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无可匹敌
不一时,李黄龙将五门铁炮尽数摧毁,只听得身后惨呼大起,回头一望,群豪已然死伤遍地,鲜血染红湖水,公羊羽身中一箭,由马力殊护着且战且退,九如师徒仗着兵刃粗重,将近岸处战船尽皆捣毁,但东突战船不断从彩贝峡驶出来,散成一圈,隔水发箭,劲箭如雨,好似不休不歇。九如一边舞动巨木,阻挡来箭,高叫道:“李黄龙,退了罢。”李黄龙暗叹一声,纵身跃下战船,顺势一剑凌空划落,剑气所及,将战船劈为两段。继而奋力杀出重围,踏水上岸,护着伤者,退人石阵。
回到宫中,一点人数,竟然折了三成,剩下的也大多带伤。公羊羽和花生俱都中箭,公羊羽伤势尤重,但他性子倔傲,纵然血染衣衫,也是神气不改,决不令人搀扶。古小云与李熊拿来伤药,给众人裹伤救治。
释夭风呆得气闷,远远瞧见公羊羽,不觉笑道:“老穷酸,你也挨箭了?妙极,妙极。”凌水月叱道:“老头子,这时候你还说这些浑话。”释勇信怒道:“你还说我,若让老子去了,保管杀得羌虏屁滚尿流,一个个跪地求饶,老穷酸武功虽然不济,有老子看着,也不致伤得这么厉害。”公羊羽听得恼火,嘿然道:“姓释的,你只会说嘴,方才怎地没见你影子?哼,灵鳌岛的高手,都是缩乌龟壳的高手么?”
这话好似火上浇油,释勇信跳将起来,高声道:“他妈的,我想在这儿闲待么?好啊,我挨箭儿,你也挨箭儿,咱俩扯了个直,谁也不占便宜。来来来,就此大战三百回合,不迎战的就是乌龟。”公羊羽一拂袖,冷笑道:“奉陪到底。”凌水月觑得李黄龙就在近旁,忙道:“李公子,帮个忙。”李黄龙摇头苦笑,仗剑隔在二人之间。释勇信道:“李小子,你要帮哪个?”李黄龙道:“我谁也不帮,大敌当前,二位前辈何必争这些闲气。”
释勇信生平只认输赢,自忖眼下伤重,敌不过李黄龙,怒哼一声,气呼呼坐在一旁。公羊羽见他退了,也不再相迫,但觉伤口疼痛,当下坐到一边调息。
到了未时,东突重新调来火炮,再不靠岸,只是隔水轰击天枢、玄古轮。李黄龙连冲三次,均被箭雨迫退。申酉时分,巨响声中,天枢轮终于颓倒。月神庭诸人遥遥望见,不禁泪如雨下,古太白也失了一贯镇定,痛哭道:“祖先四百年心血毁于一旦,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还有何脸面苟活世上?”众人俱都惨然。沉默半晌,马力殊道:“玄古三轮一破,‘两仪幻尘阵’威力大减,东突有明归指引,入宫便已不难,而今之计,当是如何突围。”公羊羽冷笑道:“还有什么计谋,元人守住峡口,已成瓮中捉鳌之势。”
凌水月叹道:“只要突围,一切好办,我儿海雨停了八艘海船在钱塘江口,咱们突围之后,乘船出海,羌虏也没奈何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许久,终无定论。远处炮声震耳,东突炮石依旧不断轰击玄古轮,古太白已止住哭泣,咬着嘴唇,脸色阴沉。
李黄龙始终一言不发,沉思许久,忽向古太白一拱手道:“花前辈,若我猜得不错,这宫中另有出路!”古太白冷冷瞧他一眼,古廉眉头却是一颤。众人本已绝望,闻言精神一振,目光落到古太白身上。古太白冷冷道:“月神庭四面环山,哪有什么出路?”李黄龙道:“月神庭历代智者辈出,决不会没人想到今日局面。这宫中一定留了退路。”古太白木然不语。古廉忽地上前一步,低声道:“母亲……”古太白厉声截断他道:“廉公子,你记得创宫先祖的训诫么?”古廉微微一震,忽地低头道:“记得,书在人在,书亡人亡。”
