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择命8
他们吃完饭后,韩彬和步欢才回,他们还没吃饭,大家就又进了一家店,重开了一桌。
小安道:“反正刚才也没吃饱,正需要再吃一顿。”
“嗯。”杨思觅应了声。不是他没吃饱,是程锦之前也没吃多少,他主要在做两件事,和那些人聊天,还有帮杨思觅夹菜。
景行止摸摸肚子,他当然不会亏待自己,饱了,但可以再饱一点,他又拿起了筷子。
叶莱问:“赵鑫说了什么吗?”
步欢盛了碗饭,“他说自己是一时冲动,还说都怪那老师自己要多管闲事。啧,这种人……都不值我们一查。”
“哟,你们这是嫌这案子太小了?”景行止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下碗,“还是在平林湖畔钓鱼更有趣是吧?”
不等谁去接他的话,韩彬先道:“他不太愿意提那个和他谈恋爱的女孩,我想还得见见那女孩,看她怎么说。”
游铎说了一遍女孩的资料,“那女孩叫施惠,15岁,和催志毅一样,也是三中初三的学生,不过他们不同班……”
程锦道:“明天去见见。”
“明天去那个学校?”
“总要去一趟。”
步欢道:“头儿,你们去医院有收获吗?”
叶莱道:“你们知道老大晚上在医院碰上谁了吗?”
“这么说就是有收获了?”步欢戏谑一笑,“前女友?”
“闭嘴。”叶莱白了他一眼,“是我们在平林湖那边吃过的那家烤肉店的老板,他也到桃门来了。”
“哦?也不奇怪,平林湖离这里也不远。他是桃门人?”
“嗯,而且背景不浅,家里有人在省里……”
大家闲聊着,然后突然看到杨思觅自己动手在剥虾,剥好后放进了程锦碗里……程锦对杨思觅笑着低声说了句话,除杨思觅外只有歪着脑袋凑近了去看他们的景行止听清了,“宝贝,谢谢你的服务。”
“哎哟……”景行止做了个受惊不浅的表情,然后装模作样地喝了杯啤酒压惊。
杨思觅微微挑眉,“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那是不屑?我分辨出你的表情了!”景行止跳起来把那盘虾全部端走了。
“作孽……我们这里简直像幼儿园……”步欢对旁边的韩彬低声说。
韩彬道:“秦越也这么说过。”
“……我是说景行止在的时候,秦越是什么时候说的?他说谁?”
韩彬想了想,大概不是景行止在的时候说的,秦越没把景行止算在自己人里面过。
步欢猜出了韩彬沉默背后的答案,“秦越居然觉得我们幼稚,我们哪里幼稚了?”
“啊?秦越怎么啦?”小安把头伸过来。
“小心头发。”小安的头发差点落汤盆里去了,游铎帮她把头发捞住。
叶莱拿了个爪夹递过去,“夹起来吧。”
桌子的另一边,程锦为避免杨思觅因为那盘虾和景行止打起来,他把杨思觅的手抓过来,拿湿巾帮他擦干净,然后一直握着他一只手没放,又对景行止道:“你既然来了,不如也帮忙查一下这些事,帮我查一下郑老板,他和思觅挺聊得来。”他朝目光聚集过来的其他人笑道,“我一看到有人眼睛发亮地看着你们杨老师,我就紧张。”
“本来我是不想理的,刚我还在和杨思觅,现在就帮你多没面子。”景行止放开了他护着的那盘虾,乐呵呵地笑着,“但你成功地引起了我对那个郑老板的兴趣,行,我去帮你查查你的潜在情敌。”
步欢道:“刚我学到了一个说话技巧。”
“你还用学?你够能说了。”叶莱笑说,“韩彬可以学点。”
步欢道:“我那是针对正常人的,也要学点针对非正常人类的。”
好像无可反驳。“好吧,你赢了。”
次日,程锦本想分下工,大家分开去把要见的人都见了,例如:叶莱和小安去见施惠,步欢和韩彬以及游铎去赵鑫家和他父母聊一聊,自己可以去刘伟家里一趟。
但景行止说:“就这屁大点地方,一处一处去也来得及,分开走,车还不够用。”他又调侃程锦,“而且某人开车水平不行,还得给他专门派个司机。”
程锦转念一想,“也行,那就一起吧。叫上老高,给我们当向导。”他们自己租来的那辆车再塞个老高没问题。
“我去叫他。”步欢说。
片刻后,跟着步欢回来的不止老高一个,而是来了一群人,黄副局也在其中。程锦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这些免费的人力给婉拒掉,按原计划留下了老高。
一行人上了车。路上,程锦问了景行止一声,“那事你查得怎样了?”
