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浩如烟海逐光令
院外,莫邪泷璃、白明若栩、莫邪云衾急急忙忙赶到。
莫邪平威一怒:
“如今,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莫邪云衾拉住他,欣喜地:
“大哥!我们无事,是赛术的手下索达下毒迷晕我们,还要在山洞杀死我们。宴王昨晚救了我们,替我们解了毒。”
“又是赛术!又是朝廷中人!”
莫邪平威听完更加觉得妹妹们万分委屈。
莫邪文暄急忙为她们把脉:
“泷璃,我再不准你们单独出门了。”其心思细腻,对莫邪泷璃倍感关切之心,尽在祝鼎飞眼底。
“你们这么想亦无可厚非!只是索达不过是一官奴,与朝廷无关,他天性残暴愚蠢,带了一群乌合之众在我的地盘为恶,我处置他是分内事。你们,亲自上门要回人,算是平安交代了。”
祝鼎飞眉目清冷,细致说道。
“若栩,你受了伤?”金河扶住脸色苍白的白明若栩,惊慌不已,“你如何受的伤?”
金河旦妨遇到白明若栩的事,就变得非常不淡定。
“我没事。”
白明若栩安抚他。
“昨日情形说是生死边缘也不过,宴王要害我们,只再静静喝一盏茶便是了,实在不用大费周章阻止索达。所以,兄长们你们也不用恨错了人。”
莫邪泷璃凝眸直视堂上的人。
又是那种眼神,看透了世事清凉,看透了眼尘繁华,清澈安静,点尘不惊,双眼动人如琉璃。祝鼎飞索性向后靠靠,屏息欣赏,如看一轮日出,一弯新月,卷落白雪繁星,吹拂山河清风,他安静出神。
莫邪文暄上前悻悻问道:
“请问宴王,赛术此时可是就在府中?”
“那厮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请将他交给我们。”
慕星痕也无法平静了。
“赛术在永州既伤不了你们,你们在这里也动不了赛术。”
祝鼎飞语气只重了一分,整个大厅俨然。
金河迎上他的眼:
“不管怎么说,王爷相救之恩,我等在此谢过!而赛术恶行滔天,天理昭昭总有一日可以清算,不在永州动武是江湖不成文的规矩,我们虽鲁莽,但也知道恩怨分明。”
祝鼎飞对佐佛笛的这个弟子还是非常喜欢的,其为人正直,思维缜密。
“那么除非他永远躲在永州庇护之下,否则山高路远,让他好自珍重。”
莫邪平威内心愤然,眼看仇人近在咫尺,却动他不得。
“确是如此。”
祝鼎飞轻轻颔首,不温不愠,表示同意。
“好!此地是王爷管辖,我等不堪滋扰,但请代为传达一句话,出了这永州城让他提着脑袋走路,天涯海角,我们必定千里追随,血债血偿。”
慕星痕也声声平仄。
“一定带到。”祝鼎飞把一瓶药交于敖飘,又恢复那副毫无波澜,寒霜般的面孔,“此药连服两日,余毒可散去,本王不打扰各位团聚了。”
“我送各位。”
敖飘引路。
一行人走出前厅,人群里有一个人自顾回头———堂上的人喜怒无形,冷若冰霜,深不可测,很是神秘!白明若栩心里默默道。
人走以后,祝鼎飞悠然地品他的茶。
赛术愤愤然自侧门走了出来:
“王爷怎么不一网打尽。”
祝鼎飞冷眸一扫,赛术立即住口,立于堂下。
“王爷,别有洞天阁一场大火殃及数日,逐光山一朝尽毁,无数百姓惨遭罹难,皇上心生悲悯,日夜难安,命全力缉拿凶手。”
“怎么!你在此时赶尽杀绝,如此仇视他们,莫非你与此事有关连?”
“哪有!王爷,臣只是痛恨莫邪天结交不善,仇家报复烧山,连累了无辜百姓,让皇上忧心劳神。况且,这些中原人士,自命名门,其实包藏祸心,一直是不安分的。您看他们今日如此来势汹汹,血口喷人!”
