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每个人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叶胜男几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气跑到了六楼,全程都来不及喘气,好不容易跑到教室门口停下来看了一眼时间,还好,只迟到了三分钟,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想应该还没有点名,叶胜男自以为机智的跑到后门,然后假装从容淡定的轻轻敲着后门,而赵小雅此时就坐在离门边几厘米的距离,也能够猜到门外就是她一直要等待的那个人,此刻的她内心是复杂的,因为再看了眼就站在自己旁边的辅导员,还有其他同学像是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犹豫不决之间,辅导员不断在用眼神会意着赵小雅,实在是让她心虚的很,于是她眼一闭,心一狠,面目狰狞的拉开了后门,以为顺利蒙混过关的叶胜男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可由于赵小雅开门的用力过猛差一点让叶胜男一头栽了进去,因为低着头的叶胜男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坐在自己眼前的赵小雅,并不知道周围是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情,所以她还带着抱怨的口气,自以为聪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干嘛使这么大的劲啊?中午吃多了?”
听到这句话的赵小雅实在是哭笑不得,于是什么也没说的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所以也是在下一秒,叶胜男才有所意识到不对劲,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到眼前这架势以后,愣直了双眼,紧接着就是教室里开始一堂哄笑,扫了一眼全班,再看了一眼帮自己开门此刻却把头埋在课桌的上赵小雅,还有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像是早就已经洞悉一切把双手插在胸前的辅导员,此时她就像是个小丑也只是想着找一个地洞钻进去,然后尴尬的冲着众人:“(*__*)嘻嘻……”坐到了赵小雅为她留好的位置……
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原来每一个人在经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的时候,都只会是以一种旁观者看笑话的方式对待着,她想也许这就是冷漠的北京城原本该有的姿态吧,她开始想起那个保安大哥说的话,其实在面对那个gay的时候,叶胜男何尝不是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践踏着他那在自己看来完全不是自尊的自尊心,所以其实她早已适应了这种冷漠不是吗,或者说她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冷漠。
慢慢叶胜男的脸开始变得通红,于是她发誓再也不要理赵小雅这个叛徒了。(其实这样的誓言她发过了无数次,只是一次都没有生效过而已。)
“叶胜男,下课来我办公室。”辅导员说着狠狠地瞥了一眼叶胜男,然后迅速转过头地说:“上课”好在她有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好习惯……
立刻,教室里停止了笑声,停止了喧闹,只有翻开课本的声音。
叶胜男之所以害怕这节课迟到,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辅导员可以称之为母老虎,而同学们都习惯在她的背后叫她黑寡妇,其实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陈静静……
其实在来到这个班之前叶胜男就听说了一些关于陈静静的故事,她在这所学校已经教了将近十年的书,十年前的陈静静也还不是辅导员,和叶胜男一般大的时候她是作为一个实习生来到这所学校当代课老师,那个时候的她身材很匀称并且又很会跳舞,一袭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当再穿上一件白色长裙子的时候,简直一典型的气质美女,有一种走路都自带风的傲娇感觉,人群中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焦点,而且当时学校对学历各个方面要求都很高,故此招到的实习生并不多,像陈静静这种年轻貌美的更是少之见少,物以稀为贵,自然很抢手,所以不只是被同龄的男老师追求,甚至还被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学生追求,直到后来他真的同意了一个男老师的追求,正是同班教高数的高伟老师,经常遭到调侃也属正常,却并没有因为外界的评论而传出什么感情不合,倒是一直恩爱至极,也是这个男人,陈静静选择很努力的留在这所学校当一名舞蹈老师,本来是挺美好的一件事,可是就在两人快修成正果要结婚的时候,一个消息传到了高伟的耳朵里,就是陈静静不会生育……而高伟“家暴”陈静静的消息是从她所带班级的一个男同学的嘴里传出来的。
是在某天一个同学经过婚纱店的时候,透过橱窗亲眼看到两人挑选婚纱的时候,高伟狠狠地打了陈静静一巴掌,理由很简单,“为什么要隐瞒我,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吗?我说你怎么一直畏畏缩缩的,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然后也不等陈静静开口解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概是一个报复心重的男人该有的行为,把丑陋的真相放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来揭穿。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学校传开了,陈静静的身旁再也没有了追求者,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开始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以前的那种爱慕再也没有了,而这以后高伟也再没有出现在这所学校里。