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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辛楚虽几经惩罚并多次受到辛伯泰训斥,却难改沾花惹草的恶习。
终日无所事事,常与几个狐朋狗友流连于花街柳巷,或游逛在繁华之地,贼眉鼠眼,举止猥琐,言语轻佻,目标自然是来往的少女与少妇。
西湖岸边,垂柳之下,足踏绒绒碧草,背靠微波粼粼,一位妙龄素衣女子轻抚琵琶吟唱,美妙而哀婉,吸引着游玩赏景的人们。
辛楚闻声而至,带人挤进人群,听着乐曲,打量着貌美如花的女子,含笑间,邪念再动。
看看女子身旁散落地上的铜钱,走至近前,道:“这么美的姑娘,怎会抛头露面在此卖唱啊,家人知道岂不心疼?”
女子不敢抬头示人,停了弹唱,低声道:“公子见笑。奴家是初进京城的外地人,只因夫君生病,久治不愈,又遭了贼,身无分文,不得己在此卖唱,积攒回家的盘缠,求公子垂怜。”
“嗨呀,为夫君治病,攒钱回家,你一个弱女子还真让人可怜心疼。可是光靠卖唱,要何时才能攒下回家的盘缠哪,太难了。我有个好办法,不但很快挣足盘缠,还会治好你夫君的病,你能应么?”
女子抬起头,一双杏眼望着他,充满乞求:“什么办法?”
辛楚笑笑,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掂着道:“只要你答应,这个就是你的。”
女子惊疑道:“你要我做什么?”
辛楚蹲下身,凑近她耳边道:“卖唱不行,要卖身,姿色不错,本公子愿意买。”
“你卑鄙!”女子俏脸低沉。
辛楚哈哈一笑起身:“不愿意卖是么,公子逗你玩呢,你卖我还不愿意买呢。不过,本公子看上你了,怎么办?”
一群死党及家奴围上女子轰然起哄,笑闹不休。
女子情知身处险境,一惊起身道:“你们要干什么”
辛楚伸手捏住她下巴,细细端详着,道:“你不用卖唱挣盘缠回家,本公子现在就带你回家,安心享乐,何必担心那个多病的夫君呢。”
他挥挥手,几个家奴忙过来拉扯女子。
女子面色苍白,挣扎着气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王法么!”
围观的人们见状纷纷斥责。
辛府家人怒道:“不想死的休要多管闲事,你们知道这是谁么,这乃是当朝辛太师的孙子、贵妃娘娘的侄子,我们辛府的公子,识相的让开,坏了公子好事,你们担当的起么!”
辛太师的孙子、贵妃的侄子?辛家恶名昭著,谁人敢惹,众人即使愤然不平,却不敢多管闲事,纷纷散去。
辛家虽失了权势,但就贵妃和太师的威名依然可以令人望而生畏,辛楚暗自得意。
任卖唱女子哭救挣扎,仍命家奴绑到马上。带着有所收获的喜悦跨上坐骑,挥鞭刚要前行,耳边突响起一声厉喝:“站住!”
辛楚扭头,目视来人,不禁目瞪口呆,手中的马鞭无力的垂下:“罗……紫衫?你、你怎么在这?”
罗紫衫依然一身男装,身后几名随从紧紧跟随而至。
罗紫衫一声冷哼:“好巧啊,我游西湖却与公子相遇,可惜,你恶习不改,又在强抢民女,扫了我的兴致。”
辛楚只觉浑身冒冷汗,跳下马,急道:“罗、罗小姐、不,罗巡按,我、我、错了,我不干了,我放人。”
辛楚喝令手下家奴放人。罗紫衫声声冷笑:“辛公子,太晚了吧,你知法犯法屡教不改,视王法如儿戏,我岂能容你!来人!带回巡按衙门,严惩不怠!”
未等随从应声,辛楚扑通跪倒:“巡按大人饶命,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奉公守法,再不敢招惹是非了,求大人大人大量,看在我爷爷、我姑姑面上,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罗紫衫回首,看着跪倒磕头的辛楚,道:“你不用磕头了,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我还真不能责怪你,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强抢民女,若不承教,如何让人信服。也罢我不带你回衙门,我把你送回太师府,亲自交给太师,并向他讲明你今日的恶行……”
“不要!”辛楚扑跪上前乞求道:“求你不要对我爷爷讲,他不会绕过我的,他现在就怕我给他惹祸,求你不要让他知道。”
罗紫衫一声讥笑:“不能带你回衙门治罪,又不能让你回家受教,难道让我轻易放过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混账?想以太师贵妃的权势压我,你痴心妄想!别忘了,我还可以将你交到东宫,请太子殿下处置你。”
“不要,太子和我爷爷积怨似海,你把我交到东宫,我就没命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放了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我求你了。”
罗紫衫转首看附近已无旁人,微微颔首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辛楚想想,咬咬牙道:“季婉?你不是找季婉么,她就在我们府上,如果你放了我,我帮你救她。”
罗紫衫美眸一闪:“你要背叛你爷爷?”
辛楚垂下头,无奈的颔首。
罗紫衫瞧见他衣带上的一串珠子,伸手扯下,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了。今晚三更之前,你把人安排好,三更过后,我派人秘密入府接人,你要负责把人安全送出。若有一丝差错,你要小心些,以后最好不要出门,而且这位姑娘会以这串珠子为证,随时到衙门告你。”
辛楚心惊胆颤,唯唯称诺,见罗紫衫带人远去,才挥袖擦擦额头的冷汗。他哪里料到这是罗紫衫有意安排的一场好戏,那位卖唱女子是雇佣来的青楼女子,就在他身边,罗紫衫安插了两个能干的通风报信的差役。
文章、小智小慧如期回来,向罗紫衫讲述富阳调查到的结果,不出罗紫衫所料,季婉正是当年富阳知府季思聪之女,而季思聪恰是一位廉洁奉公爱民如子深的百姓拥护的清官,辛伯泰揭发他受贿,显然是别有用心的诬告。
夜晚,暗室内,烛火时明时暗。季婉又一个噩梦醒来,泪水再次沾满了秀枕。
数日来寄身暗室,她已不知黑夜白天。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对着烛火流泪,她有着太多的伤心、苦恼和无奈。
那就是身世、仇恨、和冤屈。
想当初,抱着希望和幻想走进东宫,可那只是幻想,希望在朱云昭的冷漠中无情的消失。
带着怨恨,回到太师府,取悦辛伯泰,是她孤注一掷的一步险棋,她要找机会报仇,可是辛伯泰没有给她机会,回来当晚,便让她住进暗室派人看守,她寸步难移。
徒対四壁,她不知何去何从,更难料命运如何。
天过二更,意外的有人送来饭菜,居然还有一壶酒,何不借酒消愁,醉了就不会有任何的烦恼忧愁。
她是善饮酒的,在东宫,只有陪酒、跳舞时,她才能博得朱云昭的些许好感,可是此时,未过三杯她就头重脚轻,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