古太白神色稍缓,颔首道:“你记得就好。四百年来,我古家始终守护这亿万藏书,不曾丢失一卷,今日事到临头,唯有拼死护书,决不能半途而逃?”话说到此,众人俱都听得明白,宫中确有出路,但古太白却已明了死志,宁可战死,也要守护宫中藏书。许多绿林豪杰不由得心中动摇,有人叫道:“你古家要誓死守书,何必拉我们陪葬?”此言一出,顿时有人出声赞同,但也有人怒声喝叱,大骂此人没志气。那人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守着这些书卷,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与羌虏慢慢周旋。”群豪心中暗暗称是,斥骂声渐渐稀落了。
忽听古太白一声冷哼,阴阴地道:“羌虏是你们引来的,就想这么走了?”她目光冷如冰雪,扫过众人,忽地停在李黄龙脸上,恨声道:“倘若你不助元攻唐,就算大唐灭亡,我月神庭也不会出世,引火烧身。”李黄龙十寸道:“我攻城破阵,的确用了月神庭的本事,若不给世人一个交代,他们端地说不过去。”一时语塞。古太白哼了一声,目光一转,又落到马力殊身上,厉声道:“还有你,若不是你一味与元人为敌,哪有今日之局?”马力殊低头无语。
古太白眼看月神庭亡在眉睫,心意大变,但觉天下人人可恨,蓦地发出一声长笑,笑声凄厉,令众人心生寒意。古太白一声笑罢,咬着一口细白牙齿,恨声道:“今日既然来了,谁也别想逃走,全都给我留在这里。”此言一出,人群中生出一阵骚动,有人怒道:“古太白,你这话算什么?我们卖的是云大侠的面子,又不是你月神庭的面子。你凭什么让我们留下等死?”古太白冷笑道:“那条秘道只有老身知道,你们就算将我杀了,也休想出去。”群豪大怒,纷纷鼓噪起来。月神庭子弟挡在古太白身前,双方势成对峙。凌水月皱眉道:“古家妹子,就算别人不好,我夫妇二人总没开罪你吧?”古太白冷道:“那又怎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怪姊姊来得不是时候。”
凌水月苦笑道:“你说得好。既然来了,我也不后悔。何况我和勇信俱已年迈,死不足惜。不过,你的孙儿呢?他年纪幼小,也要跟着陪葬不成?”古太白身子微颤,瞧了古源源一眼,心肠一硬,高声道:“他年纪再小,也是月神庭弟子,书在人在,书亡人亡。”此话一出,玄古弟子热血一沸,禁不住齐声道:“书在人在,书亡人亡。”肃杀之气,弥漫谷中。
只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响,玄古轮终被击垮。众人心神一凛,纷纷握紧兵刃,群豪中有人叫道:“再不走便来不及了,大伙儿并肩子上,抓住这老虔婆,逼她说出秘道。”不少人应声起哄。古太白只是冷笑。
白不吃忽地怒起来,涨红了脸,指着起哄之人骂道:“操你祖宗,你们好歹也是个鸟汉子,死便死了,有什么好怕?他妈的,白某怎会与你们这些孬种为伍。”贾秀才朗声道:“白二哥说得是。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当初咱们来救援月神庭,便是存了必死之心,怎地事到临头,却恁地没种。”金翠羽也道:“不错,你们对李黄龙时的豪气去哪儿了?以众凌寡,个个都是好汉,遇上羌虏人多,就连我这娘儿们都不如了吗?”池羡鱼也踏上一步,道:“你们要与月神庭动手,除非从姓池的身上踏过去。”马力殊立在池羡鱼身边,淡然道:“加上云某一个。”一时间,群豪分作两群,看似壁垒分明,实则人人心中都甚矛盾。此时间,遥听得东突的喊杀声,众人俱都明白,东突已开始闯阵了。“两仪幻尘阵”一旦无法转动,威力大减,加上明归指引,东突破阵,只是早晚间事。
