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见鬼
再次睁开双眼时，四下已是一片漆黑。
星辰捂着脑袋上被磕破的地方，从洗手间里出来后，迅速拨亮了客厅里的灯光，躺到了沙发上。
虽然疼痛感仍让星辰觉得十分难受，好在被磕破的地方已经结痂，血液不再向外渗出了。
星辰赶紧拨通了阿雷家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阿雷妈妈柔弱而沙哑的嗓音。
“喂！阿姨，我是星辰。”
“哦……是星辰啊！”阿雷妈妈有些意外。
“阿姨，我想问一下，阿雷有没有回家啊？”
“……”
电话虽然没有挂断，却也没有传来任何说话声。
“阿姨？”
“……”
“喂？阿姨，您还在听吗？喂？……”
星辰感觉有些奇怪，只是这时，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阿雷妈妈弱弱的抽泣声。
星辰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便有些着急起来。
“喂！阿姨，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阿雷出了什么事？”
阿雷妈妈已经在那头把电话挂断了。
星辰暗叫不妙，阿雷很有可能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换上衣服，星辰赶紧拿上钥匙，准备跑去阿雷家，却没想到才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大叔。
一股怒火犹如发作的火山一般，在星辰的体内汹涌喷发。
“是你！都是你干的，对不对？”星辰提起大叔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吼道：“你到底对阿雷做了什么？快说！”
面对几近发狂的星辰，大叔依旧面不改色。
将烟蒂弹落后，瞥着星辰的斜后方，轻声说道：“小心！”
与此同时，在这猝不及防的瞬间，一个寒冷的东西准确地落到了星辰的肩上。
更为诡异的一幕，相继衍生。
当抖落的烟蒂与地面相触的刹那，整个世界也跟着发生了翻天巨变。
地面、房屋、花草树木……都在以燃烧后的焦灼状态，蓦然呈现在星辰的眼前。
而停留在肩上的东西，则是一只无比尖锐的利爪。
星辰看到了身后这个两米多高，有着森然面孔的长发邪物后，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些鬼之所以聚集在你家附近，正是因为你体内有灵阵。”大叔依然冷漠地说道。
灵阵？！什么意思？
星辰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似乎不够用了，于是赶紧得出一个结论：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只可惜，大叔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星辰的结论给彻底否定了。
“小子，不用怀疑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去做。”
大叔刚说完，右边的地面上，赫然冒出一个直径一米，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图案。这个图案对星辰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变得更大了而已。
然而图案上方，悬浮着的一柄巨型镰刀，则完全出乎了星辰的意料。
大叔用右手握住镰刀后，振臂一挥。星辰只感觉到有一阵诡异的风掠过肩头，之后，邪物的手臂便掉在了地上。
“嗷……”
邪物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被彻底激怒后，举起另一只手臂立即朝大叔猛扑过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闪一边去！”大叔将星辰推到了旁边的草坪上，同时用镰刀挡下了邪物的攻击。
倒在地上后，星辰并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继续目瞪口呆地观望着大叔和邪物。
虽然自己不是个无神论者，偶尔撞见个鬼怪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拿着类似死神的镰刀，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和恶鬼对战……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喂！大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星辰忍不住问道。
然而大叔并没有回答星辰，而是对跟前的邪物说道：“区区一只魅鬼也敢在我面前撒野？赶紧滚回去修炼个一百年再来吧！”
魅鬼？星辰听后，心中一惊。
不过魅鬼并没有因此变得有所胆怯，大吼一声后，继续朝着大叔扑来。
“看来是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行了。”说完，大叔的镰刀上突然出现无数条细密的纹路，与此同时，用手握住的地方率先流出了绿色的光芒，它沿着纹路迅速窜动，很快便充斥了大片区域。
“大叔，小心！”见魅鬼已经扑到跟前，星辰不由得大喊一声。
然而下一瞬间，大叔的镰刀再次挥舞，一道刺眼的光芒陡然爆发，紧接着，魅鬼就止步不前了。