陈静静说她本来也是想离开的,离开这个带给她巨大伤痛的地方,可是在那个年代工作是很难找的,要知道,能够在北京这样一座有名的艺术院校里当一位教师在当时可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她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传到他们家乡那边也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就没人会在乎她所要承受的伤痛……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接受所有的流言蜚语和无情的谩骂,诋毁……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届一届越来越多新生不断地替换又更新,慢慢这些就很少人会再提起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些小话题。
听说在这之后的她就没有动力再继续保持身材,也不再跳舞了,上课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教教学生,她的身体开始变的浮肿,脸上也开始有了很多的雀斑,很多人给她的形容词也与当年完全相反,是恶心,是辣眼睛,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几年以后,她越来越胖,还不断地有学生向学校里反映,都是关于她不会教课的一些建议,其实不过是讨厌她那让人恶心的身材而已,于是学校出于无奈便辞去了她当舞蹈老师的资格,只是还好没有无情到要把逼她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后来她便成了三个班的辅导员,教了心理健康这门课程……
于是后来她便是全校出了名的爱找茬,至少暂时还没有出现比她还不讲情面的老师,就叶胜男的这些伎俩几乎可以蒙混所有的代课老师,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她,再加上叶胜男这已经被她逮到不止一次了,想想就觉得悲催……所以她想陈静静的这种教育方式大抵是因为她没有孩子的缘故吧。
所以在上课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着待会要怎么解释,最近陈静静可是一直在拿拿不了毕业证这件事来威胁这些迟到早退的……她可不想到最后毕不了业……
可是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以后,发现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台词一句都没有用上
……
叶胜男失落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赵小雅紧跟其后,其实在叶胜男去到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此刻见到叶胜男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为白天的那节课而生气,十分歉疚的走进叶胜男
“今天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辅导员是怎么就站在了我的旁边,更加不知道你这时候刚好就回来了……”本来解释的挺认真的,可还是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原来赵小雅已经这样憋了整整一节课,就是害怕叶胜男更加生气才死死忍住了。
“停……赵大雅,你道歉的态度一点都不诚恳,最主要的是你还笑的这么开心,所以,你不用再解释了,因为我绝对相信你……”犹豫了一下,然后死死盯着赵小雅,最后却是一个惊天的大反转继续说道:“是故意的”这一盘凉水泼的赵小雅是由内而外的冰冰凉凉。
说完之后又假装生气的叶胜男加快了脚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胜男有了一个习惯,就是冲着赵小雅生气的时候便会喊她赵大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她起的外号,是她的脾气大大咧咧,或是身材肥肥圆圆……只是赵小雅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称号,所以这也导致了叶胜男更加猖狂的直接在公众场合大喊。
“没有没有,我赵小雅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句谎话,有一点不老实,就诅咒我永远瘦不下来。”然后一边跟在叶胜男屁股后边追赶着一边努力发着自认为很毒的誓言。如果记得没错,她这已经是第N次发这个毒誓了,只是身材一如既往的“胖”。
“没新意”停下加快脚步的叶胜男冲着赵小雅翻了一个白眼,接着从上到下很敷衍的打量了一下赵小雅,指了一下她肚子上那一坨肥肉说:“每次都整这个,是因为你根本就瘦不下来”打击完赵小雅以后,叶胜男继续往前走着。
“喂,不仗义啊,男人婆你人身攻击。”
也许是在叶胜男给她起的那个外号以后,也许是在刚才一时情急,一时语塞,也许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已经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了,所以赵小雅不甘示弱的也就接上了。
“到底是谁不仗义啊,你害我出那么大的糗……”
“可是我解释了啊,是你非不相信……”
“明明是你态度不诚恳……”
“喂,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辅导员办公室她跟你说了什么呢,是想拖到我忘记吗?……”
“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边追,边吵,边闹,却始终是笑着的。因为知道彼此的脾气,了解彼此的性格,所以才会如此放肆的挖苦对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喊着精心为对方设计的外号。这是幸运,亦是幸福。
而至于赵小雅最后的那个问题不是叶胜男不愿意告诉她,可以的话,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猜测吧,但愿大家都能尽快忘记这个猜测,或许每个人都该拥有属于自己却又不愿提起的小秘密,即使提起,每个人也该有责任保守和尊重那个小秘密,它无关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