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去无回
苏婉言和端木蓉坐着马车回去,在路上遇到骑着马飞快赶路的苏鹤鸣,苏婉言气得不行,下车把苏鹤鸣堵住。
生气地说他:“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
苏鹤鸣下马,惭愧地说不出话来,端木蓉也说:“不怪你姐姐生气,连我都气,我们等了你多久,你都不来,你不送她,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我、我心里也难受,虽然之前已经说好了,也想清楚了,可她真的要走,我怕自己承受不住。”
端木蓉拉了苏婉言一下,提醒她不要再责怪苏鹤鸣了。
苏鹤鸣又说:“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过来,结果……是我错了。”
苏婉言唏嘘叹气,“不论如何,人已经走了,你的心情相信她能理解。走吧,跟我们回去。”
“不,我还是想去渡口待一会儿。”
苏婉言拿出陈巧巧的信物交给他,“她给你这对耳坠,就是跟你保证她一定会回来,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在渡口待一会儿就快点回去,不要再生事端。”
苏鹤鸣接过耳坠,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知道了。”
三人分手,苏婉言和端木蓉上车,往京城的方向赶,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什么也没说。
苏鹤鸣来到海边,看到远处点点风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陈巧巧乘坐的那艘船,他伤心失落地站了许久才返回。
如今太平盛世,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苏遂已经致仕在家休养,很多将士在朝廷动员下,想要回乡的领了抚恤金回到了家乡。
还剩下一批精锐部队驻扎在南郊大营,苏鹤鸣还领着南郊大营的总教头一职,他除了当值,就是等待。
可等了好几个月也没收到陈巧巧的信,他十分失落惆怅,脾气也有点上来的趋势。
苏遂见他这个样子,就对他说:“你老大不小了,陈家姑娘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我看我还是找个媒婆给你说亲得了。”
“谁说她不会回来了,她肯定会回来,就算等到头发白了,我也要等她。不要给我说亲,我谁都不喜欢。”
就算自己亲爹说陈巧巧他也不愿意,照样顶回去。
这段时间这种话他已经听到好多人说了,有一个是一个,他都没给人家好脸。
苏遂叹气:“你看咱们家,两个男人,都不像个家,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苏鹤鸣斜了他爹一眼:“你自己再找一个,说不定还能有儿子呢。”
苏遂气得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没大没小,还敢拿你老子开涮。”
“你看看,我就说你爱生气,气生多了对身子不好。”
苏鹤鸣缓和了语气继续对苏遂说:“这些年你时常在外征战,回来家里也冷冰冰的,确实没有人在你身边对你知冷知热,不如我帮你操持,给你找一个老来伴?”
苏遂听了立刻摇头,“不,麻烦,太麻烦。”
苏鹤鸣本来想用这个办法来转移苏遂的注意力,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应该给自己老爹想想办法。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苏鹤鸣一直没等到陈巧巧的来信,他从一开始的失望、怨怼,到后来的不安,但陈巧巧远在天边一般,他又没办法做什么。
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他还真在苏婉言的帮助下,给苏遂找了一个老板,是宫里的一个年纪大了的,三十多岁的宫女子。
她家里已经没人了,一直在宫里做教导宫女,照顾苏遂肯定不在话下,她在宫中呆的时间长,懂一些政事,跟苏遂还能说得上话,脾气也温和。
见了几面之后,苏遂便同意了,为了名正言顺,还请了几桌酒,给这个宫女上了族谱。
几年间没收到陈巧巧的来信,大家都很担心,苏婉言多次入梦寻找陈巧巧,可找到陈巧巧之后,却发现她的梦境一片空白。
苏婉言更加担心,就把苏鹤鸣叫到跟前,委婉地跟他说了这事。
苏鹤鸣当时就快急死了,他问苏婉言:“梦境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婉言说:“我也不清楚,以前还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
她欲言又止,怕苏鹤鸣接受不了,苏鹤鸣却红了眼睛,喉咙发堵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肯定出事了?”
