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概不赊账
一阵闹腾,土匪们各自被风尘女子带到自己的房间,一瞬间黑灯瞎火。除了窃窃私语,就是呼呲呼呲的喘气声,伴随着吱吱木
头床的响动......
房间里的人,云山雾海,欲仙欲死;房间外,西射阳的码头驿站,依旧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以七彩侠为名号的驿站横匾,在一
对大红灯笼的映衬下,依旧熠熠生辉。这座,三面环水的驿站,背后通向西射阳大街。而码头上,四通八达的船只,穿梭来往。
鲜于水虾、粮油布匹、牲畜交易、缸坛瓦罐等等,凡是西射阳大街上的店家,都是从刘家庄运送货物至西射阳码头。再由孙大脚
转运商户。别小瞧驿站只有几亩地那么多,生意却联系到万家千户。
孙大脚这一会,也不例外。随着程德贵在她身上安压捶捏,孙大脚逐渐袒露雪白、粉润胸怀。缓缓而平静的喘息声,随着程德
贵小心翼翼的按摩,慢慢的变得起伏跌宕。孙大脚眯起双眼,偷偷地看着程德贵,故意将身上衣服逐渐褪去。还时不时发出打呼
噜声音,意在提醒程德贵:快点来吧,我已经熟睡。小宝宝,你不要害怕,我失去知觉......
然而,就在孙大脚装睡露出不雅姿态的那一刻。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熟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丈夫大德根,轻手轻脚的来到他们
俩的房门口,全神贯注的从门缝里往里瞧。其他人房间,悄无声息。唯独,孙大脚带程德贵进来的这间房,外边有人灯下黑。尽
情享受中的孙大脚,一般情况下,她比较顾及自家男人的脸面。尽其所能的不给他的大男人形象抹黑,至少,在外人眼里,孙大
脚做得还算是尽善尽美。
可是,她也是女人啦!就这跟着大德根糊里糊涂过一辈子,连自己做女人的感觉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你看这一生,活的有多
窝囊。大德根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孙大脚,可怎么说,她也不希望孙大脚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是。因为在乎,所以,不希望别人占有
她。又因为自己的生理无能,他又感觉对不起孙大脚。正是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孙大脚失去做女人、做母亲的机会,大德根内心
里还是极其矛盾。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随着两个人年龄的不断增大,孙大脚从来都未曾想红杏出墙,大德根内心里非常纠结。一次,店里住进
一位富商。谈古论今,口若悬河。生意买卖,诚实守信。语言谈吐,咬文嚼字。虽腰缠万贯,却低调做人。大德根观察此人,看
自己老婆孙大脚眼神发光,心里便想到他应该对孙大脚有意。即使自己生理无能,但男女之事,大德根总算看破红尘。于是,他
故意找借口,夜不归宿。
其实,他哪里也没去,只是躲在家里的仓库里。夜深人静之时,他偷偷溜出来,扒在自己房间门缝里往里看。果不其然,他看
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一幕。那富商正在孙大脚身上扭来扭去,大德根看着这一切,一股血性上涌。跑到厨房找来一把菜刀,气
势汹汹地想冲进屋。臆想着一刀下去,双头落地。可当他举步来到房间那一刻,只听见孙大脚对富商说:“先生,无论你出多少
金银珠宝,我都不能跟你而去。
因为,我男人虽然生理有缺陷,可他对我孙大脚有情有义。我们不能因为他满足不了我,而和你私奔。如果那样,我一辈子心
里不安。因为,在我男人的身上,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而是父母所赐。这一点,怪不得他。尚若我孙大脚不顾及我男人感受
,有损孙大脚为人。我男人才是无辜的,今天和你苟且,乃为孙大脚酒后乱性,不守妇道。还望先生切记我们俩仅此一次,日后
,绝不再三往来。虽然,我没有做过男人,但能想象出,天底下的男人或者女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老婆,或者男人给别
