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暴雨日戒律堂审判苏飞卿
灵毓叹息一声道:“大师兄,你们这样不是法子,你何不亲口问问她呢,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嫂嫂看上去不像狠毒之人。”
姬蕴苦笑:“你当我没有问过?我问过何止数次,她从来不肯直言,似是一丝也不信我。现下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所幸她和萧月的事被我压了下去,你和素萧也不会说出去。只是……若来日被人拆穿,只怕……我也保不住她……”
灵毓无奈:“若是嫂嫂能明白大师兄的一番苦心就好了。只是我也觉得素萧的话没错,大师兄最好别让嫂嫂再有机会接触外人,这样魔宫的人就算想利用她也无计可施了。也省得来日出了事,连大师兄和神农谷也会被牵连。”
他想到此深深皱起了眉。神农谷毕竟是他们自幼长大的家,他自然担忧。姬蕴揉了揉眉心,忍痛道:“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和神农谷好。你去劝劝素萧吧,他和我怄了好几日气了。”
灵毓笑着答应,往左面一道月亮门里的小院子去了。本来这处院子是他和素萧住着,姬蕴搬来后,他们两人就住了大院子的左右两边附属小院。
第二日,玉娇娥是被俞夏叫起来的。她拥着被子,看着雾蒙蒙、阴沉沉的天,问道:“俞夏,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看这天像是还没亮。”
俞夏一边帮她更衣,一边笑道:“已经辰时了,今日一早便是阴天。”
玉娇娥一惊:“那不是只剩一个时辰了?”她赶紧加快了速度,几下穿好了素白袄裙,坐在妆台前,急道:“俞夏,快给我梳头吧。”
俞夏失笑:“夫人,您别急。我让忍冬去打热水了,马上就回来。净了脸咱再梳妆吧。您放心,不会迟的,盟主已经派人抬了软轿等在外面了。”
玉娇娥这才静静坐安稳了,呆呆问道:“阿蕴呢?”
“盟主一早便去府里大堂招待来客了,南城武林大小门派都会来。”俞夏说道,看了玉娇娥一眼。
这件事对夫人和盟主的名誉都是极大的打击,尤其是夫人。但毕竟是左盟主的事,关系到正道武林,不可能不公之于众。
玉娇娥淡淡笑了一下,不再说话。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姬蕴,只怕他会成为天下武林明里暗里嘲笑的对象。
那些忌惮他、嫉妒他的人一定会不遗余力、乐此不疲地拿这件事来攻击诋毁他。玉娇娥内心酸楚,她绝对不能让姬蕴受这样的委屈!所以,她一定要离开他。并且事实是,她也不得不离开。
玉娇娥乘着软轿去往戒律堂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完全不像白日的样子。
软轿停下的时候,姬蕴已经来迎了,一手撑了伞,一手牵了玉娇娥,一步步走进了戒律堂。仿佛他们不是来审判一个人的罪行,而是来看风景的。
堂内上百道眼光纷纷射在玉娇娥的身上,很快又转开了。这些人有部分是当日亲眼见到情况的,表情就带了一丝不自然,不时偷眼看看姬蕴的反应。
姬蕴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此事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隐居神农谷的姜凌都写信来问了。可见江湖中人已没有不知道的。
江府的戒律堂并不很大,此时黑压压坐了一片。只中间留了一道数尺宽的空地,留作施刑之用。但还是有些人已经坐到了屋外两边的长廊里。好在这些江湖人都不惧冷。
姬蕴坐在大堂正中,左侧首是戒律堂主丁隐鹤,此时他正冷冷瞧着坐在姬蕴右侧靠后软椅中的玉娇娥。摸着胡须仔细打量着她,心底想,这个女人实在是祸水,两位盟主都是因为她进了戒律堂。看来,他得修书给陆星河,一定要想办法把玉娇娥弄走才行。
玉娇娥自进门起便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什么都不管不问。好在大家顾及姬蕴的颜面,都没有谈当日的事情,只是小声闲聊着。
因此玉娇娥听到的声音中,雨声反而是最大的。瓢泼大雨,天像被撕破了一道口子,哗啦啦漏着声势浩大的雨水。在冬季,几乎见不到这样大的雨。这种暴雨,多发生在闷热的夏季。
不及思考更多,江洵带人架着苏飞卿走了进来。人人身上都湿透了,滴滴答答落着冰凉的雨水,甚至带着雾气。
江洵走到左侧前方空出的椅子上坐下,身下的地方很快积了一滩水。他没有撑伞,身后的属下自然也不敢撑伞,他们将苏飞卿扔在了大堂中间的空地上,沉默地行过礼后便走了出去。
玉娇娥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苏飞卿。即便是初见时他中毒奔逃那一次,也是锦衣妍貌,气质卓然的。
此时,外面雷声阵阵,天黑如夜。
苏飞卿还穿着前几日的衣衫,血迹斑斑,破烂不堪,如今更是湿透了,黏哒哒地紧贴在身上。发髻也散了,长发凌乱地披覆着,还滴落着水珠,一张脸白得吓人,连唇色都是雪白,更显得一双眸子黑得如墨一般。
他就用那双深渊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玉娇娥,眼底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玉娇娥颤了一下,想起他被姬蕴用金笛刺穿的胸膛,那卷起泛白的血肉让她心头一痛,不敢再看。
姬蕴见状额间青筋隐隐跳动,伸手紧紧握住了玉娇娥的手,冷冷地看着苏飞卿。
这几日,他只要一想起那日床榻上的场景,就恨不得杀了苏飞卿。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没有人。正因为苏飞卿是他多年的兄弟,他才更加怒恨。
丁隐鹤见气氛诡异,忙喝问道:“苏飞卿,你色胆包天、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竟敢冒犯姬盟主之妻,此事人所共见,你可认罪?”
苏飞卿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冷笑一声道:“我苏飞卿没有罪。你们所说的姬盟主之妻本该是我的未婚妻,却被姬蕴诓骗而去。当日我中情毒逃入青城,是她救了我,既已有夫妻之实,我便决意上门提亲。我的岳丈玉连城亲口答应将她许配给我,有私章、婚书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