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人心
他将最后那个字说得很轻,很轻,轻得,那个字,像是顺着一道风,飘到了兰亭的耳朵里。
兰亭理智很清楚,徐让在借着这件事挑拨自己和郁南行之间的关系,可是感情上却不受控制的被徐让给拿捏住了。
他紧绷着嘴角,眼神阴鸷:“郁恪人在哪里?”
徐让被他提得双脚都已经离开了地面,领口因为被抓得过紧,有些透不过气来,但那也不妨碍他在兰亭的跟前表现出得意的模样,他半扯着嘴角,嘻嘻的笑着:“你想知道?可我怎么知道郁恪的下落呢?别忘了,郁恪失踪的时候,我可是被郁南行给关着。”
他轻声说道:“难道,你不应该去问郁南行吗?据我所知,郁南行出现不久,郁恪就消失不见了!这么巧合?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郁南行的母亲,当年是为了出去寻找她的丈夫郁恪,才会被人侮辱,最后跳入水中自杀身亡。准确来说,郁南行的母亲是死在郁南行的父亲手上,而这么多年,郁恪这个所谓的父亲,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郁南行的母亲因他而死,他没有出现,他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的失职而丢掉了美好的人生,他也没有出现,甚至,他都未曾回到华国祭拜一下那对可怜的母女,你想啊,郁南行他心里有没有恨?”
兰亭揪着他领子的手收得更紧了,徐让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可是,他还在往下说,且那声调模样,好像被兰亭揪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的人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徐让微微眯着的一双眼睛紧盯在兰亭渐渐产生了变化的脸上,他未错过兰亭眼神之中的毫末变化。
他已经是穷途末路,是被所有人丢弃的一颗废弃的棋子,要么被当做棋子,被杀人灭口,要么抓住最后的一点儿机会,翻身重新。
徐让扯着嘴角,因为喘不上气,他脸孔的颜色都有点儿改变了,眯着眼睛,他牢牢的盯着兰亭的模样。
他和兰亭两个人,现在就像是同时走在钢丝绳上,面对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要么他将他从钢丝绳上掀翻下去,独占那唯一的一条通道,要么,他从钢丝绳上掉下去,彻底的万劫不复。
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徐让就是一个赌徒,他将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放到了赌桌上,到现在,他已经输掉了几乎所有的筹码,他还剩下一张底牌,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张底牌。
“呼!呼!”
兰亭忽然松开了紧抓着他领子的手,徐让双脚瞬间着地,口中也发出了因为着急呼吸而气喘的声音。
兰亭眯着眼睛盯着半佝偻着,不停喘着气的男人,徐让这段时间显然是受了折磨,那张脸消瘦下去了不少不说,整个脸上的皱纹也添加了不少,那双眼睛,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外的这段时间究竟是处在怎样的一个境况。
“想利用我?呵!”兰亭冷笑了一声,刚刚还处在一种被困状态的,显然可见混乱的瞳孔,这会儿已经返回了清明。
他一只脚往前,整个人便罩住了徐让,年轻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像是一座山似的,将徐让给定住了似的。徐让心中不由的跳得剧烈起来,是忐忑,是不安,也是预见到自己将输的不甘。
他咬紧了牙根,咬得口中瞬间闻到了血腥的气味!他不甘心!他不可能会输!他不可能就这么白白送出性命去!他已经把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输掉了!他绝对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呼哧呼哧,他耳朵边能听到自己气喘着、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兰亭冰冷的嗓音:“徐让,你很聪明,知道该从哪一点攻击我跟郁南行之间的关系,但是,你忘了,我和郁南行,本就没有什么兄弟情深,我和他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交易。”
“还有,你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吧,”兰亭笑,眼中是一片了然,“否则,你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多漏洞百出的话来?”
“郁南行到徐烟那儿的同一天,郁恪失踪,没错,你说得一点儿不错,可是,我记得当时你人还在郁南行手上,所以,你是怎么知道郁南行在外的一举一动的?你可别告诉我,是郁南行故意让人透露给你的,他是傻子吗?还是,你把我当傻子!”
徐让脸色瞬间大变,他眸中满是惊慌,呼吸也很急促。
兰亭又道:“我的确是在意郁恪的死活,不过你还是错了,并不是因为我在乎他这个人,我在意,是因为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都会对自己所不知道的感到好奇,像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为了避免将来有人像你一样,拿我过去的事情来诓我,我更应该弄清楚自己的来历,你说是不是,徐老先生?”
兰亭越发的镇定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微压着眼皮:“你的戏份结束了,现在轮到我了。”
“你擅自叫人闯入徐家老宅,盗走保险箱里的财物,警察已经立案调查,来的路上,我接到了和这件事有关的另外一个消息,往安城去的路上有一辆面包车起火,车上死了好几个人,警察证实,那车上的几个人,正是进徐家偷盗的几个匪徒,徐老先生,你说,他们的死,和你会不会有关系?”
本想将兰亭拿下来,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谁知道,却反被拿住了把柄,徐让不甘的闭了闭眼睛:“你想跟我谈什么交易?”
“很简单,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从酒店带出来,我帮你把这些麻烦事都解决掉,然后把你弄到A国去,”兰亭道,“在A国,你有我的庇护,至少生命安全方面不必要担心。”
“你是想让我下半辈子就成为你养的一条狗?等着死吗?”
徐让喘着气,殷红着眼睛,抬头,往兰亭脸上瞧,他龇着牙,咧开嘴笑了起来,因瘦了一圈,脸颊上两边颧骨也都凸了起来,那模样,竟有几分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