“昨晚才说的事,你现在就来找我要结果?你也太心急了吧?”景行止扭过头来看程锦,“难怪有传言说你敬业得很,查起案来能不要命。”
“谁乱传的?没这回事。”程锦无奈地笑,“行,你在查就行。我也只是问问。”
“答应了别人的事,我会做。做我们这行的,没诚信可活不长,我也一样。”景行止望着杨思觅笑,“最喜欢做坏规矩的事的人,是你身边这位。”
小安他们见怪不怪地想:这位真的是一刻都不能闲,时时刻刻都在找茬。
杨思觅看了景行止一眼,“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喜欢做吸引我注意力的事。”
“……”众人用奇怪的眼神瞅着景行止。
程锦也若有所思。
杨思觅把头顶过去,轻撞了下程锦的脑袋。程锦摸摸他的头,搂着他笑了。
得,又在旁若无人。景行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是啊,宝贝,你终于发现我喜欢的是你了?”
“……”众人瞪着他。
程锦微笑,“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很好。”
“……”景行止翻着白眼,像被什么噎着了。
老高看了眼后视镜,看到程锦的唇蹭过杨思觅的脸,大概并非刻意,他没好意思细看,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先去了刘伟家。小地方,并没有关起门来各过各的习惯,程锦他们的车一停,附近人的目光便都聚过来了,有几个人还走了过来,问他们有什么事。
程锦笑笑,没答,“步欢,你和老高在这等我们。”
老高就这样被步欢拖在了楼下,眼睁睁地看着程锦他们上楼去了。他心想,也不知道这些钦差想查出个什么结果,听说局长他们已经开始托关系活动了……不过,这些都和他这个小人物没关系。
那些邻居们毫不掩饰在议论了起来,“他们是来找谁的啊?……”片刻后,他们便自己讨论出了结果,“肯定是去刘老师家的……”
步欢听着他们嘀嘀咕咕地聊个没完,而且还时不时地用一种暧昧或者说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自己……可惜他们用的是方言,这儿的方言还特别难懂。“老高,他们在说什么?”
老高道:“没什么,只是闲聊。”
步欢不怎么信。
程锦他们上楼去后,也碰上了不少邻居,那些人放慢了脚步,看着他们去敲刘伟家的门后才若无其事的走开。
刘伟的父母和老婆都在家,他父亲以前是县政府的秘书,现在退休在家。他们对程锦等人没有排斥,听他们说了身份后便请他们进门。
在刘伟家人的眼中,刘伟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师,他们说了不少他的往事。对于他意外遇害这事,他们除了骂赵鑫外没有更多话要告诉程锦他们。这也不算在程锦他们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却是没什么可谈的了。在那儿呆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门,在走廊上又碰上了一个邻居,程锦有心去和那人聊几句,结果刚对上目光,那人便警惕地快步走开了。
“……”
下到一楼,步欢和老高正站在车边抽烟。
程锦看看周围,“刚才不是有很多人在这里?”现在怎么没人了?
步欢道:“那些人烦得很,仗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当我的面就在那说三道四。然后,等我想去和他们套个近乎时,他们就都像见鬼了一样,走光了。”
老高有点尴尬,“我们这很少有外乡人过来,他们不太习惯……”
“你们这地方是很闭塞,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落后了十年。”景行止道,“还有,我最不能忍的一点:你们都穿得太土了。长得难看就算了,还穿成这样,太伤眼了。”
“……”老高气红了脸。
程锦皱眉,“景行止,晚点我们得谈谈。”他又拍拍老高的肩膀,“别和他一般见识。”
杨思觅也皱眉,盯着程锦的手,然后拽着他上车,“走了。”
“是啊,别和我一般见识。”景行止在他们身后无所谓地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在刘伟家时,他无聊得几乎要打瞌睡。
程锦道:“去三中看看,听说那附近有片墓地?”
