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对簿公堂(一)
三日后,岳府。
“砰!”
“这丧家之犬,竟然跑到县衙写血状状告我?真是岂有此理!”穿着一身官服的岳文定刚从丐帮分坛回来就听见下属报告这个消息,正在喝着茶水便是气得将手中的翡翠茶杯给摔了个稀碎。
“是谁给他的胆让他去县衙,还懂得写血书,真是,有出息。”岳文定气不打一出来,浑身颤抖不已。
“岳大人……”梁涛站在内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方才在外巡逻,便是看到人头攒动纷纷往县衙方向而去,正纳闷间便是听着沿途赶去县衙的人在说刘松一纸血书状告岳文定贩卖私盐,伪造证据杀害刘县令一家。
率部赶到县衙时,刘松正巧在县衙外击鼓鸣冤,人群越聚越多,几乎都在拍手称快,梁涛一看,这还得了?
当即便是打算冲上去把刘松捉下来,却是背脊骨一阵凉意传来,便是看见那日那位少年就站在刘松一旁,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头皮一阵发麻,梁涛没有办法,只能寄望于县衙死不开门,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自己则赶忙回到岳府通知岳文定。
“你是说,三日前那个以一敌百毫发无伤的武林高手跟着刘松一起在?”岳文定缓和了一下,此刻开始仔细思考了起来。
“是的大人,属下在县衙外见刘松击鼓鸣冤引来无数百姓,正欲上前将其捉拿,却是看见那日那位高手就站在刘松不远处,属下无胜之把握,只能回来禀告大人。”
岳文定心下烦躁,一个刘松他想杀便杀了,如今多了个武林高手,以梁涛之言,岳府的将士上去也是被人砍瓜切菜,如今的局势下,所谓的律法,不过是个笑话,刘松若是孤身一人,随便他怎么告自己,自己根本不用出面,县衙那位就明白如何去做,如今只怕县衙不多时也顶不住了。
“若是岳府所有将士一起上,可有战胜把握”岳文定问向梁涛。
梁涛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那个无敌的身影,兵士们的哀嚎,自己颤抖的双手。
“没有任何胜算……”梁涛答道。
看来只能到时候请丐帮出面了……
岳文定一阵肉痛,丐帮的狮子大开口他不是没见识过,方才从分坛回来就感觉遭受了百般羞辱,堂堂太子太傅,朝廷的正三品御史中丞,却要和一群乞丐平起平坐,着实让人憋屈。
“岳大人!岳大人!不好啦!”正在发愁,门外传来声音,而后便是一名衙役冲了进来。
“嗯?!”梁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才让他停了下来。
“岳大人!那刘松在县衙外击鼓鸣冤,更是以一纸血书状告岳大人,我家大人的县衙大门,被那些老百姓一拥而上给撞开了,如今弟兄们都顶不住了,我家大人被一个少年拿刀架在脖子上,说岳大人再不过去,我家大人可就要身首异处了岳大人!”衙役说着,竟是涕泗横流,悲伤至极。
脚步声传来,又是一名属下进来了,单膝跪地道:“岳大人,岳府门口聚集了大批百姓,叫嚣着让您去县衙对簿公堂,眼下百姓越来越多,您看如何是好?”
岳文定头越来越大,这刘松怎么想到了利用这曲阳城的百姓来为他装腔作势,这下可好,自己若是不去,县衙那儿自己扶植的傀儡被斩了不说,这岳府自己只怕也别想出去了。
“梁涛,备轿!”岳文定心下一狠,大不了就对簿公堂吧,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刘松?实在不行就去让丐帮出面解决吧,想到这儿,岳文定又是一阵肉痛。
“去哪儿?”梁涛开口道,这个场景下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岳文定的想法是什么。
“还能去哪?县衙!”
