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赛车
高裴的手机响了,他低下头去看,就发现是公司人事部的人发的短信,说是找到了适合给祁单做助理的人,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生,之前是在五百强的企业做销售的,叫卓麓,看起来挺有耐心的,人看起来也很稳重,做祁单的助理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给了高裴,说是等到后天再和那个女的联系。高裴知道,一定是在面试的时候那群人就看中了这个叫做卓麓的女人,只是为了保持大娱乐公司应有的矜持,所以没有当场直接告诉她已经被录取了,两天后再联系她,伪装出大公司好好挑选了一番之后,才最终选好了她的样子。
这便是大公司~
祁单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在摄影师的后面认真挑选着可以作为封面的照片,挑选着可以放在杂志里面的照片,等下他还要接受采访,然后把采访的内容一起放在杂志里面,今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高裴走到祁单的身边,打断了他的工作:“这是你助理的手机号码,先存一下。”祁单只是瞄了一眼,说道:“女的啊~”
“是女的,但是你不能下手,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知道吧?”高裴警告了一下,祁单不以为意:“呵呵,我一个童子鸡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总之,我不要助手,男的不要,女的也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的那个助理不就是个女的吗?你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以她连我喝过的杯子都可以偷出去拿到网上拍卖,那个助理不是看起来也很稳重吗?所以我们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深刻了解到她的为人。这个人之前是做销售的,那么把她安排到外面公司的公关部算了,反正我是不需要助理。”
祁单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但是不好说话的时候会有点油盐不进,高裴从他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了,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他有点阴郁,但是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也知道他就是个面瘫,人挺好的,性格里有固执的地方,碰上了就绕道而行,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就不会翻脸。这八年来,祁单唯一一次对自己急只是因为有一次让他假唱而已。高裴记好了卓麓的手机号,打算先斩后奏,以后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个女的叫来,现在开始慢慢说服祁单。总是要让他知道,少了一个助理,他的生活到底会有多麻烦,毕竟祁单啊,特别讨厌麻烦的事情。
一场工作结束,祁单立刻上网买了飞机票,高裴看着祁单满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个死面瘫居然笑得满面春风。”祁单一个眼神扫过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赛车的事情你懂吗?”一说到赛车,祁单的脸上就换了一幅表情:“我要求改造的那辆车今天可以下场了!我要马上回去开赛车!”
看到祁单这么一幅玩物丧志的样子,高裴心痛不已:“我的单啊,你知道你有几天没有好好写歌了?去年年末有几天空你就玩几天,你现在存的那些歌不是全都出完了吗?明年你打算怎么办?要我说,你就应该和其他歌手一样,出电子专辑就够了,一张专辑四首歌左右就差不多了,何必一定要出光盘呢?一张光盘还一定要有十几首歌!你数数出道以来的那些专辑,每一首歌的词曲作者挂的都是你的名字,现在倒好了,你今年要是不好好写歌的话,明年如果我们买了其他人词曲给你的话,你看看会有多少人在网上骂你江郎才尽!”
“再说再说。”祁单看起来很忙,一幅没有什么闲工夫在这里待着的样子,高裴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祁单甩来一句,“我可是个连赛车都是为了找素材写好歌的人,你别打扰我找素材。”高裴那些语重心长的话全都被堵在嗓子眼了。
演艺圈的艺人是最不禁夸的,因为一不小心艺人就会得意忘形,把自己太当回事,就算是祁单,他不会得意忘形,他只会把你说过的话化作是空气中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就甩到了你的脸上。
高裴无力地说了一声:“记者在那边等着了,你快点过去。”
高裴看着祁单利索地换上了衣服,全都是他在淘宝上买的衣服,就单单那件黑色的宽大上衣,淘宝九块九包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都起球了,就这样,他还舍不得扔。他的商业价值很高,每一次出场衣服都是由大公司赞助,赞助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参加商业活动的时候他会乖乖地穿着,但是其他的时候他只穿自己从淘宝上买来的衣服。这么多年了,他从娱乐圈捞到的钱算不上少了,公司收钱也算是厚道,保守估计祁单银行卡里面的存款应该是够他舒舒坦坦地过下半辈子,可是,他却活得像个苦行僧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走出去谁会相信他是一个明星?毕竟高裴是见过他连续两个月待在公寓里之吃泡面过活,然后不修边幅的样子。
上次高裴偷偷查看了祁单的账户,发现居然没几个钱,高裴怀疑,祁单把他的钱全投在他的那个共助基金里了。
但是估计,整个娱乐圈大概就只有祁单能这么自如地穿着九块九包邮的起球衣服安然自得地接受采访。
记者是个老手,采访过娱乐圈许多人,比祁单更大牌的都有,只是现在眼睛看到祁单身上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然后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想着情报果然没错,祁单确实是个过分勤俭的明星。
“你好,我们在这里准备了一些问题,很期待你的回答。”
“嗯,开始吧,我还有事情要回S市。”
“那好。今天凌晨的时候,新歌《Lemon》出来了,虽然摇滚,但是和以往的摇滚很是不一样,MV的拍摄手法也很独树一帜,在这里,我想代表广大的歌迷问一句,《Lemon》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Lemon》的故事很简单,就只是讲一对情侣处在爱情最后一段发生的故事,吵架,分手,然后后悔,但是又不回去挽回,拍摄手法从头到尾只出现男人,女人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要体现出男人在恋爱的时候其实只想着自己。这是MV导演设计的剧情,我其实只是写了歌而已,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在发歌的时候说《Lemon》不会参加任何打歌活动,在这里能问一下原因吗?”
