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泼妇
“余先生,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你究竟是谁?”
金绵绵着急了,余音的身份成谜,这对她来说比百抓挠心还难受。
余音只默然浅笑,似是风中飘散的蒲英草,迷迷蒙蒙又恍若飞仙。
她又恢复了疯癫时候的模样,双目中没了方才的神采,转身摸了摸柒画的脸颊:“画儿,跟娘回家。”
“你不要碰我!手臭死了!”柒画嫌厌地避开。
金绵绵见状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继而剧烈咳嗽。
柒画这丫头,真真是白眼狼!气死她了!
“白术,该走了!”
四喜过来叫金绵绵,晌午过后,世子还有课,不能总等着她。
金绵绵将清心丹贴身放好,抬眼看去,冷墨夜眼神锐利深邃,头顶的戾气将他衬得像来自地府的杀神一般。
杀了魔族之人,他身上的戾气丝毫没有减少。
她的判断错了,戾气与魔族的人没有关系。
“柒画,好好待你娘!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金绵绵对柒画吼了一声。
这一趟让金绵绵格外糟心,既没有帮到余音,也没有解决冷墨夜的戾气。
树叶从枝桠上脱开,飘零到石地之上,周遭的景色便显得有些萧条。
他们走到男院与女院的分叉路口,沈娉婷与一群女子正在那里说笑,见冷墨夜来了,说笑声便倏然止住。
“夜哥哥,听说射箭课程女子也能报名,是真的吗?”
沈娉婷犹豫了一瞬,上前道。
她的眼波不着痕迹地扫过金绵绵,这个白术,明明答应帮她,这么久了不见来送冷墨夜的行程,更不见动静!
看来这药童有必要要好好敲打一番!
金绵绵不明所以,更觉得意外,女院的人要选什么课程为什么来问冷墨夜?
至于沈娉婷要她做的事情,她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当时也只是随口答应而已。
“是”
更意外的是,冷墨夜竟然答了!
沈娉婷便恬淡地笑,冷墨夜的回答使她很有面子。
她爹说过,冷家虽是高门,但自从两年前上交兵权之后便等同于闲散王爷。
与沈大将军这种手握兵权的比起来,少了几分底气。
说白了,冷家要依仗沈家!
所以即便是冷墨夜这个传闻中性格暴戾的世子,在她面前也不敢太过分。
称他一句夜哥哥,就是看在冷家过往的功勋上。
“找四喜报名吧。”
冷墨夜漫不经心地摩挲蛟鳞鞭,死在这条鞭子下的人不计其数,乃至鞭子也带了浓重的煞气与血腥。
沈娉婷的笑当即凝在脸上,又觉得冷了脸会在身后的女子们面前失了分寸,就这么尴尬地咧着嘴。
金绵绵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她巴不得沈娉婷能与冷墨夜多接触,最好培养出至死不渝的感情,她好去做些手脚,度化魔君。
十分诡异的,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白术!”冷墨夜的声音骤然炸响。
金绵绵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冷墨夜蹙起的眉梢,这人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推世子回去!”
四喜用唇语提醒金绵绵。
这丫头总是傻乎乎的,早晚会被世子宰了!
他突然想到“宰了”这个词,用在金绵绵身上再合适不过。
就像被人饲养的家禽,早晚会被宰了!
金绵绵听懂了,在一众小姐们审度的目光下,笑了两声去推轮椅。
小姐们像看怪物一样,冷墨夜散出的阴霾气息就像乌云在空沉沉压下,压得人喘不上气,这侍童竟还能笑得出来!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对射箭课程的热情,七嘴八舌地围着四喜报名,冷世子太英俊了!
金如意从这群女子的最后走到沈娉婷身侧,附耳道:“沈小姐,那个侍童就是金绵绵,你见识到了吧?她惯会伪装!”
她昨日后悔去春风楼,更后悔看见姚五惨死!
若说收获,便是看见金绵绵与一个陌生男子举止亲密,手牵手走出春风楼!
她不关心金绵绵为何扮成侍童,她关心的是,昨日与金绵绵在一起的那个富家公子是谁?冷墨夜是否知道?
想到此处,金如意心中翻腾起一丝恶心与轻蔑。
金绵绵不知廉耻,勾引这个,又钓着那个。
她心中的嫉妒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苗,越窜越高,直到脸色涨红。
她不甘心,金绵绵的运气怎么那么好?!
她将金绵绵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娉婷,沈娉婷炫耀之时说过,冷墨夜早晚会娶她!
冷家再受皇恩,也是外姓王爷,要在锦城立足,需要沈家的支持!
金如意想让沈娉婷对付金绵绵。
沈娉婷自小被娇惯得不像话,却并不是傻子,对金如意的“示好”相当厌恶。
“离本小姐远点儿!你身上的味道真恶心!”
沈娉婷推开金如意,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便是冷世子高看几眼又如何?她那样的身份,连做妾室都没有资格。
金如意顿时满面通红,怯懦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她不明白,昨日沐浴,她的身子明明是用花瓣泡过的,怎么会有味道?
沈娉婷不屑对付金绵绵,但也不准备放过她。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要给金绵绵吃些苦头!免得日后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她报名之后便去找冷墨夜,让他知道他放在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不老实!
第二日
金绵绵上完课将冷墨夜送回去,请了假去看金大柱。
四喜告诉她,周氏托金如意在文山书院给金大柱找了个洒扫的活计。
至于金如意为何有这般手段,她其实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周氏,金大柱上工要住在书院,周氏一定会跟着来的。
果然,她远远地便听到周氏的大嗓门。
文山书院给洒扫、帮工的下人们都安排了住处,斑鸠苑。
在书院最南,也最偏僻的地方,金大柱一来就被分了一间最大的屋子,少不得有人生出怨言来,周氏便同那人吵了起来。
金绵绵找了一面墙做掩护,静静听着。
那人说话轻声细语,周氏却嗓门粗大,甚至搬出了金如意,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女儿在文山书院读书。
“这等粗鄙的妇人,为何能进文山书院?真是丢脸!”
那人被周氏气得不轻,留下一句话自顾走了,惹不起,躲得起。
周氏还欲再说,被金大柱吼住:“够了!你就安分点不行吗!”
他们找这份活计,是过了金如意的关系,他们不能给女儿脸上抹黑!
“安分?我怎么不安分了?!你挣不到钱,我还不是给人家洗衣服,手都裂了口子,你看不见吗?”
周氏的嗓门更大了,顺手还推搡了金大柱。
金大柱没站稳,踩到了放在一旁的花肥里,浓稠的粪沾满了鞋底,也是气得不行:“你怎么一到锦城就变成泼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