赛术巧舌如簧,极力辩解。
“血口喷人?”
祝鼎飞一副饶有兴致的面容。
“王爷,中原武林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居心叵测!尽管皇上仁义宽厚,屡屡招抚,他们不但不感恩归顺,反而处处生事。”
赛术一副低眉顺眼,忠心耿耿的样子。
“皇上自是如此,若有圣意,定会下达圣听,无须多言。”
祝鼎飞眼光肃然。
“臣知道了。还有一事,那尔督将军之女不日将抵达永州,奉旨与王爷完婚。”
赛术回禀。
“是吗,好。”
祝鼎飞嘴角上扬,飘然走下正堂,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赛术猜度。
等月上弦客栈
“好些年不与姐姐同榻而眠,这些时日,没有姐姐陪伴我已不能入睡。”
莫邪云衾靠在莫邪泷璃肩上,似梦似呓。
“安心睡,姐姐再不会让你深陷危险之中。”莫邪泷璃轻抚她的发,“衾儿这个年纪,本是簪花对弈,游园嬉闹的时光,现在四处漂零,提心吊胆,姐姐心中不忍,我一定会给衾儿一个平淡安宁的未来。”
“我信你,只要和姐姐们在一起,衾儿就觉得平淡安宁。”
莫邪云衾把莫邪泷璃搂得紧紧地,窗外月色怡人。
三日后,赛术十分戒备得走水路离开永州。
行至泠州境内,已是深夜,风出奇的静,夜色朦朦胧胧。
忽地,水下有动静,是数人在凿船的声音。
“禀丞相,我们像是遇到了海贼。”
“大胆,这太平盛世,海贼居然如此猖狂!可向来人举明是朝廷船只?”
“来船不由分说,根本不给我们喘息说话的机会。”
“这如何是好......”
船只在茫茫海上遇袭,赛术瞬间方寸大乱。
此时,白明赫带领莫邪平威,莫邪文暄,金河和数十水下好手已在甲板上与赛术的兵丁侍卫、江湖门客打杀成一片。
只过了片刻,船体漏水,桅杆断裂,船身摇摇欲坠,赛术和随从逃到甲板上。抬头但见桅杆处站着一个人,于黑夜里,迎风冷冽,衣袂飘飘。
赛术壮着胆子朝那人嘶喊:
“来着何人?船内一切金银你自管拿去!”
“如果要的是你的狗命呢?”
那声音冽冽的正是慕星痕。
“你,你放肆!我乃朝廷命官,你胆敢口出狂言。”
“我就是天煞阎罗,来取你这恶贯满盈狗官的首级,你还有什么遗言?”
慕星痕义愤填膺地一喝,随即凛然飞身下来。
赛术浑身一颤。
“丞相,我们的人只剩两成,小船已备好,快快弃船保命要紧。”身边的随从喊。
“恶贼,休想逃走!”
莫邪平威刚从船舱跃出,一剑刺入赛术右臂,后者疼得大叫。
“这一剑是为了无辜惨死的百姓。”
莫邪文暄再一剑刺其右腿,赛术倒地哀嚎。
“我这一剑皆因你管教不严,纵容手下作恶多端,实时该死!”
金河自船尾飞身上前,三刺赛术左腿。
此刻海上出现两个身影,赫赫立于海面乘风破浪而来,飘飘忽忽近了大船边。
围着赛术的侍卫哪里见过这等神乎其神的场面,吓得以为是仙人下凡而来了,仓惶逃下水去!只留赛术面色惨白,呆若木鸡地坐在甲板上。
这两人便是大家一直等待的逐光令长老。
粟玉长老年龄居长,他身形高瘦,一头棕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却无一点凌乱之意,翩然蓝色长袍,无限缥缈。第二位长老是天宫世,他白发白髯,乌黑的双眼在黑夜中尤其明亮,显得整个人分外精神。两位长老轻功登峰造极,仙风道骨般,让人敬而生畏。
慕星痕早已飘下桅杆,手中的璀狮剑陡然停在赛术头顶的上方,双目忿然怒视。
白明赫带领大伙,朝三位长老深深鞠躬。粟玉扬手一挥,示意不必多礼。
此刻赛术就在众人身前,白明赫亦拔剑指其眉心,朗朗问道: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奸小。”
莫邪平威故意大声嚷嚷:
“剜了他的眼睛,再割舌头,最后挖出一颗黑心,将他全身剁成泥可好?”
