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奶奶去世
“肾上腺素！”
“病人心跳停了，除颤仪！快！”
病房里兵荒马乱，而楚念念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站的位置不对，还会碍事。
她尽量贴着墙壁站着，木讷的躲闪着里面的从身旁路过的每一个人。
“我们尽力了。”
这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无力的五个字。
楚念念眼泪流干净了，也发不出声音。
只张着嘴，呆呆地站在病房里。
好几个作为医院招牌的医生，全聚集在抢救室门口，包括院长本人。
“病人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念想，所以......”
乔凡没功夫发脾气。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又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老人。
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哽咽，“节哀。”
都说逝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只要你抬头看，一眼便能感觉到。
以前觉得虚无到不可信的话，现在倒是心生出几分期盼来。
楚念念目光涣散，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的走到了病床边。
入眼的白色，压抑的令人窒息。
她哭红的双眼紧锁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紧要牙关，扯过盖在老人身上的白布，一下直接没过头顶，遮住整个人。
朝着一众人缓缓的弯下腰，楚念念声音沙哑，“辛苦各位了，我没事。”
所有的挣扎和难过，积攒着在爆发的边缘化成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
以往那些不可理喻的情节，有了份感同身受。
原来真正的难过是无法表现出来的。
乔凡扬手挥退了所有人。
病房里暂时就只剩下了他和楚念念。
纵然不忍心，但不开口说点什么，气氛能让人难受。
“奶奶的后事……”
楚念念闻声看向乔凡的方向，呆滞的犹豫了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了。奶奶没有儿女，就我一个亲人，一切从简就行。”
奶奶和她说过，如果有天她走了。
一定要把她的骨灰找个清静地方，不带任何别的东西，直接扬在广袤的土地上。
她说人总是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和种子一样，那样才能轮回，获得新生。
多么有生机和生命力的话，明明可以好的……明明可以的，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还是得到了个最坏的结果。
这种事情，乔凡当然给不了任何意见，只能完全尊重楚念念的意思。
“嗯，这种事情只能你做主。”
楚念念手抬起来，似乎恍惚了一下，在看清楚乔凡脸的瞬间，她又放了回去。
“乔少帮我一个忙。”
乔凡什么也没问，直接点头应下，“你说，只要是我可以的，保证不说二话。”
楚念念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看向满脸担心的乔凡，“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了考虑我现在的心情，迁就我。”
乔凡用力的摇了两下头，“不是，即算没有今天的事，我照样会说同样的话。”
“嗯，所以我才会提请求，我有把握你会答应我。”
楚念念耍了点小聪明，总算让死气沉沉的氛围有了一丝生气。
乔凡这才敢稍微松弛一点，“说吧，什么事？”
“医院是你们家开的，所以我想拜托你，要是有人查，或者是有人问，一定先帮我把奶奶已经去世的事情瞒住。”
乔凡听着这个要求，忽的明白了点什么。
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看向楚念念脸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担忧，“你想做什么？你可别想不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估计也得跟着出点什么事情。”
“我像是会想不开的人？”
楚念念蓦地抬眸，直勾勾的看向乔凡。
不知为何，乔凡忽然想到了上次陆瑾瑜帮人时，李毅给他说的那件事。
对，要真是那种想不开的人，早就会想不开了。
不过……
宽慰完自己，乔凡多问了一句，“瑾瑜也不行？”
楚念念想了一下，摇头，“小叔叔那边，你不用管，等他回来，我自己会告诉他！”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人打听这事，绝对给瞒得死死的。”
楚念念点头，“谢谢乔少。”
乔凡听着这个称呼，皱紧了眉头，耳边全是老人临终前交待的话。
“还叫乔少？我在我们家排行老二，叫我乔二哥。”
楚念念还没应，乔凡紧接着又说，“和你那破小叔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哥，亲哥，能在身前为你挡刀子，身后护你周全的这种。”
“虽然我比不上你小叔，但是你哥也很厉害的。以后不想麻烦你小叔的事，就找你乔二哥，明白了嘛？”
想说的话，全化作哽咽堵在嗓子眼，楚念念紧捏成拳的骨节泛着淡淡的白色。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殡仪馆那边的车开了过来。
一整个下午，楚念念都在各处不停的奔走忙碌，乔凡就步步紧跟的随在她身后。
好像忙起来，是为堆积着无处发泄的感情找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楚念念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坐下来喝过一口水。
乔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他根本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不可一世的乔少，首次遇到了看着没法的事。
被楚念念按着肩膀坐在殡仪馆外的长椅上，陆瑾瑜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凡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发冷。
咳嗽了两声，往偏僻少人的地方躲了躲，才敢接通电话，“喂，这个点打我电话，有事？”
“在哪？”
两个字语气颇重，毫不含糊。
乔凡倒吸口冷气，赶紧扭头环顾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才开口。
“问我在哪做什么？我几时行踪都要向你交代了？”
“小姑娘在哪？”
多了三个字，让乔凡认栽。
不用问，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是，我说陆瑾瑜，我跟你认识多少年，小白兔和我一块，你都得监视着呢？”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没耐心，直接略过了乔凡的质疑，又重复，“我问你，她在哪？”
乔凡叹了口气，不是他不瞒，而是他瞒不住。
“既然都知道了，还能在哪。”
“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