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大结局
天刚微亮,雾气还未散去。
白漾里昨夜下了一晚的暴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但随即就被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给覆盖了。
“开始了吗?”温岑宁担忧的询问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前面的院子,那股草药味就是从那院子里传出来了的,这已经是第十五天了。
“放心吧,有月公子在,不会有事的。”望月砂抿唇说道,话语虽平淡,但是眉眼间的焦灼已是十分明显。
望忧担心的扯了扯望月砂的衣袖,小声问,“娘亲,修儿弟弟是不是生病了?”
望月砂摸了摸望忧的脑袋,沉声说,“嗯,不过很快就会好的。”月公子已经得到了三丝水玉神杯,而且他也说过,修儿现在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很好了,现在正是给他解毒的最好时机!
众人说着话的当会儿,只见寰笙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憔悴。
“望宫主,范宫主,属下有要事禀报。”寰笙说道。
“何事?”望月砂起身问,因为担心余修,大家的精神都有些紧绷,寰笙这一出现倒是缓和了大家的情绪。
寰笙神情复杂的说,“有客人。”
众人都愣了一下。
望月砂点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叮嘱范小七和落安等人说,“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落安乖巧得点头。
随着寰笙往前面的大殿走去,望月砂随口询问着,“来的是什么人?”
寰笙沉思说,“是个抱着孩子的少年。”
“抱着孩子的少年?”望月砂越发疑惑了。
等望月砂到了大厅之后,发现果真如寰笙所言,来人正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手边放着一顶黑色的幂离,身着青色长衣,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却并无病态,看起来与一般的少年没什么差别。只是他怀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是?”少年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却在见到望月砂的时候表情微变,有些警惕起来。
望月砂扫了眼那少年怀中的婴儿,面无表情的冷冷说,“望月砂,颜楼申猴宫宫主。不知阁下是何人,又是从何得知这地方的?”
少年听说了望月砂的身份,立刻松了口气,屈膝跪地,郑重说道,“丑牛宫宫主门下大弟子玉航见过望宫主!”话说着,玉航自腰间拿出一枚令牌递给望月砂。
望月砂急忙接过令牌一看,顿时心中大喜,忙问,“玉师兄现在人在哪里?我们派了许多弟子前去找他,可都未曾发现他的踪迹,对了,不知玉师兄身体怎么样了?”
玉航脸上瞬间布满了哀伤,眼眶中满是血丝。
望月砂心中“咯噔”一声,握着令牌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哽咽问,“......玉师兄...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玉航悲痛的点了点头,伏在地上不可遏制的呜咽了起来。
一旁的寰笙也被这消息惊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望月砂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话语声满是悲伤,“这孩子?”
玉航点头,“这是宫主的孩子,夫人临走前交代弟子,一定要将小姐亲手送到少主手中!”
望月砂从钟琉璃那边听闻了玉钧珩的事情,所以对于玉航口中的“夫人”也知道一些,但听玉航话中的意思,那雨芳菲俨然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儿,望月砂心中越发难受了,“她是因何去世的?”
玉航暗暗抹了把眼角的泪花,道,“夫人生下小姐后的第二天,宫主就突然病发去世了。夫人悲痛欲绝,三日后就随着宫主去了。”
望月砂将那婴儿接了过来,看着襁褓中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思及玉钧珩,心头越发酸涩。
“她叫什么名字?”望月砂问道。
玉航道,“小姐是晨曦之际出生的,宫主便给小姐取名做‘玉昭’。”
望月砂点头,喃喃道,“玉昭......是个好名字,以后她就是修儿和忧儿的妹妹,是颜楼的孩子。”
玉航得了这话,多日来的长途颠簸和担忧终于散去,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随后望月砂命寰笙将玉航和玉昭好生安顿好,又命寰笙去找奶妈来伺候小玉昭。念及还在解毒的余修,望月砂便与玉航解释了一番,玉航也知此事的严重,便先与寰笙一同退下去休息了。
“现在怎么样了?”望月砂匆匆赶回院落。
望忧跑过来仰头笑着说道,“修儿弟弟已经没事了,月叔叔说的。”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影从拱门内走了出来,一人一袭黑衣,一人一身白袍,着黑衣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是放在整个天启来看,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可是当那白衣男子紧随着走出来之后,女子的光芒顿时就被对方给夺了过去。他是檐上雪,是云中月,是这凡世间的惊鸿客。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月公子,都觉得惊艳。”阿伊莎站在桃言身边做捂心状感叹说。
桃言抿唇,随即点了点头。
“少主,月公子!”望月砂见两人出来,立刻上前询问道,“修儿怎么样了?”
钟琉璃因为连日为余修输送内力,所以脸上有了些倦态,她由着月止戈半拥着,轻声道,“已经没事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望月砂将玉航和小玉昭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玉钧珩和雨芳菲的死讯,钟琉璃久久没有说话。
“我已经命寰笙带他们下去休息了,少主现在可要见他们?”望月砂询问道。
钟琉璃道,“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既然绯烟不在,那就暂时让寰笙跟着伺候玉昭,晚些时候我直接过去看她。”
“你内力消耗太大了,我去开个药方,你需要好好调养才行。”月止戈心疼的说。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钟琉璃自是清楚,便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放心的说,“让黄琮跟你一起去吧,你写了药方就回屋休息,不许再折腾了。”
月止戈自是满口应答了。
第二天,天方亮,院子里的树枝上栖息的鸟儿早就“喳喳”叫了起来。
钟琉璃方一起身,腰上就被人环抱住,月止戈倦怠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不睡一会儿?”