老高道:“是有,但其实隔得挺远的,那些事只是谣传……”
“那些谣传是什么?说来听听,我喜欢鬼故事。”景行止笑说。
老高不理他,只当没听到。
景行止乐了,眯着眼睛打量着老高,又重复了一遍他刚说的话,“说来听听,我喜欢鬼故事。”
“……”老高被他看得紧张,竟说不出推脱之辞,只好忍辱负重地开始讲故事,“有人路过时听过哭声,而且不是一次,有过好几次。有人抄近路从那过,被鬼追了,回去后,背上一片青紧的鬼手抓痕……”
景行止道:“别停,继续。”
老高继续说:“几年前,三中一个小姑娘在去过那墓地后,也被吓到了,后来学也不肯上了,天天跟人在外面鬼混,据说她是被鬼上身了,挺漂亮一个小姑娘,被色鬼看中了……”
景行止轻笑几声,“那小姑娘你认识吗?她现在人呢?”
老高道:“做了暗娼,被抓过几次了,屡教不改。”
步欢皱眉,低沉地叹了声气。
景行止却笑道:“哦?你们抓她做什么,她不肯让你们白嫖?”
“……”老高脸色难看极了。
程锦道:“景行止……”
杨思觅出了声,“步欢,停车,让他下去。”
步欢踩下刹车。
“诶?好吧好吧,是我失言,我道歉。”景行止拿出烟盒让了支烟给老高,“老高啊,我大老粗一个,说话粗俗,别和我计较。”
老高勉强笑了下,接了支烟别到耳朵上,“没事。”
步欢等了等,看杨思觅没有再说什么,便继续开车。
景行止笑道:“好,那不嫖了,还是继续说鬼故事吧。”
“……”
老高绞尽脑汁,又给景行止讲了些他知道的见鬼传言,这些事不经讲,没一会就讲完了。景行止仍不罢休地催他讲,把他逼得头上都出了汗。还好到三中的路并不长,老高老远看见三中的轮廓便赶紧道,“前面就是三中。”
景行止道:“墓地呢?在哪?”
“在更前面。”
“那我们先去墓地看看。”
过了三中,便能看到墓地了,它在路边不远处,有条小路可以过去,要走几分钟。墓地里的墓葬得没规律,这一片多一些,那一片只有零星几个墓。那些看上去相对简陋的墓通常都有些年代了,修得比较高大华丽的墓大都是新墓。不管旧墓新墓,墓边都有祭祀后留下的东西,有经历风吹雨打后变得残破的花圈,有破碎的酒瓶酒杯,有烧过的纸钱碎片,有鞭炮燃过后的满地红色碎屑……这里像是曾经历过一场狂欢。
程锦他们到墓地去转了一圈。
期间,景行止把墓前的酒瓶里的酒倒出来闻了下,“还有酒味。”然后他还尝了一点,“好酒!杨思觅,来尝点?”
他不叫还没什么,一叫,杨思觅立刻拉着程锦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哎呀,这么不给面子。”景行止嚎了起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叶莱交换着“该怎么对付这个神经病”的眼神。
韩彬解释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眼酒瓶,“小心点,万一是工业酒精……”
小安嘀咕,“毒不死他,祸害遗千年。”
“我说味道怎么不太对劲。”景行止的歌声嘎然而止,他咂了下嘴,手一扬,把洒瓶往地上一砸,酒香飘散开来,“喝着不怎样,闻着还挺香?”
老高看得心惊肉跳,这种大肆破坏的行为对死人也太不敬了!
过了会,景行止又试图去点一个墓前已经熄灭的蜡烛。游铎在一边看着,认真地等着某种他想知道的实验结果。
老高终于忍受不了了,“我先回车上等你们。”他气冲冲地走了。
景行止看了眼,“怎么走了?难道他怕鬼?”