的男人或者女人占有。我的男人,当然如此。”孙大脚说完,匆匆地催促富商离开。
大德根听到孙大脚一席话,自己立刻改变主意。他看到富商急匆匆、鬼鬼祟祟离开自己房间的那一刻,一呲溜跑到仓库。那一
天,大德根以泪洗面,嚎啕大哭。千错万错,只怪爹娘把他生下来的错。从那以后,大德根学会了为别所想,再也不自私自利。
虽然他是男人,却没有尽到做男人的义务。虽然没有做过女人,但他能体会到做女人的苦衷。因此,他不但原谅了孙大脚于富商
之间的暧昧。对孙大脚看到某些男人眼里发光,他便故意找茬离开。其实,他每一次的离开,都是一个人坐在仓库里静候。作为
无性男人,大德根活得也不比孙大脚好到哪里去。
今晚之事,他是故意装睡。因为,在晚上睡觉前,孙大脚可能是寂寞难耐,翻身打滚睡不着。大德根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因
为,孙大脚虽然嘴上从来都未曾抱怨过他。可每一次孙大脚在睡觉前的唉声叹气,令大德根六神无主。他知道孙大脚这一会需要
男人的拥抱和安抚,只可惜自己给不了。大德根曾经走街串巷,寻医问药。钱被骗了不少,病却永远治不好。因为,打从娘胎里
出来,他就是个生理上有缺陷的残疾人。尽管表面上,他膀大腰圆。看上去体格健壮,五大三粗。看不出他和正常人有什么不一
样,就是老二不来事。
当年,孙大脚也正是被大德根的外表所迷惑。如果当初知道大德根如此男人不男人,孙大脚怎么说也不会嫁给一个形同太监的
男人。只是大德根父母也不知晓,儿子如此不堪,父母也未见儿子有什么异常。再说了,这种病又不是肉眼能够观察到。即使是
大德根本人,尚若不是因为洞房花烛,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犯了这个绝症。唉,苍天不公啊!放着好端端的大美人,却形同陌路
,大德根这一生算完了。生不了孩子,不能传宗接代,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大德根从门缝里看着看着,程德贵就是不对孙大脚动手动脚。只是孙大脚让她按摩什么地方,他就按摩什么地方。那一双手规
规矩矩,从不越雷池半步。急得孙大脚呼呲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举手‘吧唧’一下,给了程德贵一记耳光:“奶奶个熊的,老娘
都装睡等你上马,你看你个熊样。给你一双手,就不能扰扰我身上你想扰的地方?我今儿个还就不信了,难道你也会像我男人一
样,老二不听使唤了!”说着,孙大脚一把将程德贵推倒床上。三下五除二,给他褪去个精光......
“啊哟,奶奶的,我一看你就是个男处,难怪你什么也不懂。这会,可不是你伺候老娘了。奶奶的,倒变成老娘我伺候你了,
谁让你被老娘看上了。”大德根看到这里,灰溜溜地离开现场。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回房休息。这一会,他真的害怕打搅孙大脚
和程德贵的美事。因为,他早已经对男女之事看开。尚若再对孙大脚不伦不类,唯恐箍紧必炸。等到孙大脚屁股朝着他的那一天
,他大德根还有何颜面见人。
天亮了!太阳已经从窗户晒到床头。二胡桃吹起口哨:“呿呿呿,呿呿呿,呿呿呿......所有乌金荡弟兄们,快起床了。中午
前,我们要赶到乌金荡向老大回报。”说着,小吉搞挨个房间踢门。“快起床了,特莫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死睡,上午赶
不到乌金荡,老大发火,我看你们一个个也甭想混了。”小吉搞嘴里叽叽歪歪。
埋在孙大脚怀里的程德贵,听到小吉搞叫声,本能的一骨录要坐起身。可他哪里知道,孙大脚一只腿,加之一阵膀子,重重的
压在他身上。最多,也不过将孙大脚的一只膀子推到一边。“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以为老娘睡着了吗,告诉你,老娘我清醒
着呢。乌金荡小土匪叫唤,你起什么哄。乖乖的给老娘睡下,等老娘那一天一个不高兴让你滚蛋,你再想回来都难。我最讨厌不
识抬举的二愣子,听话,好好睡觉。”说着,孙大脚一只手一掳,将程德贵按倒在自己怀里,继续睡他们的大觉。
眼看着小吉搞带人一个个上船,姑娘们却吵吵囔囔的直叫唤:“嗨,赔了你们这么多人一夜,连银子也不给,就大摇大摆的走
