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胆大包天
罗贵妃本来正捏着帕子,坐在那里哭得控制不住,听到萧凌枫的这句话,她顿时便惊得连哭都忘了,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凌枫:“你,说什么?!”
“母妃,儿臣说,舅舅之所以选择如此,都是为了您好啊!”萧凌枫见罗贵妃终于不再哭闹,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您想想,若是大哥还在您的膝下,那若是您日后被父皇册封为后,那大哥便成了理所当然的嫡长子。若是太子不在了,那倒还好,大哥便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可现在太子还在,若是您为后,那岂不是要乱套?!
所以,舅舅才一直不曾主动在朝堂上提出要父皇立后这件事。
如今大哥被过继到了蕙淑妃的名下,再提您为后的话,就不用担心有这些麻烦了。”
萧凌枫说得有些艰难。
其实真论起来,他舅舅这次会对父皇的这个提议视而不见不做反对,最大的缘故却并不是因为母妃,而是因为他。
若是母妃为后,那未来若是他们成功将太子从位置上扳倒,那朝中必然会有大部分迂腐的老臣倒向身为嫡长子的大哥。
那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图啥?!
而且,最重要的是,父皇的这个举动,也实在是微妙得很。
原本他还以为,父皇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头,却不想这当口,父皇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刚刚舅舅那激动得难以控制的模样,他不禁也有些禁不住的要相信他的说法了——或许,父皇真的是在为他铺路?!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对他的母妃说得太明。
若是母妃还对大哥保有一定的喜欢和不舍,那他这样为了自己而让母妃与大哥母子分离的做法,母妃若是知道了恨起他来,那他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这么做,是为了让本宫能够为后?”罗贵妃其实对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并不感兴趣,她之所以会对萧凌枫的话感兴趣到忘了伤心哭泣,最主要的还是那个‘为后’的说法。
这么多年,让她成为继后的承诺,就像是吊在拉磨的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直就近在咫尺,却偏偏这十多年都过去了,就是让她可望而不可及。
原本对于这件事情她都已经快要绝望了,却不想在这当口竟然还能出现转机!
“是方才退朝了之后,儿臣见了舅舅,舅舅仓促之间让儿臣回来告诉母妃的。”萧凌枫想到刚刚散朝之后舅舅的嘱咐,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一会儿安抚好母妃之后再去见舅舅一面:“他让您在这当口千万要稳住,不可肆意妄为。
之前您在灯会上安排人刺杀太子已经很冒险了!
越是到了眼前这样关键的时候,您可越是要稳住。若是万一在这当口出了什么纰漏,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您想想,您若是未来成了皇后,后宫的那些嫔妃,无论是谁还不是捏在您手心里的一盘菜?!
何苦为了争现在的一时长短而误了您的大事儿呢?!”
萧凌枫很清楚罗贵妃这么多年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皇后的凤座,几乎是她这一生都割舍不掉的执念。
甚至有时候,他都禁不住会怀疑,若是有一天父皇提出,要拿他的性命去换她母妃的后位,她母妃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的。
毕竟,那时候她母妃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但是现在不同了,等到大哥平安顺利的过继到蕙淑妃的膝下之后,他的母妃便只有他一个儿子了!那,即便未来她就算是后悔了,也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了!
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继续全力来支持他!
“再说了,大哥如今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未来您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他怎么都是您的亲儿子,难道真的会置您与危险而不顾吗?!
毕竟血浓于水。就算蕙淑妃如今能够将大哥记到她的名下,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您还能指望他们培养处多深的母子情吗?!”
顿了顿,见罗贵妃不吭声,萧凌枫又换了个角度继续劝道:“大哥一向孝顺,不过是名分上走个过场而已,您不用担心。”
“本宫没有担心。本宫只是想着,有些事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也不用为了劝本宫高兴而说那些违心的话。
你大哥那就是个狼崽子!他不盼着本宫死本宫就已经该去烧高香了,至于孝顺,呵,他现在怕是求之不得的去见蕙淑妃那个贱人为母妃吧!
所以枫哥儿你还是太心软了!
本宫与蕙淑妃斗了这么多年,你大哥会不清楚吗?!他如今会这么做,不过是想气死本宫,给他曾经的那个心肝宝贝儿报仇罢了!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只当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
本宫既然不想要他,那自然也不会让蕙淑妃那个贱人得逞!”
罗贵妃话里透出的杀意,把萧凌枫也吓了一大跳。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嘴角勾起冷笑的罗贵妃,琢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毕竟他母妃那脾气,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基本就是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哪怕他算是他母妃最中意的儿子,可实际上若是他做了让他母妃不痛快的事情,也一样会被他母妃收拾得惨不忍睹。
有弘景帝的圣旨督促,钦天监的速度倒是十分的迅速。
不过两三天,便将今年一年适合迎娶的黄道吉日都列了出来,呈送到了弘景帝的御案上。
弘景帝只扫了一眼,几乎都没有和萧凌钺商议,便大笔一挥将日子给定了下来。四月八日定给了大皇子,后头的六月十三,便是太子大婚。
似乎是觉得这两道旨意颁下还不过瘾,弘景帝又同时颁布了另外两道旨意。一,是册封大皇子为秦王;二,就是从此大皇子记名到蕙淑妃膝下,改尊蕙淑妃为母妃。
这两道圣旨后面的倒还罢了,主要是前面的那道封王圣旨,无异于又是一道惊雷,让整个朝堂上下都为之再次震动了起来。
“朕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千奇百怪,朕也没空去一一了解!