县衙内,衙役们已是瘫倒在地上,哀嚎声此起彼伏,老百姓们挤在门口看着李长安一只脚踩在县令的背上,铡刀压着县令的脖子,而刘松站在内堂上,手里拿着一张血书。
“大……大侠,您手别抖……别抖……岳大人马上就来,您把刀拿好了……小官一定配合您一动不动。”县令带着哭腔喊道,脖子上传来阵阵凉意他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这位手一抖自己就没了,心里祈祷岳文定赶快来赶快来。
“冤有头债有主,大侠……不关小官的事,都是岳大人指使的,小官只是奉命行事,大侠您一定要稳住手啊大侠!”县令又道。
“你这贪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这手上的玉扳指还有你这红木的笔墨,没少收人银两,你也该死!”李长安说着又是重重在他背上踩了一脚。
“岳大人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得李长安抬头望去,铡刀也抬起了两分。
县令感到脖子上的凉意不再了,下意识便想抬起头。
“别动!”凉意再度袭来,县令惊得死死将头俯在桌上,恨不得把脸塞进这案桌里。
“闪开,都闪开!”叫喊声和百姓的怒骂声在门口响起,人群被蛮横的分开一条道路,穿着制式铠甲的将士一涌而入,瞬间便将所有老百姓赶了出去。
兵士们分开了一条通道,几位百夫长以梁涛为首走了进来,在其身后便是穿着一身象征着三品大员的紫色官袍,头戴金丝镶边乌纱帽的中年人,约莫不惑之年,气定神闲,处变不惊。
“岳大人!岳大人救我!岳大人!救救下官!这人要杀了下官!”县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伏在桌上疯狂呼救。
“给我闭嘴!”李长安移开铡刀,一肘便是打在县令身上,后者当即便是痛叫出声。
见着正主终于出现,李长安也是从案桌上一跃而下,走到刘松身旁,看着岳文定身旁的梁涛道:“梁将军,别来无恙,本约好登门拜访,可我这位兄弟等不及了,非要在这儿见,真是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岳文定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身在官场多年,阅人无数的他,此时此刻竟是看不出少年想要什么,亦或者说,这名少年根本不是求权或者求财。
这让岳文定有些犯了难,若是求权自己可以给他,正三品以下,李长安想做什么官便做什么官,若是求财,黄金百两,绫罗绸缎,极品美女,想要什么自己都能满足,可现在自己却拿不定主意。
“噌!”齐刷刷的,岳文定周围的士兵见李长安一跃而下走过来,齐刷刷拔出了剑,但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在场的士兵几乎都是三日前和李长安交手过的,地上衙役的哀嚎声传入耳中,三日前的那一幕又是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岳大人,就是他”梁涛对着岳文定说道。
岳文定让兵士收起了长剑,向前走出一步,看着李长安笑道:“本官听闻我曲阳城来了一位少侠,梁涛更称其有惊世绝艳之才,本官甚是惊讶,今日一见,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长安本想的岳文定可能会直接翻脸,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了,却不曾想到这岳文定一口官腔直接打了出来。
李长安没了法子,看着岳文定气定神闲,官场之道,自己一窍不通,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下只好微微撇过头道:“刘兄,将你的诉状念出来!”
所有人警惕的看着李长安,刘松转过身对着县令朗声道:“草民刘松,今日状告御史中丞岳文定无视大宋律法,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伪造证据陷害家父,刺杀家母!请县令公断!”
说完刘松便是当堂跪下,双手高捧着诉状。
县令刚刚缓过神来,坐在案桌上看着刘松,又看了看一旁的岳文定,见所有人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岳文定目光锁定李长安,看也不看县令,开口道:“李大人,既然有人诉状,县衙理当接状”
县令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是本官疏忽了,来人呐!把状纸呈上来!”
一旁角落里惊魂未定的师爷听到,立马扶了扶帽子,连滚带爬的去接下了刘松的状纸呈到了案桌上。
县令双手颤抖,快速看完了状纸,又是看向了岳文定,嘴唇微动,不知该怎么办。
“怎的?县令爷今儿个不会办案?若是不会的话,在下可以教教县令爷!”李长安见县令接状纸不断看向岳文定,当即便是转头对着县令喝道。
县令见李长安望来,吓得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脖子上莫名一股凉意。
“既然状纸已经呈上,李大人按流程办案即可,本官如今是被告,理应按被告处理。”岳文定说罢,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竟是当堂揭下了乌纱帽脱去了官服。
“岳大人!”梁涛忙道。
“嗯?”岳文定看着梁涛,摇了摇头,嘴唇微动道:“不可力敌……通知丐帮……”
梁涛点了点头,转身便是走出了衙门。
岳文定褪去华服,向前一步,走到刘松一旁,而后在众人惊呼声中便是跪了下去。
二人并排而跪,相距不过一步,岳文定看着地面,说了一句只有他和刘松才能听到的话。
“不错!找了个靠山,可是,你真的笃定他能帮你沉冤昭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