“好主意!”莫邪文暄应和,“不过这似乎便宜他了,我倒是有一种毒,洒在身上,全身如处在烈火上焚烧,之后皮肤溃烂而亡,只是时间稍长了些,须五六个时辰方死绝,中间过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今日折在你们手里,我知再劫难逃,不错,灭你天霞派的是我,可你们也不想想我只一人而已,怎会有如此神通办得了武林中此等大事!你们报仇索命,就一刀......杀了我。”
赛术哆哆嗦嗦地说。
“你自然办不了此等大事!说罢,为何?”
粟玉最后两个字震耳欲聋,响彻海面。
“啊!”赛术耳朵已震出了血,他捂住双耳跪地求饶,“你们以为今日了结了我,就是报仇雪恨了?岂知始作俑者是莫邪天他自己,他护了不该护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犯天家大忌才招致灭顶大祸。”
“你们是为了当年那个孩子。”
天宫世惊愕,猜测道。
“还有个明白人。”
赛术唯唯诺诺抬起头来,眼睛和耳朵亦同时流出血来。
“当年那孩子已然废弃,为何紧逼于此祸害无辜。”
粟玉难以置信。
“如何算得废弃!先皇有一道密旨在莫邪天手中,意欲何为呢?”
赛术知命不久矣,和盘托出。
“竟是这一茬害了天霞派,万没料到啊。”
天宫世万分痛惜。
“密旨?先皇!”
除逐光令长老外,人人大惑不解。
“你今日所讲,是你的保命符亦是你的催命符,你可懂?”
粟玉温润的声音中肃杀之气满溢。
“懂......懂得!”
赛术连连点头。
“走吧。”
天宫世双手一击,瞬间如有一记雷火直击船体,船身炸裂。
所有人在接到指令时立刻飞身撤离到一艘小船上。
“轰”的一声!赛术被直直抛到海里,幸而会水,万般挣扎终于浮出水面来抓住一块木板。
眼前一片火海,大船早已支离破碎,四散漂流,一名侍卫游过来撑住赛术。海水冰冷刺骨,他眼冒金星,双腿颤抖,半晌,拼命喊出一声来:
“他们根本不是来取我性命的......”
不错!逐光令长老早传书于白明赫,相约在泠州水域袭击赛术的返船,其间对赛术可吓可诱,暂且杀不得,所以才有了今夜恐吓威逼的一幕。
泠州一农舍
兵荒马乱的世道,民不聊生,处处是人去楼空的农家房舍,这些农舍常常成为路人暂避之所。
莫邪泷璃照顾莫邪云衾和白明若栩,三人一路缓行,按约定到此处等待白明赫一行。
“晚辈拜见二位长老。”
大家齐聚之后,再次郑重参拜。
“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天宫世长老甚是和蔼。
粟玉长老亦点头示意众人:
“天霞派掌门令何在?”
“掌门令在此。”
慕星痕双手奉出圆月刀掌门令。
“逐光令一共三道,天霞派第四代掌门出第一道逐光令召我二人出山护佑你们离开,保你们无虞。现请新掌门出第二道令。”
粟玉手持圆月刀与天宫世并列而立,庄重肃穆。
霎时间,二人气势如虹,宛如天外飞仙,众人心中为之一震:好一个逐光令!