游铎道:“也可能是怕你。”
景行止斜眼瞟着他,“你倒是不怕我了啊?”
“……”游铎沉默地后退两步。
“哈哈……”景行止大笑,他又折腾了一会那只蜡烛,怎么也点不着,他不得不放弃,“算了,太潮了。”他起了身,一看,除游铎外其他人都正站一个看起来挺新的墓前。“他们在看什么?”他赶紧跑过去凑热闹。
这个墓很新,看墓碑上的字,主人叫吕宁,用死亡时间减去出生日期,他年纪还很小,只活到十几岁就,几个月前刚下的葬。
“吕宁?这小孩是谁?你们认识?”景行止问。
叶莱道:“催志毅最好的朋友,他伤人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催志毅就是医院那个倒霉摧的被人打得半死的孩子是吧?”景行止没掩饰自己对案情的不在乎,“我觉得他脑子挺活,趁着年纪小,不用负法律责任时对同学下手,后生可畏。”
步欢道:“他是有预谋的?”
景行止笑道:“你在问我?”
步欢果断道:“没,我自言自语。”
在墓园逛得差不多了,几人走回路边。在路边抽烟的老高掐灭烟,跟着他们上车。仍是步欢开车,把车掉了个头,过了会,便到了三中门口。
程锦觉得这地方有些荒凉,“老高,这学校好像建得挺偏?”
老高道:“还好,相对是偏一点,我们这有三个中学,建在三个方向,方便附近的人读书。”一中在东边,二中三中分别在县城南北方向。不过,一般的人还是会去一中二中上学,三中只剩一些学习不好或者家长不怎么上心的学生在这里读了。
程锦道:“现在我们能进去吗?”
老高道:“我去和门卫说一下。”
门卫认识老高,马上便放他们进门了。
学校布局在他们面前一目了然,主要建筑是两栋旧楼,楼前有一个大操场,操场另一边有一些平房,应该是学生的宿舍。
小安好奇地东张西望,“真的挺简陋的。”
叶莱道:“一中二中应该条件更好。”其实也没更好,也是旧楼,只是比这儿多上几栋。
步欢道:“我们先去看施惠?叶子去骗她出来,就说我们是她亲戚,找她有事。应该能成吧?”
叶莱道:“我觉得可以啊。”
程锦也没反对。
但不等他们采取行动,几个保安走过来了,挺严肃地问他们有什么事。听说他们是警察后,拒绝了他们去找学生出来谈话的要求,并表示想找学生谈话,必需等放学后。
杨思觅道:“谁规定的?”
一个保安道:“我们主任。他说学生的职责是好好学习,学校的职责是为他们创造良好环境,不应该让外界干扰他们。”
老高赞同地点头。
景行止听得笑了,“好有道理的样子!”他学着说,“警察的职责是好好查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查,不应该让外界干扰他们。”
“……”
程锦道:“算了,那就放学后再说。”他对保安笑笑,“我们在这看看行吗?”
“可以,只要不打扰到学生们。”保安们走开了,守在教学楼附近。
叶莱道:“老大,那晚点我们去她家?可以扮成她老师去家访。”
程锦想了想,“晚点再看情况吧。”他看向教学楼那边,透过窗户可以看得到教室里的情形,看起来学生们都在听课,并没有什么打闹的情况。转过头,看向操场另一面的平房,“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过去后,他们看到那些平房有一半是学生的宿舍,另一半是食堂。宿舍果然是大房间,放着很多上下铺式的铁架子床,除了少数几张床空着外,大多数床上都是有床上用品的,看得出是有人睡的。
小安好奇地道:“有人睡觉打呼怎么办?”
步欢也说:“是啊,睡眠浅的人在这地方能睡着吗,韩彬?”
韩彬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可以到外面租房子住。”
游铎道:“我觉得会很冷。”
叶莱想了想,“应该还好,这里气候干燥,屋里其实也不算冷。”
“是啊,这里很干,我总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步欢皱着鼻子,又舔了下干燥得起皮开裂的嘴唇。
叶莱看看他,“要唇膏吗?无色透明的。嫌弃就算了。”
景行止道:“就是无色他才嫌弃。”
“……”步欢大义凛然地手一伸,“我们谁跟谁啊,拿来,我没洁癖。”
叶莱笑着从口袋里拿了一支管状物递给他。
步欢打开一验,确实没颜色,便抹上了,然后看着游铎,“来点?”