苏婉言极少有此时这种无力感,她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去找她,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我都要搞清楚。”
“你不要忘了,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要是出事,家里的血脉就断了。”
苏鹤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苏婉言:“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古板了,你的思想不是一向很开化吗?血脉断了又怎么样,我苏鹤鸣就算立刻死了,没有后了,家谱上记载的我的功绩也可以让我的美名流传下去。”
“你不要激动,姐姐不是古板,也明白和理解你,但是姐姐和父亲肯定都舍不得你。”
苏婉言劝苏鹤鸣冷静,但自己其实也是慌的,她是真的不想让苏鹤鸣也出事。
苏鹤鸣好在深刻懂得苏婉言对他的感情,他镇定了一些。
“你放心吧,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我若没有找到巧巧,我会回来的。”
“你们一个个的,巧巧当初走的时候也说一定会回来,你看看现在,音信全无。”
“我是真的,我可以跟你发誓。”
苏鹤鸣说着就举起三根手指,要说什么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苏婉言连忙制止了他。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忌讳,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翼翼。”
苏婉言瞪着他:“去可以,但你自己说的,两年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回来。”
见她答应了,苏鹤鸣脸上才有了两分笑意。
他回去跟苏遂说了,苏遂气得直瞪眼,胡子都吹起来了,对他吼起来。
“你真是不管你爹你姐了,狠心的混蛋,就算你把她找回来,就算你跟她成了婚,我也不跟你们住在一起,你也不要带她来见我,我永远不接纳她。”
苏鹤鸣猜到是这样局面,也生生的受了,一句话不多说。
冬姨,就是他帮着给苏遂张罗的老来伴,她听到声音走进了书房,连忙给苏遂倒了参茶,让他息怒。
嗔怪他:“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你自己也知道,一来气,血液就直冲脑门,你怎么还不控制。自己的儿子,你别那样说他。”
苏遂喝了一口茶,心情平复了些,对冬姨说道着。
“那姓陈的姑娘,已经有去不回了,他去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让我怎么受得了。他是他姐一手教导的,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他出事他姐又怎么受得了。”
苏鹤鸣心里变得沉重,连忙做着保证。
“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我,但巧巧现在生死不明,让我在家坐着干等,我实在办不到,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我跟姐姐已经说过了,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
苏遂看着他许久,问他:“你说话算数?”
“肯定算数。”
“你不会让自己出事?”
“父亲还不信自己儿子的本事了?”
苏遂被他一反问,也说不出什么来,考虑了两日,在冬姨的劝说下,最终答应了他。
不日苏鹤鸣就登上前往西洋的船只,苏婉言去送他,又是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回来。
再说苏安,他做了武林盟主多年,一手刀法更是出神入化,难寻敌手,更是凭借着这个看家本领创立了自己的门派。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寻找传承的人,便在武林公开,说自己要招收徒弟,但收徒之前要进行考核。
他这一号召,很多有门派和没门派的子弟都来向参加,他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孩子,从打扮看像个乞丐。
他站在门外就被看门的弟子呵斥,说他太臭了,让他离远一点,他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来参加比试的,盟主并没有说不能接收乞丐。”
其他好心的弟子就劝他去找地方清洗一下再来,这样做也是为他好,又吓唬他说,盟主选人是很严格的,没有练武基础和天赋的都不会收。
但他并没有被吓退,果真去找了地方洗了脸,洗了澡,又清洗了衣服再来。
这回看门的弟子也很无奈,只得让他进了。
他虽然洗干净了一点,但衣衫破烂,还是被其他门派的子弟排斥,都不愿接收他跟自己住一起不说,吃饭练功也都不愿意跟他一起。
苏安发现了这个孩子,见他破衣烂衫,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还总是被别人说闲话,但他不言不语,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只闷头做自己的。
就像当年他自己苦不堪言的那些日子,不过幸好这个孩子比他幸运,他也对这个孩子格外重视。
这些子弟都是会一些招式的,有一定的基本功,而这个孩子没什么基础。
苏安派了弟子教这些孩子入门的功法,就是想看他们的接受和学习能力如何,这个孩子学得特别认真,领悟能力也很不错。
苏安心里很满意,就掩饰了身份接进这个孩子。
孩子早起练功,他装作路过看了一会儿,故意对这孩子说:“你再努力都是没用的,别人都有基础,你没有,到时候你怎么打得过人家,而且人家还有人脉关系,你是绝不会被选上的。”
大概是好不容易有人跟他说话,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就算选不上也没什么,我至少还是学到东西了,我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高手。再说,我不信盟主是那种喜欢走关系的人。”
苏安笑笑,“你倒是挺有恒心的,你又不了解盟主,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走关系的人。”
“我就是不信,他要是喜欢那种人,我还宁愿不跟他学。”
“还挺有志气。”
苏安又问他:“你叫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变成高手。”
“我叫杨锐,变成高手当然是为了有钱赚,有饭吃。”
“杨锐。”苏安重复一遍,觉得这孩子虽然平时沉默,但还挺有意思的。
他又问道:“成了高手什么样的钱都可以赚吗?”
“自然不是,身为男儿,就要顶天立地,做一个正直的人。”
苏安有些惊讶,他不信一个孩子自己能懂这些,又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爹娘,打仗的时候我跟他们走失了,我就只能做一个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