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挣脱(二)

第116章 挣脱(二)

摇光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刚开始,会有点不舒服,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觉得自己周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药先生那里的一眼灵泉之中。

睁开眼,摇光愣怔了一会儿,眼前的环境一片纯白,完全不是自己之前熟悉的环境,她这一觉睡的时间太长,甫一醒来,竟有些回不过神,不知今夕何夕。

只是,随着意识和理智的逐渐回笼,摇光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了,也想起了自己这段遗忘了许久的记忆。她曾经被巫族的大祭司巫祁带回了巫境之中,对方好像还把自己丢到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大石头上,想起灵魂粉身碎骨的疼痛,摇光的脸色还是白了几分。

不过,摇光发现,自己现在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竟然很是释然,不,不是释然,而是空茫。对于自己那半年之中遭受到的,灵魂粉身碎骨之痛,她到现在还是很在意,只是,她现在心里面空空荡荡的,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一样。

摇光皱了皱眉,这个情况······

不过,摇光还没有完全看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摇儿,你终于醒了啊,我等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呢。”、

摇光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初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他眼底的朱红泪痣比起她记忆中更加鲜艳,只是,令她有些不安的是,幻境本是以她自身的记忆为依托,但是······这幻境之中发生的一切,却与她记忆中的所有相去甚远,这种改变才是她心里不安的源头。

现在她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自己记忆中的那段空白是什么,她忘记了很多东西,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遮天蔽月的恨意······还有那个名字叫做蛮蛮的小姑娘。但是无论如何,那段痛苦的记忆里也是没有初的身影的,当年是她灵魂一刻不停歇地粉身碎骨了半年的光景,才被药先生接走,现在······

摇光看着初,眼里的犹疑和动摇最后都慢慢地变成了一丝温暖的笑意。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次她能睡得舒服的像是在母亲体内一样,绝对是初的手笔。

初也笑了,他伸出手,一把将还站在那些月萤石上的摇光拉上了高台,巫祁就坐在高台的一边,看着初将摇光拉上来,目光虽然一直都没有温度,但是却也没有阻止初的行动。

两个人一起翻身出了高台,摇光看到巫祁,吃了一惊,身体本能地瑟缩一下,全身肌肉绷紧,整个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初却仍是松松散散笑眯眯的样子,不同于摇光的紧绷,他甚至还笑着和巫祁打了个招呼。巫祁依旧很冷漠,面对着初玩笑一般的问候,两个眼神也欠奉。

初笑嘻嘻地:“巫祁大祭司,我家小摇儿我就带走了,打扰这么久,还是要谢谢大祭司的盛情款待呐。”

巫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许久,就在初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的时候,才语气淡淡地道:“是吗?那你可要好好保留着,毕竟,这么纯粹的光明灵力也真是难为你了。”

初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巫祁就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一个挥手,初和摇光双双跌入大雾之中。等大雾散去,两个人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巫境之中了。

初的表情变来变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摇光在旁边看得有趣,平日里难得看到初吃瘪,这种时候看到,竟然十分有趣。

看到摇光眼中促狭的笑意,初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行吧,能把小摇儿逗笑了也不亏。

两个人转悠了半天才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竟然是大荒的边缘,临近云氏太虚境的山林之中。一瞬间,初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还是无奈的笑嘻嘻的面色,突然就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他一把拉住还有点茫然,甚至是有些兴奋的摇光,转身就开始朝着山林里面逃窜。

摇光此时还有些懵,她对初说道:“初,是药先生,你干嘛跑那么快啊?”