了。怎么着,想赖账啊?”梅指着小吉搞问道。
“是啊,姐姐,我们也没拿到一两银子。七彩侠驿站,从来都没有赊账的习俗。特别针对乌金荡的小土匪,今日赊账,明日这
伙人翘辫子,我们大家伙被折腾一宿,这不是白搭了吗?”竹一拍手,左右摇晃着手里的丝巾,让姐妹们评评理。
“对呀,干咱们这一行当,就是不能赊账。更何况姐妹们面对的是一群,头系在裤腰带上玩命的家伙。说实话,像他们这类人
。晚上脱了鞋,不知道早上来不来。”兰面对着竹,点点头说。
“啊哟,谁说不是呢!江湖人等都知道吃饭剃头洗澡、玩女人是不能赊账。否则,死了到阎王哪里也会遭报应。乌金荡土匪以
往从不破七彩侠规矩,今儿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马东军在这里,都毕恭毕敬。这伙小土匪,连卖肉的行当也敢放炮(土
匪黑话:不给钱),看来,真滴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捱啊!”菊附和着说。
“姐妹们,不能让他们欺负我们一宿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离开。要不然,天天遇到这样的队伍,我们姐妹们还怎么混啊!赶
快上船抛锚。不给银子,休想离开七彩侠驿站。”中,说完,第一个带头跳上船。一看中在空中跳跃的动着,就知道一准是个练
家子。
“噗通噗通噗通”一阵上船声音,梅兰菊竹相继跳上船。中发百也跳上船:“我说小吉搞,你今儿个不把银子给了,甭说你是
乌金荡土匪,哪怕是洪哲湖恶匪,七彩侠也不埋你们的账。识相的,赶快掏出银子走人。姐妹们,不会无缘无故的白卖肉。再说
了,尔等又不是没出息货色。哪有江湖人等,逛窑子还欠账的呀!”发,拉着百的一只手,对着小吉搞质问道。
小吉搞这一会慌了神,急忙解释说:“啊哟,啊哟,今儿个还真的对不起。不是乌金荡人坏了七彩侠驿站规矩,倒是节骨眼下
,兄弟们真的拿不出银两。不是故意耍赖,是因为昨天遇到刘家庄护院队。和他们大干一场,丢盔弃甲。连马匹都给弄丢了,诸
位姐姐们,你们说,身上哪里还敢有银子啊!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诸位姐姐们,请多包涵。先给我小吉搞记个账,下次连本带息,有我小吉搞一个人还上。你们看,这样总可以吧。让我们开船
,往回赶。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说着,小吉搞一挥手:“给老子拿笔过来,奶奶个鸡大腿的。你们玩女人,老子给你们担
保打借条,真特么的伤气。”说着,他接过二东成拿过来的笔和纸。蹲下身,准备写欠条。
“慢着!我说小吉搞,你也真够面子大的啊哦。回去问一问你们大当家的,连他的纸条在我们七彩侠驿站都不管用,你一个二
把手在这装神弄鬼个啥呀?是不是认为你的脸比你们老大还要大啊!如果是那样,来,姑奶奶脱掉裤子,让你的脸,和我的屁股
比一比,看一看到底谁更大。比输了,你分文不差;姑奶奶尚若比输了,分文不取,咋样啊?”百故意羞辱小吉搞。众人一听,
捂嘴嘿呲嘿呲偷笑。
东,从人群中走过来,她来到小吉搞面前,一把楸住小吉搞的衣领说:“小吉搞,姐问你还比不比呀?不比,就认输。不认输
,就和百姐姐屁股比一比。”说完,从小吉搞手里拿出纸“刮呲”一下,撕得粉碎。小吉搞急了:“哎哎哎,东姐姐,别这样啊
。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啦!今儿个也是小吉搞触霉头。马匹、枪支、金银财宝,洗窃一空。自己只赚取个落荒
而逃,唉,说起来丢死人了。”看得出,小吉搞是真的懊悔。
随着一阵风吹过,水面上即刻掀起浪花。站在船上的人,随船荡漾。码头上,即刻响起浪花“哗哗哗”打击石头铺砌的码头上
声响。这是一条足足有三十丈长,两丈多宽的三帆大木船。中间一根桅杆,形同山字状突出。前后舱各一根桅杆,略低中间这一
根。三帆船,一般都是大帆船。正常情况下,都是商贸船队的配置。一般人家用不起这样的大帆船,因为用人多,投资大,成本
高。但效益成倍上升。乌金荡土匪用三帆船的目的,不是为了商贸。而是为了,从七彩侠驿站运送货物至乌金荡方便。
乌金荡土匪在乌金荡用船,在岸上用马。手里所持长短枪,全部隐藏在乌金荡的芦苇滩。而所用马匹,常年寄存在七彩侠驿站
,有孙大脚专门派人看管。当然,每匹马每年饲料加人工喂养,就得耗银五百两。另外,乌金荡土匪的生活给养,全部由孙大脚
