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千刀万剐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地上蓦地趴着个女孩儿。
“你是家里那位?”我看了看女孩儿,她的双腿无力耷拉在一边,伸手‘啪啪’在地上拍着向前爬行。
先前家里那些‘啪啪’的声音,竟然是这样发出来的。
难怪我的墨斗线起不到作用,人家趴着根本没那么高。
“什么家里那位,我有名字的,我叫戴月。”
戴月急切的往江练身边匍匐前进,似乎是要救他。
江练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此刻他正在天人交战。
一会翻着白眼阴森的打量四周,一会大叫:“疯子,快救我。”
还未待我渡河链出手,戴月双手支撑着猛的一跃,朝江练身上跳去。
没想到戴月瞬间被弹开,江练大张着嘴巴,张牙舞爪朝戴月发狠。
戴月并不害怕,继续向江练扑去。
戴月再次被弹开,江练身体里一个虚影被挤出来,随即又回去。
“你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趴在一旁喘气的戴月大喝到。
我挥舞着渡河链:“我要救人,可你不是自告奋勇上前吗,如果误伤到你怎么办?”
“他身体里的那个怨气冲天,我斗不过。”戴月有些焦急。
“哈哈哈哈哈。”一阵来自于九幽的尖利狂笑,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江练已经不受控制,瞪眼看着我:“你该遭千刀万剐。”
渡河链出手,挽在江练脖子上,没想到他伸手抓住链子,和我拔起了河。
被上身之后的江练力大无比,一步步将我拉近。
我索性扔了链子,一个地滚来到江练脚下。
顺手接过掉下来的渡河链,围着江练转了个圈,将他的双腿缠住猛的一拉。
江练应声扑倒在地,我拉紧渡河链一脚踩在他的腰眼上。
“啊,啊。”江练狂叫着背过双手乱抓。
我趁势用渡河链将他的手也缠住,江练随即动弹不得。
当务之急,是要将上身的鬼给赶出来,我急忙去厨房拿出两个大蒜,也不剥皮便往江练嘴里塞。
江练尖利的惨喝着不停摇头,但还是挡不住我将大蒜塞进嘴里。
大蒜塞进去之后,我用力顶住他的下巴,逼他全部吃进去。
“吼吼…”江练死死的瞪着我,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声音。
我一把骑在他身上,不停的扇着耳光,怒吼到:“出不出来,出不出来。”
江练阴阴的看着我:“你以为区区一点大蒜就能让我出来?”
“枉你还是渡河人呢,”一旁的戴月说到:“渡河链捆着他,怎么出来?”
我白了她一眼:“不捆着让他逃了再来害人吗?”
戴月说到:“你不是挺会谈判吗,快点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啊。”
先前拿戴月没办法的时候,就是我主动谈下来的。
现在她这么说,不禁让我老脸一红。
正事要紧,我一把抓住江练的头发,直直的看着他那双阴森的眼睛:“我知道你有怨气,但你不能拿无辜的人撒气。”
“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说,只要是正当的,我都会设法满足,但你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江练张大嘴巴狂笑,一股大蒜气味直冲脑门儿,我忍不住别过头扇了他一耳光:“老实点。”
“哈哈哈,”江练继续狂笑一阵,看着我恨恨的说到:“你该遭千刀万剐。”
我有些疑虑,莫非是先前的经历得罪了哪个了不起的怨魂?
“就算我曾有什么得罪,你上我同学的身,就能将我千刀万剐吗?”
江练冷冷一笑:“他也该千刀万剐,所有人都该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千刀万剐,”我厉声到:“信不信我先将你剐了。”
江练脖子一梗,尖声到:“来啊,剐啊。”接着他又狂笑起来。
继续这么搞下去,江练恐怕脑子要被弄坏。
我举起渡河链上的勾子:“我再问一遍,你出不出来?”
江练轻蔑的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不说话。
我找出绳子将他绑住,腾出渡河链在手上:“最后再问一遍,出不出来?”
江练冷笑一声,抬起了头。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举起渡河链的勾子,咬牙下手,勾子勾在江练胳膊上。
“吼,吼…”江练痛得惨叫,喉咙里气息不停冲撞,口水不停往外喷射。
我拽住渡河链猛的一拉,一个光着身子的虚影从江练身体里被扯出来。
虚影耷拉着头,披散的黑发覆盖着面容,无意识的飘在我面前。
“哈哈哈…”江练叫嚣到:“你拉啊,我看你能拉多少出来。”
这是,影分身?