四周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直到下一秒，魅鬼的胸前突然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嗷……”又是一声凄惨的嚎叫。
魅鬼身后的房子也跟着一分为二，轰然倒塌。
看到这一幕后，星辰心里的震惊早已溢于言表。
仅仅只是一招，就蕴含了如此强大的破坏力，星辰不得不怀疑大叔究竟是人类还是其他不明生物。
不过回过神来后，星辰又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刚才被砍坏的房子，正是自己的家。
“喂！大叔，你是不是把我的房子给砍坏了？”说着，星辰毫无畏惧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大叔依然没有理会星辰，打算给魅鬼致命一击。
“喂！”
虽然大叔刚才救了自己一命，可是把房子摧毁后，竟然还一声不吭，星辰忍不住愤怒地朝大叔走去。
然而腿才刚向前迈出一步，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再度发生。
周围的一切事物，在瞬间又恢复了原样。当然，也包括星辰的那幢小洋房。
虽然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到房子依然完好地耸立在眼前，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又熄灭了。
不过大叔的反应，可就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了。
双眼猛然睁大后，大叔不免惊疑地四下打探起来。
而一旁的魅鬼，则趁此之际，立刻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不好！”大叔自知不能让它逃走，于是左手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事物再次改变。
地面、房屋、花草树木……以燃烧后的焦灼状态，又一次呈现在了星辰的眼前。
原本隐藏了身形的魅鬼，也在这个异空间里现出了真身。
难道这个空间是专门用来对付鬼怪的？星辰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叔抓住时机，挥舞着巨镰，再次朝着魅鬼砍去。只是当刀刃即将接触到魅鬼的头颅时，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电光石火间，大叔赶紧收手，同时蜻蜓点水般后退了若干步。
“是谁？”大叔不可避免地变得恼怒起来，“不知是哪位同仁在开玩笑？”
然而等待了半晌也没有人回答。
一旁的星辰和魅鬼不禁同时产生了疑惑：难道是大叔自己出了问题？
这一回，魅鬼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大叔迅猛扑来。
“哼！来得正好！”大叔蔑笑一声后，再次打了一个响指。
不过，当镰刀即将接触到魅鬼时，周围的环境又瞬间恢复了正常。情急之下，大叔不得不收起镰刀。于是，魅鬼的一次重击，成功地将大叔给击飞了。
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大叔勉强支撑着身体，皱起眉头喊道：“究竟是谁？”
依然没有任何人回答。
这可把魅鬼高兴坏了，发出一阵咆哮后，魅鬼果断地再度发起了进攻。
接下来的情况和之前一样，每当大叔打算攻击魅鬼时，空间就会恢复正常。于是，大叔不得不赶紧收手，用镰刀抵挡魅鬼的进攻。
发现大叔的异常后，星辰忍不住问道：“喂！大叔，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还手？”
“不行！破魔之刃在现世造成的任何破坏，都是真实的。”
听到大叔的解释，再结合之前看到的，星辰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大叔打开的这个异空间，不仅能让鬼怪现出原形，同时，造成的任何破坏都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
虽然不知道空间为何会频频消失，但是这种现象很明显不是大叔刻意为之。从大叔刚才的言论中便不难推测，附近一定有人在暗中捣鬼。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大叔铁定会被打败的……想到这里，星辰不禁变得焦急起来。
而大叔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处境呢？只是躲在暗处的人，一直不肯现身，同时似乎还刻意隐藏了气息，让人无从发觉。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大叔心一横，将目光转移到了星辰的身上。
“小子，换你来！”
“啊？”星辰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体内也有灵阵，对付这种低级的魅鬼，应该不成问题。”
“喂！大……大叔，你是说让我来和这个鬼打架？”
“不是打架，是杀了它。”大叔一边抵御着魅鬼的进攻，一边吃力地说道。
“可是……”星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毕竟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遇到鬼怪。
“没时间犹豫了！你来对付它，我来维持迷时之墟的正常运转。”大叔说完，随即将魅鬼击到了星辰跟前。
打了个响指后，迷时之墟再度开启。
与魅鬼四目相对，星辰吞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喂！大叔，我不会啊！”