能问一下原因吗?不能。
祁单呆了一会儿,认真回答:“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出道这么久,工作时间太长了,觉得有点累了,想削减一下今年的工作量,好好玩一次。除了最近的赛车之外,其实还有很多想要尝试的东西,想在今年的时候好好尝试一下,要不然等到以后年纪大了,腰骨不好,很多东西都玩不了。”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网上有很多人说《Lemon》和你刚出道时唱的《白雾》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但是听起来的时候,觉得很像。请问,在你眼里,这两首歌像吗?”
“他们说对了,这两首歌写的时候,心境挺像的,所以一个抒情一个摇滚,但是在本质上是一样。”
……
采访结束了,祁单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机场,上了回S市的飞机,到达不过需要一个小时而已,祁单定的是经济舱,飞机上人挺多的,祁单的位置靠窗,一上去就靠在了窗边上,闭上眼睛休息,把毯子从头盖到了尾,还戴着一副土拉八几的眼镜,来往的人会往他那边看,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去打扰他,大概也没有人想得到,毯子下面的人是祁单。
飞机飞得很晃,本来他觉得被厚实的毯子从头盖到尾的自己,就好像是活在棺材里面一样,但是这么晃着,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悄悄掀开了一角,看着窗外的云,和云底下的陆地,不知道经过了哪个山区,看起来风景很美,他想着,在这片陆地上死去的人一定很幸福,可以拥抱这样的大地,自己死了以后,骨灰要埋在什么地方?
他没得出个答案来,把毯子重新放了下来,重新活在了棺材里面。
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那个赛车场,身上带着的东西本来就是算不上多,索性放在了衣柜里,祁单走到了教练的身边,兴奋地看着自己那个恍然一新的车子,终于,改造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够上场了。祁单摸着这辆车,很激动,所以有点发颤,教练看到祁单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骂道:“你好歹也算是个明星,手底下应该有很多豪车,有必要为了这么一辆破车而兴奋吗?这辆车都报废七八年了,放在停车场才被拖出来,破损得不像样子,这么执着买下这么一部没主的二手车,还改造成了这个样子,不觉得这钱花的很冤吗?改造的钱都比买车的钱多。”
“不觉得,你无法理解我对这部车深深的感情。”祁单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不过,坐的不是驾驶座的位置,而是副驾驶座,他一脸兴奋地看着教练,相处了几个月,教练也知道这个天王的脾气,当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带着祁单溜圈。教练开得很快,尤其是弯道,尾巴甩得那叫一个漂亮,祁单原本狂热的心情随着这个速度很开始冷却了下来,只是脸上还带着笑容,车越快,他越冷静,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教练看了一眼祁单的表情,满心佩服。
喜欢赛车的人,开得越快心情就越畅快,脸上越激动,速度也越快,因此赛车的人很多都是死在车上,但是祁单不一样,开的越快,他越冷静,这样的人,做职业的赛车手非常合适,只是很可惜,祁单喜欢赛车,却对这份职业不太感兴趣,他拐不来这个人。
一圈之后,教练下车,祁单开始开车,第一圈很慢,教练觉得这是他为了适应赛道,从第二圈开始,祁单加速了,他跑了七圈,一圈比一圈快,但是很稳,每一次从教练身边经过的时候,教练都能看见他的眼神,很坚定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到了向死而生这个词来。大概是因为祁单身上永远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一股让世人觉得羡慕的勇气,所以他才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谁都动摇不了他。
祁单还在赛道上跑着,教练后方出现了一个人,是警卫:“马教练,门口刚才来了一个女的,说是祁单的新助理,过来找祁单。她手机上有高裴的号码,我们该不该放她进来?”
祁单的新助理?教练突然想起祁单上一个助理来,那就是一个神经质的女粉丝,当时好像是偷了祁单什么东西被祁单当场抓住,开除之后抑郁难平,直接找到这里来闹事……按照祁单的处事方式,遇到了那么一个助理之后就不会再找助理,没想到居然还找上了一个,他当下招招手,示意祁单过来,祁单开着车就甩到教练身边,摇下车窗:“怎么了?”
“你的新助理到门口了,要不要放进来?”教练试探性地问道,他知道祁单虽然不喜欢助理,但是对人不会很苛刻,一般情况下对方来了大概就是放进来了,他只是为了确定这个助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圈内高裴的手机号码到底有没有泄露出去,他又不太清楚。
祁单楞了一下,他知道最近公司是给他找助理,但是结果出没出来他不知道,不过想想高裴说过的话,那大概就是已经确定下来了,他拍着方向盘大笑着,没想到高裴居然打算给他来个暗度陈仓,好在对方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大概是得到了录取的消息就直接过来了吧,毕竟身为助理,知道他的位置很正常,他挥了挥手:“就让那个家伙进来吧,我也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