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麻烦

第19章 麻烦

谢含景一个年纪小小的娘子,怎么会突然间问起来谢度?

而且据谢晦所知,谢含景其实已经很久不怎么在人前露面了。

近一两年来她似乎都忙着撰写她父亲的传记。她父亲并非武将,兄长也不是,为什么会突然间对谢度感兴趣?

其实大家对谢含景自身也有探究。毕竟一个年岁不太大的小娘子,突然间异军突起,不问才是怪异。

可不巧她到底是什么脾性,其实大家心里都没什么底儿。她究竟正不正常,也少有人知道。

谢含景当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我之前翻阅史书的时候看到过,说是他一手创建的北府军。还有一件事,似乎宋的开国皇帝,原本也是出自北府军?”

谢晦听完谢含景的问题,自动理解成了谢含景是先看到了宋国的开国皇帝出自北府军,然后好奇之下去找了北府军的发展史,之后知道了谢度,对才谢度好奇的。

这样一来就很说得通了。

“确实如此。”谢晦有心和谢含景慢慢说:“北府军是谢度在任上的时候创建的……”

谢晦开始长篇大论。

谢含景心不在焉的听着。

北府军怎么创建的她不需要听别人讲,因为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差了那么长时间的人,怎么会有她这个亲眼见到的人清楚呢?

但谢含景不得不忍着慢慢听谢晦说。

“那场以少胜多的大战,阿舒也知道?”

都已经要去谢家的祠堂了,谢晦态度亲近一些也就不是问题。

“知道。”谢含景回过神来,淡淡颔首:“曾听闻谢丞相还为此高兴的连屐齿都碰断了。”

谢家不只出了一个丞相,现在提及的是谢石。

她的叔父。

“正是。”谢晦感叹:“自那场大胜之后,再也没有如那日一般的战果了。”

“自然。”谢含景短促的笑了笑,心头全是嘲讽。

当然不会有昔日一般的盛况了。

为了那场大胜,也不看看他们都付出了多少!

君臣一心,为最后的一场淝水之战准备了足足二十余年!二十几年里尽力平息国内的争端,将一切力量都用在了休养生息和养精蓄锐上。政治清明,兵强马壮。

如此之下,怎么还会轻易的被人超了去?

不说旁的,只说以少胜多的战役里,再不会有哪一场是十倍之数,八万对八十万了!

前并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谢晦此时说起,是谢家的骄傲。也是谢含景毕生之傲。

后世之人,谁有那样的心力,能为了一件事准备二十来年?

和叔父一起准备的皇帝没等到最好的战机就过世了。

一辈子操劳,平白的给别人做了嫁衣,换一个人恐怕等不到那时候就草率出兵了,之后的皇帝多的是这样的。

如他们那时一般,才是少有。

“谢家很重要,可谢家弃武从文了。”谢含景说的认真。

谢晦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谢家诗,而今可是一绝啊。”

谢含景笑了笑,没说话。

谢家诗当然不差。可谢家最擅长的,分明是战场上的拼杀!

淝水之战从主帅到前锋,半数之上都是谢家人。谢家儿郎每一个,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文士!

别说郎君了,娘子们出嫁之前都是习武的。

可最后都出嫁了,一直撑着的只剩下了谢含景。

“快到了,”谢晦指指前头掩映在树木之间的院子,笑着说道:“谢家还有一位女将呢,和阿舒一样,巾帼不让须眉。”

谢含景这次是真的僵住了。

谢家的……女将?!

谢含景呼吸莫名急促了些。

那幅画挂在谢度的画像旁边。层叠的牌位里摆在第五排,清清楚楚的写着“谢含景”。

“我仿若,未曾听闻过这位女将军?”

谢含景偏头,问的小心。

谢晦了然:“知道的人本来也不多,阿舒你不知道也寻常。

“是谢度的亲妹妹,养在谢石身边的。据传谢度组建北府军的时候她跟在谢度身边,甚至参与过淝水之战。”

“怎么会?”谢含景表示不信:“我记得淝水之战的时候谢度已经三十岁了。”言下之意,要是谢含景真的是谢度的亲妹妹,那个时候她早就应该出家了,怎么会参与淝水之战呢?

谢晦哈哈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说她就一定要嫁出去了?我谢家的女儿不愁嫁。再说了,她就是真的不想嫁人,难道还养不起了?”

谢家家底丰厚,钱财众多是公认的。怎么说也不可能养不起一个不出嫁的娘子。

“只是红颜易逝。”才只有三十岁,就去世了。

“哦。”谢含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听得懂听不懂的说白了本身就没什么差别。

毕竟没有谁会比谢含景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生平。

“那她是怎么死的?”谢含景依旧好奇。

“是守城而死。”谢晦叹气。

淝水之战后晋趁机北伐,一路打到了黄河南岸,而谢含景后来就在附近守城。

北方没有余力再战是真,可是能在晋放水的情况下灭掉一城,也是真。

守城而死的谢含景,那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的发觉了危险。

可南北差得太远,她的消息一点都不畅通。若是连谢家也有意瞒着她,那她对当时的局势就是瞎子。

孤立无援,只能战死。

谢家亲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下达命令的,是她最敬爱的叔父。

谢含景抬头看着祠堂里的牌位,眸底一片冰冷。

他知道吗?他知道的。可是叔父明明知道她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但还是命人将她的眼睛蒙的死死的。让她毫无准备就面临了最大的危机。

明明在那之前,叔父最是宠爱于她。

她是唯一在叔父身边长大的娘子,叔父自己没有女儿,便将她真正的当成女儿看待。可是到了最后,也是叔父一手将她推进死境。

明明不管叔父说了什么,她都答应下来了。哪怕再怎么不甘心,她也没有对叔父说过“不”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叔父于她,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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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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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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