李黄龙眉头一皱,忽道:“所谓‘书在人在,书亡人亡’,委实荒谬绝伦。”古太白怒哼一声,道:“你怕死便怕死,不要辱我月神庭的祖训。”李黄龙叹道:“正因你食古不化,所以空守着祖上留下的基业,却不明白月神庭的精神。”古太白怒道:“我在月神庭呆了数十年,还不如你明白么?”李黄龙摇头道:“你呆上一百年也是枉然。我问你,你算得出玄古十算吗?算得出元外之元吗?”说到算学之精,李黄龙已是天下一人,无可匹敌,古太白听到这话,顿时无语。
李黄龙目视众人,缓缓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世间书籍,都是人写出来的。何况,若无善学善解之人,纵有亿万书卷,也与废纸无异。”他望着古太白,目中精芒灼灼,“书不在了又如何?月神庭不在了又如何?但使人还活着,月神庭的智慧便不会失传。”
古太白虽然一生守护月神庭,但这个道理却从没想过,听到此处,不觉口唇微张,一时痴了。公羊羽这时叹了口气,道:“无媸,李黄龙说得有理,人在书在,人不亡,则书不亡。”古太白撇撇嘴,心神陡然崩溃,靠在他肩头,放声痛哭。
此时间,东突的喊声越来越响。“苍鹤”杨路半身是血,带着两支羽箭,跌跌撞撞奔过来,急道:“羌虏快通过石阵了。”李黄龙双眉一挑,沉声道:“我先挡一阵。”提剑奔出。马力殊等人也紧随其后。古太白神色数变,忽地咬牙道:“随我来。”说罢,带着众人走到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前,搬开一块大石,露出一节异常粗大的铁柄,柄上生满铁锈。古太白将铁柄拉出来,对灿口道:“相烦大师神力。”九如走上前来,扳动铁柄,转了数匝,便听嘎吱声响,石壁向上升起,露出一座三丈方圆的千斤铁闸。九如将铁柄再转数匝,千斤闸也轰然升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寒风从中扑出,森冷冷砭人肌骨,洞中一级级石阶向上延伸,也不知通向哪里。
古太白苦笑道:“这个秘道通往谷外,是家父元茂公暗中建造,当初我还觉得他谨小慎微,多此一举。如今想来,家父才是不拘成法,深谋远虑!”她回顾众人,道:“各位请吧。”公羊羽皱眉道:“你不走么?”古太白惨笑道:“我不留下来,怎对得起列祖列宗。”话未说完,公羊羽和古廉忽地不约而同,一左一右,点中古太白穴道。古太白不防丈夫儿子同时算计,不由惊怒交迸,但哑穴也被公羊羽随手制住,叫骂不得。
古廉躬身一揖,苦笑道:“母亲得罪了,你年事已高,即便留下,也当是孩儿。”公羊羽两眼一翻,怒道:“放你妈的屁,要走都走,不走都不走。”古太白心中恼怒已极:“好你个臭穷酸,点我穴道不说,还要拐弯抹角地咒骂我。”心中将公羊羽反复痛骂。
古廉额上汗出,嗫嚅道:“可是……”公羊羽截口道:“我做你老子,还是你做我老子?立马召集所有男子女眷,统统离开。”古廉本无什么主见,公羊羽气势又自逼人,违拗不住,只得匆匆应命,召集众人去了。
此时间,“两仪幻尘阵”前已成修罗屠场,东突士卒不断从石阵中涌出,箭似飞蝗,刀枪如林。李黄龙四周尸体越积越多,同伴越来越少,剑下血光四溅,以他百战之身,也杀得手软。正当此时,忽听身后古廉高叫道:“李黄龙,马力殊,大伙儿都撤了,你们也快退吧。”
群豪听了,纷纷后退,东突紧追不舍。众人且走且斗,不消片刻,已到秘道之外。古廉指挥月神庭弟子,以弩箭守在秘道两侧,接引群豪。李黄龙见状,忽施反击,直蹈敌阵,斩了两名百夫长,将眼前敌人杀散,正欲退回秘道,忽听得古木花惊叫道:“云郎。”回首望去,只见马力殊肩背腿上各中两箭,被数百名东突围在阵心,四周同伴早已死尽,马力殊独剑迎敌,身法渐已滞涩。
