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一面镜子
苏老灿醒来又是一言不发。
沉默了两天,才朝苏夕晓点了点头,接过她端了好几天的茶,允许她的离去。
“你为这个家奉献了太多,爹也不能拦着你,只希望你跟沈大人能圆满归来,爹在这里等着你。”
苏夕晓扑在苏老灿的怀里许久,一肚子话却根本说不出来。
倘若她完成任务能如愿回归,那么一切都是圆满;
如若完成任务被带走离去,现在说的越多,老爹忆起也会越伤心。
那又何必说这些?
不如静静的享受父亲的爱,美好度过离去之前的每一天。
沈南琛三日之后,便被御赐远南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兵马于一个月后出征,收复边境失地。
从六品官职直升一品将帅,这是花朝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但沈家历代功勋,又与失地渊源颇深,即便朝堂有人心生不满,却也只能彻彻底底的憋回去,根本不敢说出来。
可让人们更为惊奇的是苏夕晓也在圣旨中被提及,而且被册封为军医统领,等同于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一职,正五品官员待遇。
朝堂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女眷居然成为了兵部五品官?
而且册封她,兵部自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甚至连镇国大将军陆鸿山都叩谢隆恩。
这实在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比沈南琛直升一品大将军还要稀奇的事。
苏夕晓没有时间理睬震掉眼球的孟肖岳,也没有时间去理睬对此事非议的百姓们。
她申请扩大军医队伍,从五十六个人,扩大到一百一十二位,甚至还额外做了备选。
每日三次演练,她又亲自示范紧急急救、紧急包扎、应急配药,并亲自督促医疗用具筹备。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苏夕晓累的皮肤黝黑,也瘦了一圈。炯炯有神的双眸透着镇定精锐,两世培养出的干练、沉静,让手下众人崇拜并且仰望。
崇拜是因为她的医术堪称神迹;
仰望是因为那番神迹的医术高不可攀。
解散了训练队伍,苏夕晓准备回营吃饭,转身看到场边有一位老者,那副眉眼,看起来似沈南琛。
沈西赆也在他的旁边恭恭敬敬,苏夕晓心中下意识便蹦出个名字:沈良——沈西赆的父亲。
苏夕晓不知该不该走过去,站在原地徘徊犹豫。
沈西赆朝她招了招手,内心甚是无奈。
苏夕晓显然已经看出父亲到来。
无论她和沈南琛是什么关系,好歹这也是花朝的一品宰相,换成其他人早就颠颠的跑过来,还会站在原地迟疑?
她和沈南琛那臭小子还真是相配……
苏夕晓有些不太情愿,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缓步走了过来,“大司马。”
她朝沈良一拱手,也没有直接道出身份。
沈西赆顿时吓了一个倒仰,连忙解释道:“父亲,这便是名满花朝的苏夕晓,军医统领,女中豪杰,不是一般女子那般娇柔造作,性格豪爽,军中诸将,都非常的欣赏她。”
沈西赆已经快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沈良沉着的眼眸却仍旧不屑打量。
苏夕晓犹豫了下,拱手道:“伯父。”
“咳咳……”沈西赆快把肺都咳出来。
堂堂宰相,被称呼伯父?
依着父亲的性格,没有当场发火,已是难得。
苏夕晓并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知道这是沈南琛的父亲,但她并不知道此人还是一品宰相。虽然知道沈家乃是大族,可除了知道沈南琛和沈西赆的官职外,她才懒得理睬还有什么人。
沈良苍老沉着的双眸半眯半睁,并没有说话。
沈西赆觉得有些冷场,询问起训练以及筹备情况。
提到这一点,苏夕晓的眼神中也精亮了些,“一切都十分顺利,稍后我要去工厂检验一下手术用具的制作,上一批出产的医箱有残次,被我退回重做,如果这次再不用心,我今晚要亲自督工了。”
沈良有些意外,“为何不上折弹劾军需储备司?”
苏夕晓上下嘴皮子一碰,顿时道:“上折子弹劾,被一群老头子絮絮叨叨的说,可能还要把我喊去朝堂吵架,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毕竟离出征开拔没有几天时间了。”
“咳咳,不许胡说。”沈西赆头大如斗,也算明白聂东阳为何说她毒舌刀子嘴。
苏夕晓不以为意,“我这怎么能算胡说?医箱的工艺制作代表着一名军医的价值最大化,医箱如若轻易破损,损失的是士兵性命,而且不止一条命。”
“朝堂那群老头子能做得出来吗?还不是只会罢官削职,砍人脑袋。但就算砍了军需郎中的脑袋,我的医箱也还是做不出来啊!”
“行了行了,你去忙吧,今晚如果有时间到家中吃饭,我把南琛也喊回来了。”
沈西赆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苏夕晓却没一口答应,“那要看下午检验的结果才知道是否有时间,倘若不能赴宴,还请伯父和大司马不要怪罪,我就在工厂吃了。”
“好好好,你先忙去吧。”
沈西赆看到后面已经有三四个人等候苏夕晓禀报,他迅速摆手,又揉了揉额头。
这个女人,真难搞。
老弟怎么喜欢这么个奇葩?
软香温玉不好吗?
口味何必这么重……
白瞎苏夕晓这一张旷世美颜的脸蛋了。
苏夕晓拱手告辞,跑着便去忙碌。
沈西赆轻咳两声,硬着头皮与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父亲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向来对事不对人……”其余的话,他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沈良却突然笑了,笑得沈西赆心里发怵。
“父亲,南琛也就只向家里提过这么一个要求,您不要挑这丫头的理,她是真不懂。”
“之前没见过,我还纳闷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臭小子恨不能与沈家断绝关系,也要娶到手。”
沈良摇了摇头,“没想到啊,他是娶了个镜子回家。”
“镜子?”沈西赆有些懵。
“你不觉得他们二人的性格很像吗?她刚刚说得那些话,就是南琛一直想说又不能说的潜台词。”
沈良背着手折身往回走,“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