初一刻不停,只在跑路的间隙,解释了一句:“那不是真正的药先生。”

摇光更茫然了,还没等摇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在跑路的初,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全身都紧绷着,身上的战意飙到了极致,同时,他还用自己的身体将摇光挡的严严实实。

摇光越过初的肩膀看向对面,站在初面前的竟然是药先生,不过,这个药先生与她之前见到的似乎有哪里不一样,这个药先生与她之前熟悉的那个慈祥悠闲带这些恶趣味的老爷爷不一样,全身都带着些邪性的气息,就连那双向来如深湖一般的眼睛,也隐隐变成了暗红色。

摇光察觉到不对,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够聪明,现在的架势明显就是药先生是个反派,想到这儿,摇光虽然面色不变,呼吸却已经放缓,手心里,一团小小的灵力也开始打着转,随时准备与对面的那个“药先生”大打一场,只是内心里还是不愿意与药先生动手,哪怕只是空有皮囊的冒牌货,只想着若是不打起来就好了。

那个“药先生”居然还笑眯眯地顶着药先生这身皮囊试图将摇光拐骗过去:“小摇儿,怎么,这才一段时间不见,你难道就不认识药爷爷了?这样药爷爷可是要伤心的,快过来,乖~”

摇光被眼前这个冒牌货喊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翻了个白眼,摇光直接就是一个灵力凝聚而成的短小弩箭,箭尖直指冒牌货的眉心:“你才不是药老头!真正的药老头到底去哪了!”

冒牌货似乎是没想到摇光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真面目,而且······自己在摇光身上下的失魂引竟然被解开了,一时之间,他索性便直接撕开了那层画皮,“药先生”身周围绕的光明灵力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灰黑色的光芒,摇光看着那些灰黑色的光点,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药先生”还没说什么,初先冷笑着开口:“怎么?终于舍得把自己的那层画皮给扒下来了?要我说,你也别糟蹋人家的形象了,自己就是一团混沌,干什么学别人枉披人皮,呵!”

“药先生”笑得随意极了,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初,语气一本正经:“诶呀,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怎么你披得人皮,我便披不得?”

初的白眼儿翻得惊天动地:“不不不,你这么污秽的混沌,我还真是不敢与你相提并论,毕竟,一个内心全部都是由恶念构成的家伙,怎么说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

摇光看着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突然动手,而且,两个人身上的灵力似乎都是被锁着的状态,摇光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摇光想着两个人怎么会没有打起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对骂的两个人突然就开始动起手,招招狠辣,简直是不死不休的架势,摇光心中的疑惑更深,刚刚不是还不能使用灵力吗,怎么现在······

两个人对殴的间隙,初似乎是察觉到了摇光的疑惑,抽空回了一句:“小摇儿,这里是你的幻境!”话音刚落,就不得不面对对面“药先生”更加狠辣的招数。

摇光原本百思不得其解,在初这一句话之后,她瞬间顿悟,没错,这里是她的幻境,哪怕别人因为一些外力因素可以改变这个幻境,但是,这个幻境真实的掌控权依旧是在她的手上,只要她想,便没有人可以在幻境里占据绝对的优势。

摇光的神色彻底明亮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对于外界情绪的感知正在慢慢回笼,虽然想起过去,还是心中不甘,若说有什么深重的恨意,倒也没有多少,毕竟,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药先生和巫祁,甚至不是当初被人驱使着进攻了五云溪的那些个家族,就算是要恨一些什么,也应该是下了那道命令的天禄帝莫栩,还有一直躲在背后搅风搅雨的所谓天道!

只是摇光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堪破了幻境的真相,甚至都看透了所有的事情,这个幻境竟然还没有消散的意思,这就意味着,她距离破镜始终都差着那么一丝的距离。

摇光突然心悸,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了正在交手的初和“药先生”,那个假冒伪劣产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剑,剑上裹挟这浓浓的灰黑色雾气,直直朝着初的咽喉而去,而初的气力流失过多,加上刚刚一不小心露出了个破绽,此时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细剑划向自己的咽喉。

摇光霎时脑海中一片空白,飞身向初的方向掠去,只是,还没等她加入战局,眼前突然笼了一层白雾一般,只能看得见那个假冒伪劣产品脸上惊讶慌乱的表情,还有极度不甘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怎么可能真的破镜!!”

