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忘不了的痛
“现在的我叫吴悠,无忧无虑的吴悠。”
写下最后一个字,她用力地将笔尖折断。
合上日记本,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仰面躺在床上,黑漆漆的房间中,她目光阴沉地盯着天花板出神,放在胸口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想不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会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而心痛不已……
五年前,陆家别墅。
“少卿,我求求你,再给我四个月,等我们的宝宝出生,我立刻就搬出去,好吗?”
抓住他的衣袖,她做着最后的努力,说实话,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党清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向陆少卿低头的,因为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她在陆家忍气吞声的这半年,早就心力交瘁,她还爱着他,但他似乎早就厌倦了她,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党清雅不明白。
她不明白陆少卿为何会突然变心。
“党清雅,你要不要脸了?我要是你啊,早就识趣的卷铺盖走人了,留下来,只会受到更多的侮辱和践踏。”
说话的人不是陆少卿,而是他的现任女友孙瑶,她和她,曾经是最好的闺蜜,搅着杯中的热牛奶,她轻佻地讽刺道:“你和别人的孩子,凭什么要让卿哥哥帮着养?你不要忘了,是你背叛卿哥哥在先的,他能容忍你在这里住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他让你滚,你还不快点滚?”
恶意的污蔑,孙瑶的目的显而易见,可笑的是,陆少卿居然真的相信了她,他接受了她的挑拨,怀疑党清雅跟吴启明有染。
她感到十分的委屈。
“少卿,我没有,我跟启明哥哥只有兄妹之情,我们两个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别搞笑了。”孙瑶继续煽风点火,她巴不得陆少卿赶紧把党清雅撵走,她的存在与她而言,是个极大的威胁:“你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野孩子,哪里会有什么哥哥啊?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为了让出轨更理所当然一些吧?肮脏的女人。”
看着孙瑶,党清雅只想冷笑。
闺蜜,她真真是瞎了眼。
她抢了她的丈夫不说,在党清雅与陆少卿最后的纠缠中,孙瑶趁着她重心不稳向后倒的时候,伸出腿绊了她一下,紧接着,她的小腹便剧烈的疼痛起来,在醒来,人已经躺在了妇科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寂静无声,有的只是她微弱的呼吸。
“送她去医院。交了钱就回来。”
昏迷前,党清雅迷迷糊糊地听到陆少卿如此地吩咐着手下的人,她天真地以为他就算再冷酷无情,也不会忘恩负义,直到看见他派来的保镖,直到看见自己的行李箱,她才幡然醒悟,心灰意冷……
“陆太太,对不住了,这是陆总的命令,他说他受够您了,让您快点搬走,另外陆总还说,既然两个人都离婚了,就没有必要再互相打扰,陆太太,请您多保重。”
多保重?
她何尝不想多保重?
如果不是保镖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又怎会崩溃的想要立刻死去……
“胎死腹中,我确定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医生无奈地叹息,坐在椅子上,党清雅难以抑制地颤抖,过了一夜,她仍然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准确地说,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难道就是我摔了一跤吗?为什么会胎死腹中?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流产?
这有点不符合逻辑。
“党小姐,据检查报告来看,孩子死于半月前,死因是由于您长期食用生姜,党小姐请节哀,考虑做引流手术吧。”
手术?生姜?
倏地,党清雅想起自己怀孕期间,婆婆沈月英经常往饭菜里放生姜,说是为了杀菌消毒,而每次吃饭时,孙瑶都会很贴心地为她夹菜盛饭,忙前忙后,非常的殷勤。
而沈月英这个习惯,似乎是孙瑶养成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塑料姐妹情。
原来,这就是虚伪的婆媳关系。
党清雅恍然大悟,同时她也万念俱灰。
许久没犯的抑郁症,也在此刻复发。
楼顶上,她与孙瑶,使用了最后的一点积蓄,党清雅策划了一场绑架案,看着被两个中年男人控制着的女人,她的唇边漾起了抹绝美的冷笑——人要么忍,要么残忍。
她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也不会放过她。
同归于尽前,党清雅有所顾虑,她舍不得陆少卿,也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世界,于是她以孙瑶为诱饵,想见他最后一面,他的确是来了,带着深深的敌意孤身前来。
党清雅记得陆少卿的表情,深恶痛绝,她也记得他的声音,冷如寒冬腊月的雪。
“放开她,你这个贱女人!”
忍着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她强颜欢笑地柔语道:“少卿,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会挽留我吗?或者说,你要不要跟我和宝宝告别呢?是诀别哦,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那种。”
生离死别!
闻言,陆少卿的俊眉蹙起,瞪着站在对面的女人,他沉声道:“党清雅,你在搞什么名堂?伪装不下去了?想带着肚子里的小野种去投靠情人?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愚弄了我的感情后,还能这么轻易的逃脱吗?不要做梦了,我要让你留在我身边狠狠的折磨你,想离开,除非你死。”
除非……我死?
党清雅自嘲地笑,眼神变得决然冰冷:“陆少卿你果然无情,你竟然说自己的孩子是野种,我告诉你,他死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当然,也不可能再见到我。”
“你什么意思?!”
没来由的,陆少卿开始紧张焦虑,趁他不备,党清雅扑过去拽起瑟瑟发抖的孙瑶一起跳下楼去,十几米的高度,足以致命。
耳畔的风,凛冽刺骨……
“妈妈……妈妈……我好疼……好疼啊!”
“不要!”
一声惊呼,吴悠猛然起身,面色惨白,她的额上挂满细密的汗珠,扯过被子包裹住僵硬发抖的身体,她闭眼沉重的喘气。
又是这个梦!
恐怖绝望的梦。
梦里那个啼哭的血婴,是她不幸夭折的儿子,心脏绞痛,吴悠咬唇压抑着啜泣,窗外天际破晓,晨风习习……
她好恨,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