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咽不下这口气
静安候面色不善的扫视着眼前的两人,阴沉一笑:“这话说的倒是容易!本候亲自登门为王爷和月儿议亲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脸面了,这事就算打到皇上跟前本候也没有理亏之处!难不成是王爷仗着身上有军功,所以才如此轻视、侮辱本候?”
谢飞卿云淡风轻的一笑,清润的眸子霁月清风一般:“本王绝无此意,但若侯爷执意认为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若不是楚王妃与月儿定下了婚事,本候何必大张旗鼓的登门?如今我静安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王爷倒想一把推个干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云若蹙了蹙眉,瞧着静安候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火气也被燃了起来:“侯爷这话说的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婚姻大事,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宋小姐跟本王妃做主的道理?侯爷也是知书识礼的,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如此放肆!”
“静安候慎言!本王妃是入了皇家玉牒的正经王妃,也要诰命在身,侯爷如此冒犯究竟是何意图?”
静安候轻压着胸口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疾步冲到门后对吹唢呐的人厉吼一声:“别吹了!”
唢呐、锣鼓声戛然而止,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指着谢飞卿怒极反笑:“王爷你好的很!老夫爱女心切,今儿被你们摆了这一道,这笔账老夫暂且给你记下,咱们有的是清算的时候!”
静安候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领着人拂袖而去。
苏云若微叹了口气,头痛的轻压着眉心:“汀乐儿还真会给我招祸!她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静安侯府!”
“好歹也算把他打发回去了,我听说半年之后便是巫马祎的生辰,到那一日,我便让人把汀乐儿送到他面前,这份寿礼必定叫他永生难忘。”
“是啊,尤其是得知这么久以来收到的都是咱们有意放出的假消息,巫马祎一定气得捶胸顿足。”
他们闲聊了半晌,说笑着正准备去一家新开的店铺用膳时,宋栀月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苏云若你这个贱人!明明是你亲口答应了本小姐跟楚王爷的婚事,今日为何又不认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贱人!你出来见我——”
苏云若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先躲一躲,我来打发她。”
他微一扬眉,从善如流的躲在一旁,暗中留意着门口的动静,拽过竹青叮嘱道:“精神着点,别让王妃伤着。”
她施施然的走到门口,温柔优雅的笑道:“宋小姐这是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闹,可仔细丢了静安王府的体面!”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忘了昨晚你是怎么跪在本小姐脚下求我的?你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你害我被父亲责骂,我跟你没完!”
“宋小姐,你说话可要留神些。我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你不过勉强算得上是个贵女,若我真的跪了你那便是你以下犯上、以弱凌强,这样的罪名你担待的起吗?”
宋栀月愤怒的表情凝固了几秒,一摆手扬声骂道:“你不必给我下套,反正我跟王爷的婚事是你亲口定下的,你若不给我个交代这事别想善了!”
苏云若垂眸一笑:“宋小姐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王爷的婚事何时轮得到我来做主了?你们静安侯府也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难不成你还要逼婚抢亲吗?”
轰的一声,围观的众人发出一声哄笑,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也不怪宋小姐为了王爷如此痴狂,楚王爷年轻有为,出身又高贵,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这话原也没错,但可不是每个姑娘都敢上门逼婚的!”
“可不是?我听说宋小姐对楚王爷死缠烂打的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哎你们知不知道以前……”
宋栀月悻悻的瞪着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连个拳头,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在掌心里嵌出了几个深深的半月形印痕。
正当眼下闹得乱作一团的时候,静安候匆匆赶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没出息的东西!你是傻了还是瘸了,偏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明知楚王妃是有意戏弄你,你又何必送上门给人家羞辱?赶紧跟我回去!”
宋栀月捂着又疼又肿的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父亲!是他们欺辱女儿在先,女儿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你心思单纯,如何是楚王妃的对手?为父倒当真同情日后嫁入楚王府的女子,还不知要被如何欺凌!”
“我不管我不管!并非女儿无理取闹,这话是昨晚苏云若亲口答应我的!”
静安候恨恨的拽着她的衣袖,低声呵斥着:“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难不成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楚王府嫌弃至此?来人!‘送’小姐回府!”