再然后,摇光的意识便跌入了无边无际的苍茫之中,对外界没有了意识。

法阵之外,大荒山圣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了一丝神识以备不时之需,在摇光的幻阵消散的瞬间,大荒山圣的神识便感应到了摇光与初的气息,只是那个所谓天道像个滑溜的泥鳅,出现的一瞬间,就又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虽然没有直接逮到那个罪魁祸首,大荒山圣的心情还是放松了一瞬,还好,小摇儿已经出来了,小轻肯定也快了。

稍微放下了对这边的担忧,大荒山圣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还是心塞不已,巫族大祭司巫祁,一手拎着烛九阴,一手拎着一个青衣女子,满脸的嫌弃,另一边,妖泽的主人妖皇东皇太一则是静坐品茗,蜃妖一族的族长梦月正侍立在他身后,而他们面前跪着的则是左耳挂着青蛇,右耳挂着红蛇,皮肤微黑的雨师妾,还有人面、犬耳、兽身,耳朵上挂着两条青蛇的奢比尸。

大荒山圣还没说话,帝江就飞了回来,爪子一松,人面蛇身而红发的共工就被他丢了下来,还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后,刑天拿着干戚也踏进了大荒的领域。

见人已到齐,大荒山圣看着眼前这一群,揉了揉眉心,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说吧,神农之前和你们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一直都在喝茶,优雅贵气的东皇太一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梦月手中接过什么东西,微笑着看向大荒山圣:“就由我来说吧,神农是想画出一个六灵六煞封印,先将那道裂隙所在的区域整个镇压住,然后等找到神种,再来彻底解决问题。”

巫祁也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无嫌弃:“神农之前也告诉过我,神种他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根据当年盘古大神诞生之地以及陨落之地,神农说,那颗神种可能就在裂隙正上方的失落之地的正中央,而且大概已经发芽了······”

梦月也将一个奇怪的号角递给了大荒山圣,恭敬道:“这里面是神农大人所集结的全部战斗力量,有活傀、恢复神智的魔人······还可以控制‘墨羽’大部分人的神智,包括莫氏皇族······”

大荒山圣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称赞神农未雨绸缪、算无遗策,还是该生气他竟然将所有事情都瞒得死死的,若是神农没有因为封印那道裂隙而身陨,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被神农蒙在鼓里,哪怕事情被完美解决,也不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及神农到底为这万物苍生做了什么······

叹了口气,大荒山圣让帝江把白泽、九凤还有狌狌几个叫了过来,他原本以为神农将这些神兽困在阵法里只是为了帮助他们度过天道当时的追杀,没想到,神农竟然算计到了这么久之后的未来。

就连妖皇也招来了麒麟和凤凰,所有人开始就着神农遗留下来的阵图,研究起那个如何暂时利用凶兽与瑞兽力量之间的差异而暂时镇压住那道裂隙的方法来。

······

另一边的幻境中,岳轻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早在三年前,云漪和岳安就为她和小镇里青梅竹马的云无药定下了亲事。

现在的岳轻该及笄了,及笄礼一过,就要开始筹备自己与云无药的婚事了。

岳轻一想到云无药,那一双让小镇里所有青年都暗恋喜欢的漂亮的桃花眼中就像是有一朵小火苗一直跳个不停,双颊之上也漫上了一朵又一朵的粉云,使得她原本就清秀妍丽的脸庞更加动人。

岳轻与云无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两人感情就好,只是一直朦朦胧胧的,含蓄羞涩之下,谁也没有挑明,直到之后一次与魔人的战斗中,云无药不顾自己,给岳轻挡了一刀,两个人这才互通心意,就这么好上了。

对于想拐走自己宝贝女儿的人,岳安一见面当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架不住云无药长相上剑眉星目,气质如清风朗月,更重要的是,云无药竟然是修炼的天才,还在战场上救了岳安一命。

俗话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岳安都被云无药救了一命,再看着云无药和自家乖女儿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虽然脸色依旧臭的不行,但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与岳安的老父亲心情不同,云漪出身世家,看着云无药这个女婿那简直满意地不得了,长相颇佳,气质也好,又有天赋,还会疼人,她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婿啊,简直被她家闺女吃的死死的,有些时候,比她和岳安都宠她,这么一个女婿,她哪里还有不满意呢?