钟琉璃停下穿衣服的动作,转身看着睡眼惺忪的月止戈,他的脸颊上的肌肤就像是剥了皮的鸡蛋,光滑白皙的甚至看不见毛孔,她伸手将他脸上一缕长发拨到耳边,低声道,“我去丑牛宫看看小玉昭,听说那孩子才几个月大,也不知在这儿能不能习惯。”
月止戈揉了揉眼睛,撑着胳膊也坐了起来,“我随你一同去。”
二人收拾好之后,便径直往丑牛宫走去,刚一走到宫殿门口,就见一妇急匆匆跑了出来,许是跑的急,也没瞧见人。直接撞在了前面的阿秀身上,阿秀当即嬉笑问,“你干什么急急忙忙的,火烧屁股了不成?”
那妇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抬眼一看,吓得当即跪地喊道,“老奴见过少主,月公子,阿秀姑娘。”
钟琉璃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妇人道,“玉昭小姐醒来后就一直哭个不停,老奴唯恐玉昭小姐是身体不适,所以这才急着去找少主。”
钟琉璃闻言眉头一皱,疾步朝殿内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等月止戈给玉昭检查完身体之后,一旁的阿秀着急问,“主人,怎么样了?”
月止戈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过些日子就好了。”
钟琉璃松了口气,嘱咐那妇人说,“玉昭小姐年纪小,你定要好生照顾。”
“娘亲——”随着一声大喊,就见余修连拖带拽的拉着望忧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跨过门槛就兴奋的喊道,“娘亲,望姑姑说我们有小妹妹了,在哪里?我要看!”
望忧喘着气,脸颊通红,但是两眼却是亮晶晶的,俨然也十分激动。
许是被余修这一声喊叫给吓到了,屋内顿时就传出了婴儿的哭泣声,不等众人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竟然“咚咚”的从外面窜了进来,然后直奔屋内跑去。
“原来在里面!”余修惊呼,拉着望忧也跑了进去。
“......少、少主那是?那是......”妇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的问,“那是猴子?!”
阿秀担忧问,“少主,让那大块头进去没事吗?”
钟琉璃道,”放心吧,它知道轻重。”
那黑影并非妇人所说的猴子,而是当初在翎玉山庄密室中的那只大猩猩,当初从翎玉山庄带走那作为药引的婴儿的时候,这家伙也跟着出来了,后来那婴儿还是被陆枭夺走了,它当时为了护婴儿也受了重伤。落绯烟等人离开的时候,便也干脆将它给带到了白漾里。
许是因为听到了玉昭的哭声,所以它将她当做了当初的那婴儿吧。
......
江湖上再无风雨,朝廷上一呼百应。
当今圣上文韬武略,恩泽天下,纵然双腿一夜残疾,可天下百姓却仍旧崇敬爱戴他,更称他为天启第一帝。
江湖上重新选拔了武林盟主,听说最终胜出的是个武功奇高,脸戴面具的神秘男子。武林中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只知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
对于外界之事,午马宫弟子时有传来,但钟琉璃却很少关心。
月止戈问何为。
钟琉璃道,“年少的时候总想着单枪匹马的闯荡江湖,喝烈酒,骑快马,纵横恣意,好不快活。可是现在我却只想在你身边看你作画,帮你采药,陪你看日出日落。”
人的一生太短了,短到一转眼就垂垂老去,我恨不得与你天长地久,又怎敢辜负有你在的此时此刻。
落英缤纷,酒香醉人。
那日二人在树下小酌了几杯桃花酿。
“阿璃,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忧儿多一些?”月止戈眼神迷离,似是醉了,却不依不挠的追问。
钟琉璃放下书册,看了他一眼道,认真说,“一样的。”
月止戈笑了笑,手掌抚摸着钟琉璃的腹部,眨眼兀自喃喃道,“阿璃,阿璃,我是不是还没向你提亲啊?”
钟琉璃微愣,随即笑了,“嗯,好像是没有。”
月止戈仰头,从她发间取下一朵桃花,放在她掌心,他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掌心,微凉温软的唇角擦过她的耳际,带去两抹红霞,他沙哑问,“阿璃,我娶你可好?”
“好啊。”她毫不犹豫的笑着应道。
......
余修体内的毒终于解了,小玉昭也渐渐适应了白漾里的生活,一天天的慢慢长大。
桃言最终还是答应了阿伊莎随她回一趟宿羽族,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却也不敢断言。
范小七与温岑宁带着天狗、红鸾等人也随后离开了白漾里,离开前,他一脸桀骜的冷嗤道,他不像那个女人,他绝对不会固守在一个地方,他认识路,认识去往江湖的任何一条路。
许诺最终还是没能带走望月砂,他知道当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之后,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所以他注定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比得上望忧在她心中的地位。
落绯烟笑他,“许公子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许诺看她。
落绯烟掩口嗤笑,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百里寒水是男人,你不也是男人吗?他能做的,你也可以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诺千年冰霜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白漾里似乎安静了许多,又似乎更加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