“没关系，我现在就教你如何做一名驱魔师。”大叔站在远处，继续说道：“首先，你要……赶紧跑！”
什么？！星辰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当魅鬼马上扑过来时，才知道原来大叔说的非常正确。
于是，带着满腔的怒火，星辰奋力地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吐槽：“喂！大叔，你到底行不行啊？想害死我吗？”
“别废话了，赶紧跑，别让它逮着你。”大叔说着，同时两只手也已经准备就绪。一旦迷时之墟消失，大叔就得立刻打一个响指，以防现世遭到破坏。
“小子，你听我说。”
“什么？”星辰停下来问道。
“别停下来啊！”大叔怒斥道。
“哦……”
大叔擦了一下冷汗，继续说道：“我们驱魔师是依靠灵元来斩杀邪物的。但是作为一个新人，你必须先唤醒灵阵，才能调用灵元。”
灵阵？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知怎么的，星辰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发光的奇异图案。
“那我要怎么做？”
“其实唤醒灵阵，要说容易不容易，要说难也并不难。”
“大叔，说重点！”星辰瞋视着大叔，大吼一声。
“咳咳……好！”大叔赶紧严肃起来，“相信在此之前，你也曾感应到过自己体内的灵阵。现在，你需要再次从身体里找到它。”
“怎么找？”
“用心找！你得先冷静下来，用心去感受它的存在。”
此言一出，星辰仿佛立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是吧？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冷静下来？！
想到这里，星辰忍不住瞟了一眼身后的庞然大物，发现它正张牙舞爪地对自己穷追不舍，顿时觉得生无可恋起来。
尤其是魅鬼那微微上扬，犹如嘲笑一般的嘴角，仿佛在告诉自己：小家伙，别跑了！乖乖被我吃了吧！
星辰心中的怒火，不可避免地燃烧得愈发猛烈了。
“喂！小子……你……你干嘛？”看着星辰的轨迹陡然变更，大叔顿时紧张地瞪大了双眼，“别往我这里跑啊！我在开启迷时之墟时，身体是不可以移动的，喂、喂！……我说的是真的，别过来！”
星辰自然知道大叔没有撒谎，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吓唬他一下，谁叫他把难题丢给自己的。
等到离大叔非常近时，星辰的逃跑轨迹再次变更。
见此一幕，大叔这才不由得暗舒一口气。
不过与此同时，大叔也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一般而言，初次进入迷时之墟的人，都会因为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而导致行动有所不便。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子，不仅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同时还能不被魅鬼抓住，其原因就只有一个了——他体内的灵阵十分强大，足以无视迷时之墟的制约。
“小子，找到灵阵没？”
“还没有！”星辰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心想：幸好这学期加入了校体育队，不然估计这会已经成为魅鬼的盘中餐了。
“不要紧！慢慢来，别着急啊！”大叔仿佛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这在无形之中又加深了星辰心中的“怨念”。
不行！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到这里，星辰随即在心里默念：这个魅鬼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容易就死了，自己一点也不怕它……不怕它……不怕它……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在不断回忆，之前在镜中看到奇异图案时的那种陌生体验。
一段时间过后，星辰的体内忽然泛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仿佛有谁拨动了开关，只听到一滴清泉落入水中，发出了“咚”的一声悦音。
“大……大叔，我……我好像找到了！”
听闻此言，大叔的脸上，明显泛起了一抹惊讶之色。
“很好！现在，你需要把它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怎么释放？”
“额……这个……”大叔一时想不起来要如何贴切地形容了，于是随口说道：“就像……放屁一样。”
话音一落，只听见一声闷响，倏地从星辰的臀部传出。
大叔强忍着笑意，补充道：“额……稍微要比放屁难一点点。”
比放屁难一点点？难道是……
星辰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焰，尽管拳头已经在不停地颤抖了。
也许是分心的缘故，就在这时，星辰的左脚忽然被地上凸起的异物给绊了一下，身体随即失去了平衡。
糟了！
发现身体不可避免地倾斜，星辰知道，自己这回铁定是要倒在地上了。
眼看身后的魅鬼即将扑上来，就连一旁的大叔也来不及出手相救，星辰顿时心急如焚。
灵阵！快出来、快出来啊！
星辰下意识地在心中发出求救的呐喊，因为深谙，这一刻，只有灵阵才是自己生还的唯一希望。
