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不成
林氏既然想将她嫁到镇上的屠夫家,苏青环就想先斩后奏玩个狠的。
抢先一步把自己嫁出去,再死了男人守寡。
岂不美哉?
苏青环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还有些为难,毕竟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在她这儿死了,怎么也得把人安葬。
“林大哥,我可没钱再买棺材。”
“什么棺材不棺材,人死了我帮你处理,不用那么讲究。”
林大柱多拿了钱,带了愧疚,却又碍于还有另一位官差在场,语气算不上多好,却是在帮苏青环出主意。
苏青环欢天喜地的把两个人送走,看见几乎占了整个屋子空地的担架上的男人,顿时感觉头疼不少。
无论这人是今天死还是明天死,终究现在还是个活的。
把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拿了下来,苏青环把灯怼到了这男人的脸边,仔细查看着这个短命鬼的长相。
在煤矿厂做工,身上自然干净不到哪去,头发都已经打结了,脸上也脏兮兮的,五官的底子却很好。
鼻梁高挺,剑眉入鬓,唇薄,洗干净脸后应当是个俊俏男儿,年岁看着也不大。
因为重病,可能还加上少许的缺水,男人的唇已经干裂,整个人更是泛着一股死气。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又脏又臭。
苏青环是颜控,这男人长得又不错,心里边多了几分怜悯之心,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年纪轻轻偏要当那凶神恶煞的罪犯。”
最终还是好心的伸出了手,给他把脉。
“小骗子!”
苏青环气得不轻,:“林大柱你个混蛋玩意儿,居然敢骗我钱!”
把完脉,苏青环百分百确定,这男人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虽然身上伤势严重,却绝不是将死之人。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花了100两银钱,居然给自己买来了个包袱。
苏青环真是恨不得踹死地上的男人,仅存的那么一点儿职业心,控制住了苏青环几乎暴走的心情。
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这是爷爷的教诲。
地上的人高烧严重,应该是因为感染和炎症,苏青环顺手撕开衣服。
这身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衣服,已经跟身体上的皮肉粘在一起,这男人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鞭打出来的伤痕,和一些其他分辨不出的伤口。
看样子是吃过重刑了。
撕开衣服之后,男人身上的气味更加的难闻和恶心,大部分的恶臭的味道,不是因为他的脏衣服。
而是来源于已经腐烂的伤口,散发着恶臭。
都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苏青环很好奇,这人怎么还能活着?
到底是有多强的求生欲,或者是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
这时苏青环才突然反应过来害怕,这是从关押犯人的劳场里买来的,谁知道这人是犯了什么罪?
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又或者是个土匪。
苏青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救人。
提着油灯出了门,苏青环得先去烧点热水,清理伤口,正好家中还有一些草药,可以顺道拿出来使用。
苏青环盘算着药方跟用药,差点被石头给绊了一跤。
在苏青环出门之后,原本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热水已经烧好,苏青环端着毛巾跟木盆进门,叹息一声,任劳任怨地给男人清洗。
“脏死了,煤炭也没这么难洗。”
苏青环唠唠叨叨,心情很是不爽:“又费我的柴,又费我的水,还是个死不了的命硬的。”
“我的毛巾啊!我的布料!”
苏青环感觉心都在滴血,看着地上的男人更不顺眼起来。
“我打算用来做新衣服的布料都给你用了,若是你明天死了,可真是气死我了。”
嘴里全是抱怨,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苏青环干脆那个人清理好了身子,用棉布包扎伤口,随后又从床上拽下来仅有的那床小被子。
给这男人盖在了身上。
正巧炉子上的药好了,苏青环端来一碗苦涩的中药,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给人喂。
干脆直接捏着腮帮子,打算硬灌。
“吃药!”苏青环语气很不好,心情更不好。
梦寐以求的寡妇没当上,倒是先成了个保姆,还在伺候人。
昏睡中的男人当然听不懂苏青环的话语,苏青环念叨了半天,也只是图个开心。
一直撬不开嘴,苏青环有些急眼了,手上一个用力成功地给药灌了进去,心情才舒畅了些。
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苏青环一直忙着照顾病人,用帕子帮忙降温。
一整夜的操劳,让苏青环的心情更加暴躁,嘴里的废话一直没停过,把能想到的人都骂了个遍,连带着开始骂自个。
天色蒙蒙亮,在地上躺着的男人,终究是有些忍不了了。
他只是半昏迷,并非真的完全失去意识,苏青环这些唠叨的话语全被他听了真切,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来。
“你好烦。”
苏青环正在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擦拭额头。
听到话语声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直接砸到了男人脸上。
什么玩意儿?
苏青环感觉心很累,费尽心机的把这人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还照顾了一晚上,到最后就换来了一句“你好烦”?
医患关系不能维持了。
便宜夫妻做不下去了。
苏青环还没酝酿好,究竟用什么语言来问候这个男人全家,就听到地上的人低笑一声:“软硬兼施,也难为他跟我演戏了。”
这个屋子是不能呆下去了,苏青环很生气,非常生气。
不识好歹的狗男人!
“等老娘毒死你,再让你看看什么叫烦!”
这个男人还真是丝毫没有身为鸭子的自知之明,都到了这种境地了,还认不清他的身份,有什么可豪横的。
苏青环端着盆子出门,只给路戚留下了一道背影。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路戚看着苏青环的背影,眸子里带上些疑惑,却很快就被警惕所替代。
苏青环气鼓鼓的给炉子添柴火,就听到小毛驴的脚步声,是林大柱骑着御驾来了。
好啊,正好跟林大柱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