他一声令下,侯在一旁的小厮赶紧半拖半拽的搀扶着宋栀月,架着她往一旁的马车里拖去。
直到静安侯府的马车绝尘而去,围观的众人都迟迟不肯散开,各个津津有味的暗暗私语着。
苏云若无奈的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出门用膳的心思了,只跟谢飞卿胡乱用过午膳便自行回房歇息。
可她才坐下抿了几口茶,下人便来回禀,赵王到了!
谢煜一如既往地恭敬有礼,一见她便一躬到地:“给九王婶请安,听闻九王婶摔伤了腿,本王早就该来探望的。只是前阵子忙着互市一事一直不得空,拖到现在才来,九王婶不会怪罪本王吧?”
苏云若浅浅一笑:“殿下这是哪的话?快坐。”
“本王特意带了一瓶虎骨酒,每日饮一盅对九王婶的腿伤也有好处。”
她侧眸瞥了一眼哪壶虎骨酒,不动声色的笑道:“殿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吗?”
他低头笑了笑,脸上似乎还浸染着一抹红霞:“倒也不是,本王听说方才宋小姐来闹了一场?本王愿为九王婶解忧。”
“殿下的意思是……”
谢煜微微低着头,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不瞒九王婶,本王年幼时曾与宋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她虽性子娇纵了些,但也不失天真可爱。本王一直倾慕宋小姐,奈何我只是个不受父皇重视的皇子,一直不敢表明心迹。”
“今日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于九王婶和宋小姐的清誉皆是有损的,若本王此时向静安侯府提亲,九王婶对外只说是为本王和宋小姐撮合婚事,没想到惹出了误会便可遮掩过去,既能顾全双方的颜面,也能……成全本王。”
苏云若捏着茶盅的手停顿了几秒,茶杯里氤氲升起的水雾覆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就连眸子里似乎都浸染了一抹水汽。
“赵王殿下应该知道,宋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吧?”
“自然知晓,还请九王婶成全!”
他起身施了一礼,苏云若连忙错了错身子让开,隐隐有些头痛。
谢煜生母岳贵人的死跟皇后脱不了干系,可他又偏偏要迎娶宋栀月,这叫什么事啊!若是岳贵人泉下有知想必得被他气活了!
她沉吟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我虽算是你的长辈,但毕竟不是你的父母,这事还要皇上定夺才是。我听说……殿下的生母早年就难产而亡,那将来殿下大婚时,谁与皇上一同受高堂之礼呢?”
“皇后与父皇是夫妻,就算本王的生母不曾薨逝,也该是由皇后娘娘受高堂之礼的。”
苏云若抬眼望着谢煜,只见他眼底一片清明坦荡,她干笑了几声:“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九王婶操持王府的大小事宜本就辛苦,本王原不该来叨扰您的,只是在京城中只有九王叔、九王婶对本王关爱有加,这样的事本王也不便直接求到皇上跟前,便也只能来拜托您了。”
“殿下不必客气,若能成就一桩好姻缘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这事我记下了,容我跟王爷商议后再给殿下回话。”
谢煜感激涕零的连连点头,竟像个拿到了糖果的孩子似的。
“多谢九王婶!此事若成了本王定给九王婶封一枚厚厚的媒人红包!本王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
苏云若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提着裙角抬脚就往书房跑。
“阿卿阿卿——”
她一把推开房门,正撞进了一个紧实坚硬的胸膛里,她伸手捂着鼻子,险些掉下眼泪来。
“我知道你爱慕我,可这光天化日的也不必急着投怀送抱吧?”谢飞卿似笑非笑的勾唇打趣道。
她剜了他一眼,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我有正事跟你说。”
谢飞卿佯装作吃痛的样子,哼哼唧唧的呻吟着将身子的重量倚靠在她身上:“哎哟……谋杀亲夫啊!为夫的脚都被你踩瘸了,后半生我是赖上你了!”
她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正巧我这几日新学了一套针法,正愁没人可拿来练手呢,夫君你可要身先士卒的试一试?”
他噌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
苏云若拉着他在桌边坐下,将方才谢煜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果不其然,谢飞卿的脸色也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