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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第一次见到锦王,上次宫里开的私宴,他也多少知道些当时的场景。于公于私,他也应该和锦王关系走近一些,至少,不要得罪了。他冷眼瞧着英王凑上去,和锦王相谈甚欢,酙了一杯清酒,往两人方向走去。

“王叔,您可不知道,我呆的有多无聊,我刚从祁山回来,母妃就下令让我禁足在府,若不是今日您设宴,我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锦王笑着听英王抱怨,“好了,淑妃娘娘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皇兄说的不错,你可真是孩子脾气。”

“哪有,我好歹现在执掌一方兵马,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父皇就是瞧不上我!”锦王和英王相对站立,英王从他站的角度恰好看到太子走过来。又玩味的加了一句,“不像太子殿下父皇多有倚仗”。

太子端的酒杯轻轻晃了一下,险些洒出来。“三弟在说什么呢,为臣为子,可都不应该对父皇擅加评论。”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锦王,英王一同见礼。

“锦王叔,无需多礼,孤实在惶恐。”太子回了半礼。

繁缕坐在对面,看着三个人在那里打机锋,头疼的厉害,英王怎么也来了。她本想让太子拉拢拉拢锦王,借此修复他和他父皇之间的关系。结果十有八九又被英王搅和了。

对面人寒暄了几句,退让一番,锦王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上,恰是繁缕的正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

锦王将太子酙的酒一饮而尽,又酙了一杯,从位子上站起来,面向众人,身姿挺拔如松,繁缕也只得随着众人站起来。

“本王初次设宴,诸位能来,实在喜不自胜,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才是”。

“王叔说笑了,如此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再加上这移步换景的亭台楼阁,这要是算招待不周,我英王府可不敢再邀诸位进门了”。

众人连忙附和,有个年轻的公子,瞧着是沈国公府的,朗声道“等英王殿下娶了王妃,这进不进门吧,可就不是殿下说的算了。”说的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变的热络起来。英王也不恼火,笑着把枇杷往那个公子身上扔。

训练有素的侍女轻移莲步,酙酒上菜,舞女乐师也登上莲台,为宾客助兴,宴会进行的热闹而俗套。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高朋满座宴龙门,众靥酡颜映酒樽。

繁缕看着莲台上专心跳舞的女子,她跳的是一曲胡旋舞,穿着薄薄的纱制宽摆长裙,身体若隐若现。长长的头发编成无数股,用小小的银铃铛扣住,手腕上也带着银铃铛。伴随着鼓乐声,足尖轻点,铃声不绝,她跳的热烈而动人,身如飘雪飞如。玉臂轻舒,回眸一笑,勾魂摄魄。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期冀和自信。目光缠绵而勾人的投向对面的男席,目的不言而喻。

对面好些公子都看呆了,那舞女妩媚一笑,旋转的愈加激烈,整个人成了一道残影,本来宽松的舞衣开始缓缓下坠。

等鼓声终于停下来。那女子半跪于地,纱衣尽湿,胸脯不断起伏,嘤咛连连。对面血气方刚的各家公子有的已经在艰难的吞咽口水。因为太子等人在场,不敢放肆,强自忍耐。太子和英王也忍不住被舞女所吸引。不同于中原女子,她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眼角靠下处,有一滴鲜红的泪痣。巴掌大的脸庞精致非常。她有着异域女子棱角分明,极具攻击性的容貌身形却娇小纤细,皮肤细腻白皙。仿佛掐一把就能掐出水来。不像异域女子多长的高大结实皮肤粗糙。一句话,人间尤物。

“素问见过太子殿下,锦王殿下,英王殿下,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锦王抬起头,仿佛对叫素问的舞女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第一个开口询问她的身世背景。眼神也直直的看向素问,后面的公子哥们挤眉弄眼,交换了一个“我懂”的眼神,满是揶揄。

繁缕可记着当时素问跳舞的时候,那锦王虽然在看,可是目光空洞,明显在走神,这会子这么积极又是什么意思。

锦王沉吟片刻,“本王爱清净,你留在这里只怕是屈才了,你若是愿意,本王帮你另安排去处。”

各家公子一听此言,诧异之余,看向素问的目光又热烈起来。

“素问全凭殿下处置。”一抹失望在她脸上划过。

锦王偏了偏身子,“这舞女是司仪司那边送的,应当不会有问题,也不辱了各位身份”

众人连说不敢。锦王看向太子和锦王“不知二位可有意愿?”这一次两人难得统一意见,推辞不肯要。锦王也是笑着作罢,敲敲桌面,“本王听说今科状元郎木易木大人可是醉仙楼的常客,想来十分得美人垂青。”

木易站起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殿下明鉴,醉仙楼的梨花酿京都一绝,微臣只是去喝酒。”顿时哄堂大笑。

锦王也忍不住笑了“罢,罢,这素问去你府上时,必带着一车梨花酿”。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易在一群人调笑贺喜声中坦然就坐。

小插曲过后宴席继续下去,酒过三巡,熟悉的纷纷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繁缕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捏了一个骰子转着玩,对面也只有锦王一个人自斟自饮,太子英王和自己的班底各自为营,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那个浪荡公子提议要和对面的贵女交流切磋,侍女拿了许多一模一样的河灯,送上了笔墨纸砚,说每一个人写些东西,诗词曲赋,谜语都可以,放在灯里,漂过去,对面也是一样,若是这对有缘人能捡到彼此的灯,就可以拿到锦王亲自准备的彩头。

繁缕无奈,拿了一张彩笺,想了想,提笔,画了一只乌龟上去。然后封在河灯里,用银钩子勾住,缓缓放下去。

众人都兴致勃勃,围在栏杆旁,盯着水里的动静。水不深,有的河灯中途就翻了,沉下水面,有的漂着漂着又往来的方向漂。周围嘁声一片,有性急的直把栏杆拍的哗哗作响,过了一盏茶时间,开始捞了。繁缕把银钩子甩下去,随手勾了一盏上来。

西禾上去,把灯解下来,取出彩笺,递给繁缕,轻轻展开花笺,莫名眼熟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珠帘孔雀纹锦千金难求,勿弃,”繁缕脸腾地红了,拿过河灯,底座上端端正正的阴刻了一个锦字。

繁缕抬起头看向对面,看向锦王,锦王也恰好抬起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锦王伸出手,隔空虚点一下,神色有些诡异。

西禾犹疑的开口,“郡主,瞧锦王殿下的神色,莫非勾住了您的河灯?”繁缕顿觉晴天霹雳。

英王看着锦王盯着花笺,挪不开眼神,也凑上去看,“王叔收到哪位佳人的墨宝了,舍不得放下。”于是,英王看见桃金色的花笺上面画了一只硕大的乌龟时,一时岔了气,咳嗽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英王手哆嗦着拿起河灯,翻过来,“长安”两个字映入眼帘。

最后宣布结果时,只有锦王和繁缕,木易和沈国公的长女拿到彼此的河灯,拿到彩头,羡煞旁人。这场宴会终于在英王死盯着繁缕不放的眼神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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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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