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册封老大为秦王,也是因为他这些年驻守边关,战功无数,如今又逢大婚在即,难道封个王爵有什么奇怪的吗?!”
弘景帝赶在众大臣开口反对之前,首先表明了他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这个态度,让底下不少存着反对之心的大臣也都不得不暂时闭了嘴。
就像弘景帝所说的那样,若论功绩,大皇子封王实在是无可厚非。若是这当口站出来阻止,只怕头一个便会惹弘景帝不悦。
再说了,封王就封王吧!
说不定,也是对将他过继给蕙淑妃的一种补偿呢!
毕竟,弘景帝这种大家加深了想法之后,脑补成为是在为三皇子铺路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了,以至于现在不少人看站在前排的太子萧凌钺的背影,都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感慨。
太子殿下这位置,还能坐多久呢?!
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镇国公回府之后也没有耽搁,直接就去了松鹤院,将今天发生在朝堂之上的种种对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便抬头对着身边站着的嬷嬷吩咐道:“去,把二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她!”
“母亲,这件事情您是打算告诉软软吗?”老夫人的反应让镇国公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却还是不赞成:“她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情交给我和她兄长来处理就好。还是让她开开心心的在家里备嫁便可。”
“糊涂!她要嫁的是谁?是处在风口浪尖中的太子!
若是嫁给旁人,我何须那般操心?!
罗贵妃和三皇子如今风头无二,依着罗贵妃那闲不住的性子,指不定这段时间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若是咱们什么事情都瞒着软软,不叫她知道其中的深浅厉害,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她是咱们府里失而复得的珍宝,我这个当祖母的哪里舍得她去受委屈?!
可偏偏这当口,这些事情都不是咱们说了能算数的!
咱们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得想办法让她先立起来!这样进了东宫,才能站稳脚跟,游刃有余!
若我猜的没错,接下来怕是罗贵妃那边就要筹谋算计着让罗贵妃为继后了!这后位,罗贵妃想了这么多年,如今有这样的好时机,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虽然你们都认为陛下不会再立新后。可凡事都没有绝对,若是万一真的让罗贵妃得逞了呢?!
那咱们软软进宫,可就免不了要与她打交道了!
所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临时抱佛脚,倒不如现在将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让她提早准备妥当,也不至于到那时候再来仓促应战!”
虽然心里也知道弘景帝对元后的情谊,可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老夫人想着这些年后宫里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分辨的传言,看着弘景帝对罗贵妃这么多年来的态度,她实在是很难相信,这真的只是弘景帝为了迷惑世人而演的一场戏。
若是以前,她看戏也就罢了!
可现在,苏软软却被牵扯着入了局,她哪里能不小心,不谨慎?!
“母亲教训得是。”镇国公恭敬的低头认错,很干脆的也就接受了老夫人的教诲与建议。他停了停,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道:“对了,今天朝堂之上有谏官上奏,指责安国公私德不休,纵容亲眷横行乡野,鱼肉百姓。
好在安国公一早便有准备,虽然对方来势汹汹,却好歹也算是应付过去了。
不过这次安国公那边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不语,而是当朝向陛下提出了分宗的请求。”
“呵,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听了镇国公的话,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安国公不是一向都唯母命是从的吗?
之前无论是你,还是定国公去劝,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怎么这次他竟转了性儿,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真的打算要将那依附在安国公府的毒疮给彻底剜去了?!”
“您也知道,安国公府的那些旁支这些年越发做的过分了。安国公一而再而在三的容忍,换来的不是他们的体谅,反而是他们越发贪婪的得寸进尺。
加上安国公老夫人的推波助澜,听说他们竟然打算将旁支的几个女孩子送进秦王府为妾!
安国公夫人气得不行,为了这件事情甚至都与安国公闹起了和离。可即便如此,老夫人却还是我行我素,非要一意孤行。
这才彻底惹火了安国公,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分宗。”镇国公与安国公相交多年,加上安国公府也是他的岳家,这么多年来他对安国公府的一切自然也是关注颇多。
如今见到安国公终于有了彻底根除那些远亲的打算,他打心眼里也是高兴的!
实在是那些人太能折腾,前些年甚至还打上了镇国公府的主意!还好世子觉察的快,将那些人的盘算直接掐灭在了萌芽状态,否则还不知道后面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别的也倒罢了,他们的打算,竟然是想偷运贩卖军粮!
这若是真的让他们沾上一星半点儿,那对于镇国公府还有安国公府来说,可就真真正正的是灭顶之灾啊!
可偏偏那些人利欲熏心,压根就没去管这中间的陷阱与布局,只看到了甜头便不顾一切的一口咬了上去……
就这么严重的事情,那会儿安国公却还是最终屈服在了自己母亲安国公老夫人的泪水之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只是处理了几个涉事的远亲了事。
也正是因为安国公的这个举动,他们两个人的隔阂矛盾,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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