岳轻的爷爷也对云无药这个小伙子看好的很,就连岳轻四五岁的弟弟云初阳都对这个姐夫满意的很,虽然自己老是跟云无药发脾气,但是在外人面前,对这个要娶自家姐姐的帅气小哥哥还是很维护的。

岳轻也知道自家的情况,每次顶着全家人了然的目光被云无药叫出去,都是又羞涩又甜蜜,一天到晚都散发着恋爱的甜蜜气息。

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岳轻有些紧张,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她心中始终都隐藏着一丝丝不安。

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不管云漪、岳安还有她爷爷和小初阳如何真实,她也总有种所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的感觉,这个感觉来的如此奇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就是这一片虚幻之中,只有云无药能让她感受到真实,这也是她喜欢云无药的很重要的一点。

怀着不可对人语的焦虑,岳轻渐渐睡去,时间也一点点流逝。

一大早,岳轻就被云漪从床上拽了起来,云漪看着试图赖床的岳轻,表情十分无奈:“小轻,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快起床准备!”

岳轻脑子一时接不上信号,懵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床,然后,她就被自家母亲拖着准备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梳头用的篦子、绾发用的簪子、还有一身全新的、不同于少女时期所穿的衣服。

······

面前的香案上摆着一个铜制小香炉,里面燃着时下最流行的香料,清浅淡雅的香气随着轻烟袅袅升起,不多时,便满室馨香。

岳轻穿着新衣款款走入房间,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次首,云漪还有特意请来的全福太太,拿起篦子,缓缓地梳理起岳轻乌黑浓密的秀发来,嘴里还唱着古老的歌谣,直到最后,云漪将岳轻的长发绾成了一个发髻,精心准备的乌木簪端端正正地插入岳轻的发间,标示着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岳轻垂首敛衽,站起身,朝着云漪盈盈下拜,抬头的间隙,云漪看到岳轻微红的眼眶,还有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

云漪有些不解,却也被岳轻这种不知名的悲伤传染了,一时之间竟也悲从中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哀伤涌上心头:“傻孩子,哭什么,你这才刚刚及笄,又不是嫁人,怎么还流眼泪了呢?让人看见可是要吃笑话的······”

岳轻擦干净泪,忍不住撒娇:“哎呀,娘亲,女儿这不是看到您高兴吗。”

云漪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嗔道:“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咱们这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你看你说的,怎么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一样······”

岳轻只是笑,也不反驳,看上去乖巧极了。等母女二人相携而出的时候,云无药看了岳轻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生活依旧平淡地继续,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及笄之后,岳轻再也没有和岳安特别亲近过,搞得岳安还和云漪抱怨了好多次,什么女儿大了就不喜欢父亲了怎么怎么样,搞得云漪烦不胜烦······

三年之后,岳轻嫁给了云无药,生活依旧是平淡幸福,父母康健,家庭温馨。

岳轻与云无药只活到了八十岁,但是儿女双全,在为岳轻父母和爷爷守完孝,又将自家女儿托付给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给自家儿子找了一个温柔贤良的好妻子之后,岳轻拉着云无药缓缓朝着云漪的墓地走去。

在离开家之后,岳轻原本苍老佝偻的身躯一点一点恢复挺拔,已经被镌刻上岁月痕迹的皮肤也一点一点恢复了光滑,整个时光在岳轻身上倒流了,等站到云漪墓前的时候,岳轻已经恢复成了二八少女的模样。

与她一起恢复青春的,还有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丈夫云无药。

两个人在云漪的墓碑前盘膝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无药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你啊,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外面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吧,大荒山圣他还好吗?”

“挺好的,他正在想办法补救,神农大人也早就有所准备,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知道,在这里面耽搁太久啦,我们该回去了。”

“小轻,你从及笄就恢复记忆了,对吗?”

岳轻定住了,过了半晌,她笑了笑:“无药哥哥,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云无药没有再追问,只是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嗯,我们回去吧。”

就在他们重新被白色雾气笼罩的时候,云无药隐隐约约听到岳轻小声在他耳边说:“无药哥哥,谢谢你。”

下一刻,他们的意识就都坠入了黑暗之中。

只是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云无药笑了,不客气,我的,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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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身祭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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