我一掌将虚影打散,再次举起勾子,勾向了江练的右胳膊。
“吼吼…”纷散的口水喷在我脸上,江练的脸痛得扭曲。
我闭着眼睛用力拉扯,又一个虚影被拉出,无意识的飘在面前。
“勾吧,你尽管勾。”江练嘶吼到:“勾出来算我输,以后我就占据这躯体了。”
我是不受威胁的,身体的皮外伤怎么也好过脑子坏掉。
我继续举起勾子,角落里的戴月‘啪啪’匍匐过来:“再勾,你就真的将他千刀万剐了。”
“伤一点皮肉怕什么。”我大喝着再次下勾,又一个虚影被拉出。
即便打散三个虚影,对江练身体里的怨魂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戴月尝试着再次撞向江练,可每次还是被弹开。
江练狂笑着看着我们:“哈哈哈,没用的,就算撞出我几个分身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占据着这具身体?”
“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吧,”江练忽然阴阴的说到:“说不定我心情高兴,少剐你们一刀呢。”
看到他得意的样子,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起勾子悬在他的头顶:“既然这样,那你去死吧。”
说罢我便将勾子猛砸向江练的头顶。
江练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慢慢软了下去。
我看到一个虚影从他身体里逃出来,飞快的飘向远方,接着戴月也跟着消失不见。
我不敢去追,只得扶着江练躺到床上,替他包扎伤口,而他的头顶,真的被渡河链砸出一个小孔,正往外渗着血。
良久,江练幽幽的醒转,虚弱得只能慢慢眨眼睛,仿佛是大病了一场,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嘶…”感受到脖子和脑袋传来的痛感,江练不停的吸着凉气。
喝了几口水之后,他恢复了一些,幽幽的问到:“我怎么了?”
“你被鬼上身了,好好休息吧。”
“不是讲和了吗?为什么要上我的身。”
“上身的这个,不是讲和的那位,讲和的叫戴月。”
外面再次传来‘啪啪’的声音,江练紧张得全身紧绷。
我起身拉开门,戴月巴掌交替向屋里爬去。
不管怎么说,戴月都是个灵体,每动一下,房间内便一阵阴风吹过,江练吓得紧紧拉住被子。
“行了,你别离他太近。”我开口到:“有没有跟到什么?”
戴月‘啪啪’往前爬了两步:“我就愿意挨他近点,和你有什么相干?”
我淡淡到:“如果你想害死他,给自己增加罪孽,那就尽管上前。”
戴月停手瞪着我:“我想害死他?害死他的是你吧,如果你们不去爬山,哪会惹出这个乱子?”
“你什么意思?”我大声问到。
戴月说到:“我刚刚跟着那个恶女人跑了好久,发现她去山上了。”
“山上哪个地方?”
戴月摇摇头:“不知道,那里怨气太重,我上不去。”
普通的灵体去到怨气太重的地方,会被怨气迷失心智。
或者被怨气的主宰吸干阴气,彻底成为一具只剩阴寿的虚影。稍稍一点打击,就会灰飞烟灭。
我平静的看了戴月一眼:“大姐,有些事情我得和你掰扯清楚。”
“如果不是你长期盘桓在这里坏了江练的气运,他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折难?”
“如果没有你,他天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但就是你莫名其妙的吓他,让他不得不求助于我。”
“为了表示感谢,他只能带着我去爬山,然后不知惹到了山上的哪个。”
床上的江练听懂了来龙去脉,虚弱的开口到:“疯子,别说了,我不怪她。”
“这就不是怪不怪的事儿,”我说到:“她和你爱恨情仇都没有,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感谢她的出现,”江练说到:“起码这段时间我心里有寄托,过得很开心,我希望以后还能继续这么过下去。”
“继续这么过下去,就是死。”我开口到。
江练不以为然:“有寄托的死,总比浑浑噩噩的活着好。”
也许是社会浮躁,江练太过于孤寂,竟然将心灵寄托在一个鬼身上。
“亏你还是个渡河人呢,”戴月出言打断我的思绪:“竟然连山上有东西都没看出来。”
我没有反驳她,而是仔细回忆白天上山的情况。
山腰之上虽然阴气很重,但大白天一直没有什么实质。
而且一路上我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江练,没有让邪祟靠近过他。
蓦地,我想起下山的时候,江练独自钻进树林方便,出来的时候说过里面很臭,埋了一个宠物。
莫非,埋的不是宠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