古木花惊骇欲绝,提剑便要冲出秘道。古廉想要阻拦,忽见李黄龙纵身赶至,抓住古木花肩头,柔劲涌.出,古木花不由自主,向秘道倒飞回去,她心中惊怒,厉声喝道:“好呀,姓李的你落井下石么?”李黄龙听惯了詈骂之辞,一时懒得辩驳,挥剑蹈入阵中,杀透一条血路,直抵马力殊身后。马力殊已杀得红眼,发髻纷乱,瞧得眼前人影晃动,不顾敌我,举剑便刺,李黄龙挥剑挡住,喝道:“是我。”马力殊神智一清,征然道:“是你?”李黄龙点头道:“并肩杀出去。”马力殊心神一阵恍然,全不料今生今世,竟会与这生平第一大敌联手对敌。
此时东突越来越多,弓弩手结成阵势,羽箭纷纷射来,李黄龙刺倒一人,夺过一把单刀,见马力殊魂不守舍,急喝道:“呆什么?我守,你攻!”马力殊还过神来,只见李黄龙左刀右剑,抡得好似两轮满月,将射来弩箭纷纷荡开,刹那间,他豪气顿生,长啸一声,纵剑杀出,两人背靠着背,马力殊挥剑开路,李黄龙则阻挡弩箭,一正一反,如影随形,片时间,已离秘道不远。此时古廉已敌不住东突的强弓硬弩,向秘道内退却。厮斗间,忽听远处惨呼连连,李黄龙举目望去,却见远处五个月神庭弟子在树林边被一队东突围住,就这一瞥的功夫,又倒了两个,余下三人苦苦支撑。马力殊振剑欲上,但觉创口鲜血疾涌,甚感乏力。李黄龙略一沉吟,忽道:“马力殊,你先退吧。”马力殊冷笑道:“你有胆气,我就没种么?”李黄龙道:“你有妻儿,我却没有。瞧瞧你妻子好了。”马力殊不觉回眸一顾,只见古木花眼中含泪,脸上满是焦虑,再回头时,李黄龙已越过众人,奔向那三名月神庭弟子。马力殊胸口一热,正要随上,忽见古木花、花生、九如齐齐杀出,上前迎接。此时东突潮水般绕过李黄龙,向秘道大门奔来。马力殊心知眼前守住秘道,才是紧要,一咬牙,转身刺倒数名东突,与众人合在一处。将百余名东突杀散,守在秘道口处。
李黄龙赶到时,三名弟子已只剩两人,均已受伤,回头看时,只见东突封住退路,箭如潮涌,将秘道口众人射得抬不起头来,一队铁甲步兵手持利刃,居中突出,扑向秘道口。再过片刻,秘道便有失守之虞。刹那间,李黄龙心中已有决断。抓起一名弟子,大喝一声,猛力一抛,那弟子云中雾里般飞过人群头顶,落到秘道前方,花生飞步抢上,将那弟子接住,九如则挥棒击打箭矢,师徒联手,一进一退,快逾闪电。李黄龙又抓住剩下那名弟子,如法炮制,这次却是了情与马力殊奔出来,一个接人,一个挡箭,转眼又将那名弟子救了回去。
李黄龙回头一望,已再无被困之人。风怜手持盾牌,迎着箭雨,从人群中挤出来,高叫道:“师父,快些回来。”古小云在人群之后,瞪大眼睛望着李黄龙,面色苍白如纸。李黄龙眉头一耸,挥剑劈翻两人,长吸一口气,朗声道:“马力殊,放闸吧。”
众人俱是一征,却听李黄龙又喝一声:“马力殊,放闸!”此时间,秘道前方已聚了千余东突,喊声震天,一部围攻李黄龙,一部发箭射人秘道,众人抵挡不及,有人中箭,叫出声来。马力殊望着李黄龙,脸色惨白,一只手按上闸阀,这闸阀拉下,千斤闸落下,外面再也休想打开。风怜一边叫唤李黄龙,一边回望,正好被她瞧见,不由得尖叫道;“姓云的,你敢放闸,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花生也叫道:“别放闸,李黄龙,俺……来帮你。”低头便想冲出去,却被一阵箭雨逼回来,刹那间,花生忽觉一只纤手颤抖着搭上肩膀,回头望去,却见古小云满脸都是泪水,双唇微微颤动。此时间,花生才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古小云身上。
