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李毅回来后没几天,平阳就大办乔迁宴,特意派人请了李毅过来。当天公主府内歌舞升平,一片欢快景象。
这边丞相府里,张耸的头七还没有过,丞相府离公主府不近,但却恰好能听到那边的鞭炮和歌舞声。这边前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那边赶去赴宴的人却接踵而至。
老太太坐在灵堂里,边哭边骂:“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捧在手心里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你好歹也是一朝丞相,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也不问,直接挖个坑就埋了吗?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养到十九岁,连家都没成,就这么没了!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张相看着面前的棺木,神色憔悴,脸上一片苍白:“我怎么可能不伤心?伤心又能如何,他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老太太气道:“你这说得什么胡话!他从小你就不管他,只顾着朝廷的事,每天一大早出去大半夜回来,抱都没抱过几下,现在他死了,你却说他不争气!他一个爹不疼的儿子,如何争气?”
“还不是你惯得!但凡他有一点胆识,也不至于在战场上吓得路都走不动,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张相也急了,朝着老母大声喊道。
老太太何曾被儿子这般骂过,先是一惊,随后大声哭了起来:“老天爷啊!瞧瞧我生的好儿子,我这都一把老骨头,半身入土的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受这般的气!”
“你……”张相手指着母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身上翻着找药。
老太太一开始还以为儿子是在示威,后面发现他脸都紫了,忙喊人:“药呢!老爷的药呢!”
张相的大儿子听到声音也忙过来找:“是不是换衣服时落下了,快,去爹房里找!”
张相,双眼朦胧看着眼前这些亲人手忙脚乱的没个正行,忽然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棺木之上,接着他眼一黑,就倒在地上。
“儿子!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老太太吓坏了,跺脚喊着!
一时间丞相府乱成了一锅粥!
“水……我想喝水……”
张相睁开眼睛,就被人搀扶起来,水杯递到了他口边,他轻啜了一口,一睁眼,却发现面前给他喂水喝的竟然是陛下。
“陛下!”张相仓皇着想起身行礼,却被宋南沅按下。
“张相不必多礼,齐太医说了,你气急攻心,又有旧疾缠身,需要卧床休息,药已经在煎了,喝了药多养几天,身体就能慢慢恢复了。”宋南沅道。
张相靠着床头,流下两行眼泪:“陛下,臣,臣给陛下添乱了!”
宋南沅看着一向注重仪表的张相头发散乱,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于私来说,他两个妹妹都是穆北柘设计,落得个凄凉下场,于公来说,她未登机前,二人几乎针锋对麦芒,但自从她登基,张相就把前尘往事抛却脑后,做事兢兢业业,很少有纰漏,她对他还是敬佩的。
她安慰道:“只要是人,就难免有生病的时候,您一心为国,本就劳累过度,如今又……朕能理解,朕来看你,也是为了让你放宽心,不要太过伤心,一切会好起来的,朝廷需要你,朕需要你。”
张相嘴角一抖,眼里溢满了情怀:“陛下对臣如此,臣无以为报!臣的家人不懂事,臣往后会严加管教!但是陛下,臣这次也看清了,只要臣在朝中一天,臣的家人就不会安生,臣以后怕是不能辅佐陛下了!”
宋南沅立时一惊:“丞相您这是什么话!”
虽说这是穆北柘一直想要的结果,但她只觉得对张相有些残忍了些。
张相摇摇头:“张家自从娶了母亲,就一落千丈,臣战战兢兢,步步经营,才走上丞相之位,重振家族,但臣忙于政务,就疏于管理家事,万事皆由母亲做主,结果两个孩子都被养成废人,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一概不会!臣老了,最近愈发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想两个孙子都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觉得再交给家中妇人教育,难免又是溺爱过度!”
他叹了口气,想想李老将军,年纪一到,就卸职在家,他亲自教出来的孙子,小小年纪就屡立战功,担任大将军一职。而他的儿子呢!
“之前齐太医说得对,臣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与其占着丞相的位子不作为,不如安心回来养老。”他说着,指着书案:“臣最近拟了份名单,上面有一些可用之才,都是从新晋进士中选出来的,陛下可酌情任用,至于丞相之位,臣想陛下心中已有人选,臣就不多言了!”
齐明稷一直在一旁看着,他走扫书案前翻了一下,找到一个名册递给宋南沅。
宋南沅接了名册,道:“丞相既然心意已定,朕也不好挽留,朕会维持丞相原有俸禄和爵位,还请丞相颐养天年,莫再为俗世所忧。”
“臣谢陛下!”
刚好张相的药也煎好了,宋南沅起身告辞,刚走出门口,却觉得耳边一寒,她低头躲过,利刃削发而过。
齐明稷看得清楚,忙拉了她闪进院子,之后,他们就被团团围住。
宋南沅眉头一皱!张相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她刚准备质问,却看到房内张相打翻了药碗,推开丫鬟仓促而出,看到院子里的刺客,大惊失色:“你们是谁派来的,都给我退下!”
一女子自房顶之上飘下,笑得猖狂:“哥哥,你怕是把你这个妹妹给忘了!知道侄儿去世,我冒着危险进京吊唁,怎么,你不欢迎!”
“张婉!竟然是你!来人!把这贼人给拿下!”张相喊道。
“哼~”张婉冷冷看着他,道:“哥哥,就你府中那点家丁,早就被我们给杀了。”
张相咳嗽两声,道:“你……母亲他们呢?”
“哥哥放心,我不像你,还是念着兄妹之情的,他们被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好着呢!”张婉说着,指向宋南沅:“狗皇帝,若不是设计,我儿子怎会死去,我丈夫和姐姐又怎会被射杀在宫墙之下,我王家又怎会被满门抄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