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器官
老方赶到派出所时已经快夜里12点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他后来娶的妻子田菲菲。田菲菲个子不高,*纤腰,浓眉大眼,此时一脸寒霜。打电话给老方时,老方大概正跟这位寒霜小妻子亲热,电话里哼哼叽叽的声音刺激得林朵渔不由得冲着电话喊:“方为纲,你前妻颜樱进派出所了,你赶紧来!”电话那端老方骂了句娘,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
林朵渔懒得看那张脸,径直奔向老方,老方霹头盖脸说:“颜樱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这么没头脑?把人打伤了没有?不会被关进去吧?”
林朵渔冷着一张脸说:“承您老恩惠,只是醉酒闹事,给担个保就可以出来了!”
田菲菲细着嗓子冲林朵渔说:“谁都可以担个保,干嘛深更半夜的找我家老方?我们家老方跟她还有半毛钱关系吗?”田菲菲不合时宜地计较着关系。她不知道前妻和前夫之间并不是一个绿证就能割断的关系吗?
“这要问你家老方才知道!”林朵渔平常是不爱多说话,嘴厉害起来不比颜樱差。
老方的面色上有些挂不住,说:“姑奶奶们,赶紧捞人了事,别在这斗嘴了!”
派出所小民警不认识老方,倒是东北菜馆的老饭跟老方熟,过来跟老方说:“你看,你跟嫂子在我这都不外,怎么能出这事儿,对方也是横主儿,不然哪至于到这来?”老方嗯嗯啊啊翻着手机找人,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去,很快找到熟人,写下担保书,同意赔偿损失,把颜樱从派出所里带出来时都已经快夜里三点了。
颜樱第一眼见到老方,两眼放光,第二眼见到老方身边的田菲菲,两眼泛绿光。她把胳膊搭在老方的肩膀上说:“老方,你还行,我就知道咱俩那些觉没白睡!”
气得一旁的田菲菲直瞪眼。
老方指着自己的车子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俩去哪,我送你们!”
颜樱一身红衣在路灯下格外刺眼,她手插在兜里,说:“新人旧人共乘一车,老方,你挺有福啊!”
离婚后韩彬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给了林朵渔,林朵渔没看存款上有多少钱,也没再计较韩彬公司值多少钱,她相信韩彬不会亏待自己,即使他背叛了她,也不会在钱上亏了她。颜樱说她傻,“那公司算一算分钱,你也有份!男人,心都不在你这了,还会替你着想什么!”
林朵渔心灰意冷,她说:“人我都放了,要再多的钱有啥用!”颜樱便抽烟不再说话了。
到这会儿,林朵渔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里。她对老方说:“去樱子那儿吧!”
田菲菲一屁股坐到车里副驾驶的位子上,把车门摔得山响。林朵渔拉了拉颜樱,示意她上车赶紧让老方送一程,颜樱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个人往哪去啊?
颜樱跟林朵渔坐在后座。颜樱的嘴仍不让人,她说:“老方,这前妻跟后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坐你回车都得看人脸色!”
老方从倒车镜横了颜樱一眼,田菲菲说:“知道自己是外人了就好,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找老方!”
“哟,你还真有妇德啊?当初是谁有事没事就勾引人家男人的?现在坐了正宫娘娘也别心气太高了,有新就有旧,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老方,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啊?”田菲菲使劲推搡老方,前面灯光一亮,林朵渔心里忽悠一下,老方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蹿了一下停下来,静了三秒钟,老方吼了一句:“不要命的都给我滚下去!”
田菲菲闭了嘴,颜樱却不甘寂寞,打电话给纪琴,眉飞色舞地说自己的“英雄壮举”。老方一眼一眼从倒车镜里瞪颜樱,颜樱就像没看见一样。
林朵渔问自己:以后遇到同样的事,会第一个打电话找韩彬吗?尽管他说了那样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只是客气客气呢?婚姻里的一方移情别恋,便不再是血肉器官,如果同挤掉一颗青春痘,剥掉愈合后的一块痂。男女之情,有时就这么残酷。
林朵渔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今天这一天,一幕幕像戏一样在脑子里闪来闪去,一会是民政局的那道门槛,一会是跟韩彬一起坐在车上,一会是手握着啤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