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付信山
陈亮看着被油灯映得一片昏黄的门板，目色中露出一抹迟疑和挣扎。
杂货店门外的街上，月华如水，倾泻在青石板的街面。只见杂货店门外的石阶上，一滩殷红的血色，在白亮的月光中，分外扎眼。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甚是急促，而是越来越近了。
忽然三条人影在不远处的巷口出现。其中一人，看着巷口的一团血渍，眉头一蹙，扭头看去，只见数步外又是一团血。
“这边。”那人叫了一声，便向一边追去。另外两人，也跟了上来。
三人脚力甚快，在月夜中，身如鬼魅。
三人陡然停在了杂货店的门外。
“血渍消失了？”其中一人，枯瘦如柴，一脸阴鸷，目色扫过街道左右，看向身前的一人，说道。
那人身材中等，眼骨上和鼻翼旁，有两道清晰的疤痕，目中凶光内敛，不怒而威。那人闻言，身形陡然而起，如夜鹰一般，掠到了屋顶。目光在这片街区扫过，月华如水，静谧一片，附近的几条巷子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人轻飘落地，看着身前的二人，吩咐道：“周博你去这边，寿锁去那边，分头搜。他受伤甚重，不可能疾行。一定逃不远。快去快回。”
周博枯瘦如柴，却穿了一件青色袍子，他身形一动，衣袖便迎风而起，如展翅的鹰隼一般，掠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内。
卫寿锁则身形壮硕，只是他的壮身大脚在青石板上，却是脚步声甚是轻微，两腿快速交替着冲入了另一条巷子内。
付信山站在原地，目视着二人离去，支棱着耳朵听着动静，一旦那里有情况，便准备立刻前去接应。
两人都身形如魅，不过数息之间，便返回到杂货店的门前。
周博、卫寿锁，一前一后地回到了付信山的身前，皆是眼神焦虑地冲他摇了摇头，显然都无所获。
付信山的眉头紧蹙着，凶光内敛的双目中毫无慌乱之色，他看着杂货店门前台阶上那滩血污，这滩血污显然比他们一路追来的其他血渍都要多了一些。
付信山抬眼看着杂货店的门板，目色闪动。
陈亮刚才听到街道上，杂乱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店门外，便在心头暗叫不好，暗怪自己莽撞。
随后便听到脚步声远离，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但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又重新出现在了门外。接着，杂货店的门板上，便响起了砸门声。
陈亮的心陡然便提到了嗓子眼儿处，他心念一动，马根山便出现在其身侧。
毕竟他刚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许多规则都不甚清楚，一旦搞不好，说不定就又捅了什么娄子。应对变故，还是让马根山这个老油条出面比较好。
马根山站在柜台旁，面色无动，对门外嚷道：“小店已经打烊了，客官要买什么东西，明天再来吧！”
“少废话，再不开门，把你店砸了！”门外一个粗粝的声音，厉吼道。
马根山向陈亮使了个眼色儿，两人一左一右，卸下了门板。门外的三人，走进了店里。
付信山当先一步走入，一语未发，目光在店内及陈亮、马根山两人的身上扫过。
立于付信山身后的卫寿锁，看了看马根山和陈亮的妆容，瞪着马根山，粗声厉气地问道：“你是掌柜？”
听声音，显然和刚才说要砸店的，是同一个人。
“不敢。一个小店罢了，哪敢叫掌柜，不过是勉强糊口而已。”马根山弯腰，谨慎地答道。
卫寿锁冷哼了一声，目光越过马根山，看向后面门洞上挂着的蓝布帘子，问道：“就你们两个人？后院还有人吗？”
“小老儿孤身一人，并无亲眷，也只雇了这一个伙计。后院并无其他人。”马根山声音平缓地答道。
“这么晚了，店家还不休息吗？”周博一双阴鸷的目光盯住马根山，接口问道。他们刚刚砸门，里面就有了答话，显然两人原本就在杂货店内。
“吃过晚饭，和伙计一起核对下今天的账目。”马根山立马稍稍调整了下身姿，对着周博的方向答道。
周博蹙了下眉头，目色一瞥，看见了柜台上，翻开放着的那本账本。
“周博，寿锁，你俩去后院看看。”付信山忽然开口吩咐道。周博和卫寿锁闻言，立马快走了几步，掀开蓝布帘子，走出了杂货店。
马根山规矩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而且一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之色。陈亮站在马根山身侧，看着周博和卫寿锁走进后院，目色闪动。
陈亮更不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很清楚，刚才店门外可是死了人的，这三人看模样就一身的匪气，铁定是杀人越货的凶徒，触他们的霉头，那不是找死吗？
付信山一直注意着周博和卫寿锁走了出去时，马根山陈亮两人的反应。
付信山忽然笑了一下，望向马根山，闲话般地说道：“这间铺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从我爷爷那辈儿，就开了这间铺子，掐指算来，也有百余年了。”马根山语气谦和地答道。
“是吗？”付信山踱步到柜台前，拿起账本，翻了翻，笑语道：“掌柜的，生意不错啊。”
“都是街坊们照应，给我口糊口的饭吃。”
付信山的目光再次扫过马根山和陈亮，他刚才看似闲聊，其实是问问这两人的身世，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看两人身上的气机，显然是根本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
付信山随即敛起笑容，一张脸重新变得冷硬如石，负手站在店铺中间，再未说过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蓝布帘子忽然一抖，周博和卫寿锁，前后闪身进来。
周博看着站在店铺中的付信山，说道：“前前后后都翻找了，没有。”
“走。”付信山吐出一字，便转身离去。周博卫寿锁两人也跟着快步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陈亮长舒了一口气，立马和马根山一起，重新上了门板。
卫寿锁听到身后上门板的响动，看着付信山的背影，问道：“姐夫，那铺子真的没问题吗？”这卫寿锁原是付信山的妻弟，故而称他为姐夫。
付信山一边走一边答道：“只有门外台阶上有血污，店内未见血污，也没有任何擦洗痕迹。那人受伤甚重，若真入了店内，时间如此之短，怎会没有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