七彩侠驿站提供。包括马匹、枪支,都是孙大脚托人从外滩购得。因此上七彩侠驿站于乌金荡,是乌金荡土匪,离开孙大脚驿站
,就无法生存连带关系。而孙大脚七彩侠驿站,离开乌金荡土匪,照样在西射阳扛把子(土匪黑话:做老大的意思。)
“姐妹们,甭给他罗里吧嗦,上岸将船给他们锁上得了。什么时候拿银子过来,什么时候开锁放船。听我的,就这么着。”南
站在岸上,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锁,对着船上就喊。在她的边上,还站着西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子。等着船上人过来人,接拿
铁链的另一头。“来,谁帮我将铁链接到船上,绕过桅杆锁到岸上的石柱上。”说着,西手拿铁链,朝码头下面的大木船走过去
。
北,也跟着走下来。她看西拿着铁链下码头走路吃力,便顺手接过铁链另一头。“哗啦啦”一阵铁链响声,西已经将铁链另一
头摔到船上。中发白见状七手八脚,扯的扯,拖的拖,将铁链绕着桅杆转一圈。然后,将另一头摔倒码头上。南站在岸上,接过
两头铁链,将其深深地绕在石柱上。“吧唧”一下扣上锁,便对着船上的姐妹们一挥手:“姐妹们,我们上岸。看他们还敢欺负
咱们这些人。不给银子,绝不放船。走,我们找老板去。”
随着西的一声叫唤,所有人乱哄哄的直奔孙大脚房间,谁知道只吵醒了大德根。“你们囔囔什么呀,人家这不正好睡觉。”大
德根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提着裤子。露出一副,大觉没醒的吊儿郎当样子,对着梅兰菊竹他们自言自语道。
“姐夫,俺大姐呢?小吉搞咋晚睡咱们这里所有姑娘,却一毛不拔。”梅有点气愤的对大德根说。
“凭什么呀?没银子他还找什么美女啊!不行,带他们去找你姐姐去。”大德根一气之下说漏了嘴。因为,孙大脚带着程德贵
,在另一间屋里开房。没有人知道,只有他大德根自己知道。
梅兰菊竹是何许人也!一听大德根话中有话,便用一种怀疑眼光朝大德根房间看一看。众姐妹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试图从
屋里找出孙大脚。因为,他们怀疑大德根跟他们开玩笑。大德根当然明白众人的意思,他本意真的不想将自己夜里看到的这一切
,告诉别人。家丑不可外扬嘛,再说了,这件事祸起萧墙。病根就在自己身上,说出去对自己脸上抹黑。未曾想,泼水难收。众
人追问道:“姐夫,我姐呢?”梅看见房间里没有孙大脚,只好问大德根个明白。当然,这也没什么不正常。
“唉,姐夫,我姐不在房间里睡觉,大清早的,她跑哪里去了啊?”兰急忙问道。
“是啊,姐夫,我姐去哪里了啊?”菊也紧追不舍的问道。
大德根知道,尚若自己去叫醒孙大脚。唯恐两个人一见面,那窗户纸即刻被捅破。两口子彼此相对无言,十分尴尬,场面定将
难以找到台阶。弄不好,一刹那激怒孙大脚,唯恐日后两口子做不了。即使不会导致家破人亡,但至少维持到现在的一个家,将
毁于一旦。想到这里,大德根真想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这一会,他多么希望孙大脚立刻在这伙人的眼面前出现。要不然,乌金荡土匪赖账这件事,他大德根也没法搞定。因为,土匪
根本就不理大德根这本书。无奈之下,大德根迅速起床。他来到码头上,看着被梅兰菊竹锁着的乌金荡土匪的大木船,又看看小
吉搞他们这帮人。一个不少的坐在船舱,垂头丧气,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理亏。
他朝梅招招手:“梅,你过来一下,我告诉你,到哪里去叫醒你大姐。”梅应声而来。于是,大德根靠近梅的耳朵,叽叽咕咕
说了一阵子。梅便一个人,径直朝内屋一间大房间走过去。她先是犹豫片刻,想回头走。刚走两步,又转身回头。她毅然举手敲
门:“咚咚咚......”里面没动静,也没反应。于是,梅轻轻地意图推开门。
“吱呀”一声,嗨,门还真的被推开了。直到这一会,孙大脚才被惊醒。因为,她夜里面,和程德贵做了有生以来,最痛快的
一件事。全身心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似的,甚至连梅来敲门这一会,还是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