“恭请长老带领我们查明真凶,为天霞派雪耻。”
慕星痕接过圆月刀俨然说到。
“请起。”粟玉先开了口,“未想到平静十余年的武林,如今风云涌动,让我们出山的竟是你们这群年轻人。别有洞天阁的事,白明世侄已和我们说了详细,你们受苦了。”
“长老,我们不怕辛苦,只是家师、师母死得惨烈,赛术对我们极尽追杀,求长老支持公道。”
慕星痕眼光奕奕,言词恳切。
天宫世神情略显悲戚:
“若是太平盛世,百姓也好,江湖也罢,海晏河清。如今莫邪世侄却做了朝廷开山震虎的敲门石,这其中关窍吾等明了,所以不得不管。”
“二位长老,我义兄启动逐光令,忿然托孤,悲壮非常!无影派虽人单力薄,但为天霞派差遣义不容辞,一切仰仗长老了。”
白明赫推心置腹,语气坚定。
“世侄一切安排妥帖,事无巨细,吾等无不放心。”天宫世扶起白明赫,嘱咐众人,“现叛徒已除,稍告慰亡灵,但幕后真凶盘根错节,赛术所为并非全权代表朝廷,朝廷也并非单依仗一个赛术,你们要警惕慎重,以大局为重。”
“晚辈谨记。”
众人齐声回答。
“望请长老们,告知我们事情的真相。”
莫邪平威毅然说出众人心中所念。
天宫世看了看粟玉,开诚布公地说道:
“原先是吾等不周,笃信所有事都随先帝而去了。未想到,这世间确是没有什么秘密是永远藏得住的,这段往事千头万绪,波及甚广,你们都过来坐下吧。”
粟玉长老神目远眺,慢慢拾起那段本以为会渐行渐远、慢慢被人们所遗忘的记忆:
“世人只知先皇有两个皇子,公主众多,其实先皇还有一子流落在外,到先皇薨也不曾召入皇室,写入族谱玉碟。孩子们,我今日所说之事,是个明白亦是疑团。”
众人皆屏息敛气,天宫世接着说道:
“这位皇子的生母是真腊国小公主,和亲许给先皇帝。后真腊老王病逝,真腊国易主,起兵攻打我国南部海域,真腊水兵强大,先皇帝配两万兵力镇压,全军覆没,惨痛收场。朝野动荡,朝臣力谏刺死公主,以安军心,先皇帝,没能保住公主,自责不已。公主临死唯一心愿就是,她的儿子可以远离朝堂,保住性命,所以,先皇帝把襁褓中的皇子交给了当时护国将军推选的人选,就是本派掌门莫邪天,这也因老掌门莫邪天霞前辈与皇室有一丝剪不断的机缘在,这事粟玉长老最清楚。当时,先皇帝力排众议,写下废弃皇子皇族身份的遗诏,才得以保全皇子性命。这便是当年的所谓朝廷秘闻。”
天宫世一气呵成说完,入情入理。如此真相,果真让所有人骤不及防,震惊不已。
“天霞派十九年前突然隐退,源头竟是这样。”
白明赫忍不住唏嘘。
“本已收敛锋芒,安静避世的别有洞天阁一朝尽毁,吾木相何等清高的人,也背判投靠奸恶,桩桩件件,现在细细想来,何尝不是与皇室有关。”
慕星痕眼神悲茫,终于明白原委。
“长老,您说那个皇子在天霞派?”
金河料到事情的不简单,却没想到是如此不简单。
“正是。”
天宫世神情笃定。
“他是......谁?”
莫邪云衾万分紧张地问。
天宫世说道:
“先皇帝恐怕皇子身份泄露,自始至终参与此事并知道皇子身份的人,只有你们的父母而已。”
“只知道皇子是文历四年出生,这样看来,星痕,平威,文暄皆有可能。”
粟玉语气仍平静无澜。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均是文历四年生人,怡旨夫人说是年头与年尾,记不起详细了。当时大家只当玩笑而过,并未深究,原来,是为了隐藏皇子身份连亲儿子生辰都改了,这般良苦用心!
“不会是我!”
三人异口同声。
“大家都说我相貌酷似我爹。”
莫邪平威斩钉截铁,他一定是莫邪天掩护皇子的强大盾牌。
“我亦不是,我母亲是思越国罕木王妃的胞姐。”
慕星痕冷静如常,他觉得亦不可能。
“据我们所知,罕木王妃胞姐伊里氏一生无所出。”
天宫世温言道出真相。
“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是皇子......究竟是谁?”
