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待

第2章 等待

仿佛谢含景刚刚看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眼睛里隐隐约约的惶恐却藏不住。

谢含景没怎么在意。

她和别的娘子不大一样。

这两个人她没有见过,那就是说她们是头一回来服侍自己。会害怕正常的。

谢含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

没有管有些害怕的小丫鬟,她的目光重新在屋子里梭寻起来。

并且很快找到了甜香味儿的来源:梳妆台旁边放置了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的香炉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谢含景不懂香药,判断不出来炉子里烧的是什么。

屋子里能获得的信息很有限,更重要的是谢含景不太费心思去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谁愿意死了还殚精竭虑的分析现状啊?

小丫鬟手里的铜盆已经快要颤的端不住了。

谢含景看她这个样子还不敢放下来,心上纳罕了一下。她虽然说很容易让人害怕,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谢含景脑子里掠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她的脚已经穿进了脚踏上摆放着的丝履中。

起来一走动就发现了,嗯,鞋底儿软软的,很薄,就是寻常娘子在屋子里穿的。

她床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鞋?!

谢含景有种事情不太对劲儿之感,但她现在也确实不想多想。自欺欺人也好什么别的也好,反正她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再管那些?了不起就是再死一回。

她又不会怕。

谢含景想着的时候站起来向着洗漱的架子走过去了:“净面吧。”

小丫鬟快速的将盆子放到架子上,动作之迅速和之前仿佛不是一个人:“诺。”

谢含景看她一眼,没说话。

而等小丫鬟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时谢含景终于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屋子了。

黄铜镜子还在调试角度,谢含景的注意力被抽屉里琳琅满目的簪钗华胜吓了一跳。

这、些、东、西、是、怎、么、跑、到、她、梳、妆、台、的、抽、屉、里、的!

电光火石之间,谢含景在瞠目结舌之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如果说,是她跑到了别人的屋子里呢?

她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所以这些和她一点儿都不搭的东西不是她的。

薄薄的丝履不是她的,香炉里燃烧的甜香和她也没有关系,更不要说梳妆台和梳妆台里这些发饰了。

那她是怎么跑到别人的屋子里还没有被人发现的?

从前后出现的两个小丫头的态度来看,她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服侍这个房间的主人了……如果主人不是她,那她是怎么做到所有人都没有怀疑的?!

黄铜镜子折射出的光突然间晃了一下谢含景的眼。

谢含景下意识躲避,眼睛虚眯了一下。

从她开始净面起,屋子里的另一个小丫鬟就开始收拾床上睡得有些乱的被褥,然后打开了两边的窗户。

梳妆台这一边的窗户外头有绿叶茵茵的大树。

有风,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树荫浓密,除了远处的黛瓦白墙,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阳光的方位和如此茂盛的树木,以及衣架上搭着的薄透衣衫,共同证明了现在是夏天的一个清晨。

已经是夏天了,哪怕是早晨温度要低一点,现在的温度也比正常早晨要更低。她没有看见冰盆,那就是说,附近有河湖?

房间应该是在二楼,夏天的话确实会更凉爽。

但她才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即是说这两个小丫鬟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外的。

谢含景原本就出自世家大族,这种两层楼的格局一般来说上下都会住人,但就她目前听到的情况而言,似乎这里只有她一个?

她都已经坐在窗口了,底下要是有人没理由她会听不见声音。

还没醒?

先不说已经这个时辰了可能性有多小,主子没醒难道仆从也没有醒吗?!

她屋子里的两个可是早就在屋子外等着了。

也就是说,她楼下根本没有人住?!这怎么可能!

眼皮上的光已经消失了,婢女的声音很低,听在谢含景耳中却突然间有种惊雷炸响的感觉:“娘子?”

谢含景原本虚虚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开,角度正好的镜子里清楚的倒映出了她现在的样子。

远山眉黛,秋水剪瞳。芙蓉面,樱桃唇。鸦羽长发拢在身后还没有梳起,身上没有带任何的装饰,简简单单,足以勾走人的心魄。

右眼下有一处红色小痣,颜色浓艳,像是谁在将死之际用血抹上去的。

这张脸和她有相似之处,但更多的地方不像。

谢含景不会错认。

黄铜镜中映出来绝不是她。

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另外一张脸吗?

谢含景没见过死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很确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正常的!

她死了吗?谢含景开始对这个问题产生质疑了。

然后谢含景在自己梳妆台的一角看见了清晰的一个“陆”字。

那个字有些龙飞凤舞,不是特别的好判断。

但谢含景保证,那确确实实就是“陆”。

而且还是她邻居陆氏的族徽。

谁来告诉她,她死就死了,没死的话她也应该是在自己家里,为什么会跑到别人家里!

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邻居,把她送回自己家里不是什么大事吧?!

谢含景有些暴躁。

她自己压根儿没有把自己的这一点暴躁放在心上,因为不觉得自己是会对别人轻易出手的人,但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定了。

她身边的婢女瞬间就跪下了,也顾不得正在给谢含景梳头:“娘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谢含景:“……”

呵呵,她刚才是说什么了吗?好像什么也没有吧!

那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怕她?!

谢含景原本就有些暴躁,被婢女的反应这么一吓,更加暴躁了,暴躁中还添上了三分不耐烦:“起来吧。”

婢女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谢含景眼尖的发现她的手更抖了。

谢含景:……

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才能把人给吓成这个鬼样子。

她自认自己应该还不到这种地步才是。

虽然说死之前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她确实有些戾气十足,但也没有到这种什么都没干就能把人吓得跪地求饶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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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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