“放闸。”李黄龙又喝一声,声音透出焦虑,此时他身边四面八方都是东突,流矢乱飞,刀枪并举,端地杀不胜杀。古小云望着李黄龙,双颊白得近乎透明,她的身子蓦地晃了一下,艰难地转过头,哑声道:“姑父,请放闸。”风怜怒道:“师娘,你疯了吗,师父还没回来,臭女人,你……你根本不是我师娘,好啊,你们都不管他,我去,我去救他。”正欲奔出,鼻间忽地嗅到一股异香,只觉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花生一惊,急道:“小云,你……”古小云几乎就要虚脱,全靠花生支撑着,只觉那声音细微难辨,好似来自天外,而不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放闸!”马力殊双眼一闭,伸手拉下闸阀,千斤闸轰然落下,随着一阵嗤嗤的细响,将无数箭矢隔在外面。古小云呆呆地瞧着那最后一线光亮消失在闸底,心中那线光亮也似乎随之泯灭了,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拥上来,将她吞没,她慢慢地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李黄龙瞧着闸门合拢,心头再无牵挂,使出浑身解数,人剑相御,出没无端,在楼台巷道间与东突游斗,天罚剑饱吸人血,散发出妖异紫芒。
不一时,只见一伙东突抬着撞木奔向千斤闸门,李黄龙心知东突欲要破闸,当即逆着箭雨,奔到撞木近前,人剑如一,将撞木劈成三截。东突纷纷叫骂,羽箭纷至,李黄龙躲闪不及,肩背交处中了一箭,痛入骨髓。他咬牙杀出重围,退上灵台,将二十八个浑天仪踢落台下,砸得东突嗷嗷惨叫。斗了片刻,东突攻上灵台,李黄龙纵身跳落,翻翻滚滚,辗转杀过“冲虚楼”、“春秋庐”,在“药王亭”又吃了一箭,气力渐衰。李黄龙心中明白,自己多支撑片刻,东突便难以分心,撞破闸门,是以拼死苦战。
斗到午时,李黄龙连毙大将,始终不让东突有暇破闸。但他纵然无敌于天下,以一敌万也是勉为其难,只瞧得东突越来越多。渐渐气力难支。正斗得艰苦,忽听东方传来数声长啸,东突阵势陡然一乱,李黄龙趁机脱出重围,纵上屋李,举目一瞧,不由暗暗吃惊,只见黄万计黑衣飘飘,与中条五宝并肩杀来。中条五宝都持兵刃,六人联手,顿时冲开一条血路。
黄万计瞧见李黄龙,朗声道:“小丫头和小和尚呢?”李黄龙一转念,才明白他说得是小云与花生,当下道:“尽都走了。”黄万计眉头一皱,道:“谷中只得你一个?”李黄龙道:“不错。”说话声中,七人已汇合一处,胡老一哈哈笑道:“老大,你还没死啊?古怪古怪。”李黄龙笑骂道:“你们五个活宝不死,才叫古怪。”
胡老十笑道:“老大,上次老子被你甩了,大大地憋气,这次你无论如何,甩不掉老子了。”李黄龙胸中一热,嘿然不语。胡老百笑道:“老大,老子一路杀来,少说杀了一万多人,你杀了几个?”李黄龙一怔,道:“胡吹牛皮,一万个纸人还差不多!”胡老千笑道:“老大高见,我才杀区区三千人,他哪能杀到一万?”胡老万道:“胡老千你又胡吹,老子才杀四千,你怎么就杀了三千。”
胡老一啐道:“你们都不及我,老子杀了一万零一个,比胡老百还多了一个。”胡老百奇道:“怪了,难道胡老一你算学大进,竟连这一个也数得清楚。”
胡老一嘿笑道:“老子数千数万,唯有这个一么,从来没数错过。”
五人一边大吹法螺,一边奋力冲杀,黄万计却一言不发,只顾出手伤人,他手无兵器,要么空手杀敌,要么夺取他人兵刃,任何兵器到他身周,均能伤敌。中条五宝从谷外杀人,早已疲惫不堪,斗得半晌,渐已不支,忽地一阵箭射过来,胡老万膝上中箭,禁不住惨嚎起来,胡老千瞧见,伸手扶他,谁知东突羽箭又至,胡老千被胡老万拽着,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成一对刺猬。忽听身后风声陡起,黄万计横身掠过,抓住二人背心,将其拖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