白明若栩语结。
“那势必是大哥、师兄与我其中之一。”
莫邪文暄数月来历经磨炼,已不在大悲大喜之中。
“请问祖母与皇室有何渊源呢?我们从未听家父提起过。”
莫邪泷璃适时打断。
“只因莫邪天霞前辈是先皇姑姑大孛儿氏的闺友兼汉文老师,后者即是我生母。”
粟玉静若湖水,他话极少,声音不高不低不仰不抑,让人听着觉得如沐春风。
原来粟玉长老是元皇室之嗣,后来才游历修行,避居山野。
天宫世捋捋白须,继续解惑:
“自然,当时还有一件事让当今的皇帝惴惴不安。两年之后,莫邪天连添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联盟国罕木王妃亲女,为何也送给莫邪天抚养?而莫邪天,为了周全孩子安全,不引起猜忌,把其中一个孩子送回了思越国寄养,这事,终究落入了朝廷的耳目。”
“吾等估计,这两桩牵涉三国的皇室换婴案,在皇帝与朝臣心中犹如悬而未决的巨石,始终让他们寝食难安,如坐针毡吧。”
粟玉字字珠玑。
现下莫邪天的五个子女全都牵涉进来了!
“我爹瞒着我们的竟是这等惊天秘密......”
换子换女?莫邪平威顿时全蒙了。
“我姑姑的女儿是谁?”
慕星痕的心里激烈不安,他心里有呼之欲出的答案要证实。
“是泷璃,在永州时我已告知了她真相。”
白明赫温和地点头。
“是,其实罕木王妃即是从小存在在我们心中的斯映师叔,是我娘。”
莫邪泷璃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澎湃。
认清事实之后,要从心里承认事实,就是把过去十九年的岁月重新做一个归结与重布,这太凶猛。
“泷璃,你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差别,我们在一起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莫邪文暄安静地看着她。
“姐姐就是姐姐,不会有任何改变。”
莫邪云衾目光如水,静静地握住莫邪泷璃的手。
逐光令长老看着他们如此团结一心,紧紧相依,甚是欣慰。
“皇子的事终归有迹可循,赛术,也不尽就是事情的全貌。未来,你们一起面对,还有什么困难是值得惧怕的。”
天宫世的话饱含深意,犹如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指引方向。
“当下关键是,朝中关注这件旧事者甚多,那么,等待你们的将是一条长远曲折之路,洒脱走完它,才是正事!”
粟玉此话一出,方见其豁达开明之心性。
众人听完,皆是心悦诚服。
白明若栩望向白明赫和金河,深深觉得自己简单而又幸福,心里庆幸之余,想给莫邪兄妹们最平凡最美好的祝福。
墨卿园
祝鼎飞合着眼,慵懒地斜躺在白裘大氅里,左手里一本《百草药经》。
“又有什么趣事找我呀!”
无人时,天心随意惯了,靠在屏风前悠哉悠哉地笑着。
“替我去完婚。”
祝鼎飞睁开眼,目色肃然。
“那可不成!我替王爷打探过这位千金,嚣张跋扈,跟匹野马似的,我与她可是极其不合适的。”天心笑眯眯望着他,“我还是帮我俩一个忙,灭了她妥当些。”
“下手轻些。”
祝鼎飞微微一笑,这便是所谓的谈笑间灰飞烟灭了吧。
“怜香惜玉了?”
天心皮一句。
“棋子无辜。”
祝鼎飞语气低沉。而天心自小跟着他一同长大,怎会不知这句话的其中深意,点点头,默不作声。
祝鼎飞放下书册,起身倚窗而立。
“对了,逐光令长老已经到了泠州。”
天心恢复往日审慎。
“好啊,告诉我们的人袖手旁观即可。前辈们最是遵循江湖规矩,还是那句话,永州无江湖。”
祝鼎飞目色清冽。
“明白。”
天心领命退下。
窗外,夜色融融,天幕上缀满繁星!待清风,吹皱了一潭池水,水面就映射出星光的流彩和树影的摇曳,时隐时现……此刻,光阴宛如一条风平浪静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