只是，绝处逢生的奇迹，真的会在此刻发生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从绝望中发出的呐喊声，到底还是在星辰的心里惊起了层层涟漪。等到星辰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一切事物已然彻底改变：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汪洋水域。
无风、无云、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而星辰，此刻正安然地站在如镜一般的平静水面上。
这是哪里？
星辰在水面上行走了几步后，突然惊疑起来：我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然而星辰才刚在心里这样想到，一个悠然的声音忽然间闯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不！你没死。”
“谁？”星辰赶紧四处张望，“是谁在说话？赶紧出来！”
“出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在这里？可是……这里除了自己，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啊？
“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往下看看。”
往下看？
星辰低头看向了水里，心想：难道水里有东西？
只可惜，清澈的水里，既没有鱼，也没有底，同样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不对！
星辰很快便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出现了事物，那么眼睛所看到的一定是成双成对的。
因为物体在水面上是会有倒影的！
星辰赶紧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倒影，发现它的胸口处正好有一个发光的图案。
倒影立刻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对于倒影能够开口说话，星辰并不吃惊，毕竟在此之前已经见识了更加可怕的东西。只是对方的眼睛，不禁让星辰感到毛骨悚然起来。因为他的巩膜是全黑的，似乎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性。
“你是……？”星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
“我就是你啊！”
“你是……我？！”
倒影狡黠一笑后，十分笃定地复述道：“没错！我就是你！”
对于倒影给出的答案，星辰显然无法接受，于是环顾了四周之后，继续追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话音才刚落，星辰的脑海中，紧接着就响起了大叔之前说过的话：“很好！现在，你需要把它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释放出来？
星辰的目光，猛然落到了倒影的胸口上。
难道这就是大叔所说的灵阵？他的意思是，让我把它从水里拿出来？
带着这份疑惑，星辰随即试探性地将手臂伸入到了水中。
当手指触碰到倒影胸口上的灵阵后，发现它是可以被抓住的，星辰的心里立刻泛起了一丝喜悦。
看来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只需要将它拿出来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星辰陡然发力，欲将灵阵拉出水面。
可是下一瞬间，星辰却不由得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水中的阻力太大的缘故，星辰刚才用力一拉，也仅仅只是将灵阵移动了分毫的距离。
可恶！
星辰咬紧牙关，陡然加大了自己的力道，心想：我就不信将你拉不出来。
于是，在星辰的不懈努力下，图案继续朝着水面上缓慢地移动起来。
然而，正当星辰即将把图案拉出水面时，还没来得及露出喜悦的表情，倒影的脸上却突然闪现出了一抹阴邪的笑意。
“哈哈……逗你玩呢！”说完，倒影连同灵阵紧接着又沉了下去。
可恶！星辰暗骂一声，再次加大了力度。
“哟，你这是要干嘛呢？”倒影调侃道。
“我要把灵阵拉出来，它对我有用。”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要把它给你啊！哈哈……”说着，倒影又下沉了一点点，“除非你能告诉我，我必须把它交给你的理由。”
理由？星辰想了想。
“我说了，它对我有用。”星辰仍旧十分吃力地拉着灵阵。
“啧啧……”倒影摆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它对你有没有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这个理由，所以不想给你。”
听闻此言，星辰瞬间不耐烦了。
“少啰嗦！快把它给我。”
“为什么？”
“因为……”星辰急了，大吼一声：“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
此言一出，倒影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呵呵……这个理由，我喜欢。”
下一瞬间，灵阵便被星辰轻而易举地抽离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