
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我倒是不知道,陈家大小姐何时这般牙尖嘴利了,你好歹是县令府的嫡女,竟然出来卖东西,也不嫌丢人。”
陈星月笑了笑:“我有什么可丢人的,你无缘无故找茬都不嫌丢人,论厚脸皮我远远比不上你,再说了,我为什么出来卖东西,你身为刺史府的大小姐,你不知道吗?”
方若芙脸色微变:“住口!胡说八道!你不让开是吧?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让为止!”
若是她自己一人没准还会再讥讽陈星月几句,但身后的马车坐着那位贵人,决不能让陈星月说出不该说的话里。
思及此,她面露狠毒,给了一个侍卫递了个眼色。
那侍卫颔首,提着刀便走向陈星月,颇有种要活活打死她的架势。
陈星月道:“我算是见识到了方家一手遮天的王法,今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
“还不快动手!”
“发生了何事?”
方若芙的厉喝和一道沙哑的男声混合在一起,陈星月向后面的马车看去,只见帘子被掀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月白色的华服,头发用黑曜石做成的冠束起,眉眼冰冷,五官如雕如琢,看着他的模样,陈星月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上天有所好。
这人简直就是被老天偏爱一般,给了他俊美无双的容颜,还给了他清冷无暇的气质,甚至还有挺拔修长的身姿。
陈星月看呆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坚定立场。
“你的人掀了我的摊子,还要打人。”
她抢先把事情说出,换了方若芙的一记狠瞪。
男人看了眼被踹的四分五裂的摊位,又看了眼陈星月:“我的人?”
陈星月指了指方若芙:“她,不是你的人吗?”
男人神色未变,轻吐二字:“不熟。”
方若芙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臊的很,她不得不挽回颜面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这位是京城来的贵人,岂是你能搭上话的,行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你快些走吧。”
陈星月脊背挺直:“要我走可以,道歉,赔钱。”
方若芙不耐烦道:“行了,不就是要银子吗?我给你就是!”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陈星月重复道,“道歉,赔钱。”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
两人谁也不肯让一步,男人微微皱眉,道:“既然是方小姐碰了人家的摊子,那便道歉吧。”
说罢,他又看向陈星月:“多少银子,我可以双倍赔给你。”
话音一落,就见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侍卫上前,递给她一块腰牌。
“拿着它,去郊外的明月庄找我拿钱。”
陈星月本不想接下,但那侍卫手法利落,不容拒绝。
她攥了攥手里的玉牌:“不用双倍,照价赔偿即可。”
说罢,她又看向方若芙,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