游铎摇头,“我不用。”
“这么嫌弃?”
“不是……”
“那是害羞?……抓住他!”
“……”
老高看着他们打闹,疑惑地想,他们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这天是很干,风又大……”程锦看向杨思觅,然后注意到他在看那两栋教学楼的方向,“怎么了?”
杨思觅道:“看到了熟人。”
“谁?”程锦用目光搜寻了一遍教学楼的走廊,但没看到杨思觅所说的人。
杨思觅道:“郑老板。”
老高闻言道:“郑向律吗?对了,我好像听说三中聘了他当保卫科主任,难道这事是真的……不过,最近学校不是总出事吗,他来也好,管得住。”
程锦道:“他管得住?”
老高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他当过兵,管保卫科应该没问题,而且他家有人在省里,一般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程锦道:“他有兴趣做这个?”
老高摇头,“这我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步欢笑道:“郑老板挺有意思,做得成生意,还当得了学校保安。我们要约他出来好好沟通一下感情,要不要现在就叫他过来?”
程锦道:“算了,迟点找个时间叫他一起吃饭吧。”他又看看那两栋教学楼,问老高,“你们和学校老师聊过吗?关于最近这里怎么总出事。”
老高道:“和其中一些谈过,特别是教过催志毅和赵鑫的老师。”赵鑫以前也在三中上过学,后来辍学了。“老师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很惋惜。”
景行止走过来道:“你们想去见见这里的老师?他们普通话应该说得不错,不过,他们肯定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程锦道:“主要是这个点老师也在上课。”他觉得有必要的话以后可以找某些老师单聊。他看看时间,现在离放学时间还有很久,也不好一直在这里闲逛,何况那些保安还一直在盯着他们。“我们先去赵鑫家吧。”
赵鑫家的居住条件比刘伟家差,在一条年久失修的小卷子里,公共区域堆满废弃物品,把路挤得很窄,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不把这些废品处理掉。
赵鑫家没人,去问邻居人上哪儿去了时,邻居们又是笑得意味深长,然后提供了一个地址:赵鑫他妈平常打麻将的地方。顺便还赠送了一个八卦,据说,赵鑫她妈最近在麻将桌上无往不利,说是儿子出了事,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在麻将桌上赢回来。
那个家庭麻将馆离赵鑫家不远,里面又小又挤,烟雾缭绕,乌烟瘴气。
步欢自告奋勇,“我去把她叫出来。”
被叫离麻将桌时,赵鑫他妈万分不乐意。最后还是步欢拍着桌子说要抓赌,打麻将的人都散了,她才跟着下了桌。
没得赌了,又听说等着她的程锦几人是警察,赵鑫他妈先解释说自己只是偶尔打下麻将,都是小额的,只是熟人间的娱乐,不算赌钱……
程锦打断她,告诉她,他们是因为她儿子的事过来的。
赵鑫他妈终于想起自己有个儿子的事了,她酝酿了几秒,然后开始骂人,先是骂赵鑫就会在外面鬼混不学好,然后又骂施惠,骂得非常难听,又说是她害了自己儿子,要找她家赔钱……
景行止低声道:“她再不闭嘴,我就去揍她。”
杨思觅头一偏,指挥道:“上。”
“好。”景行止故意纵容地看着他,然后开始捋袖子。
程锦道:“别乱来。”又叫住赵鑫他妈,“大姐,你听我说,出事后,你见过你儿子吗?”
“没有,公安局的人不让我见,说要请律师去看人,这什么狗屁……”赵鑫他妈开始抱怨起公安局来。
程锦偏头示意叶莱和步欢顶上,他自己拉着杨思觅退到后面去了。
叶莱和步欢又和赵鑫他妈聊了会儿,耐心地听她发泄着……结果么,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知道了赵鑫几个混混的名字以及大概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些人。
接下来,他们便去找人。桃门县小,找人很方便。
那几个小混混很识相,哆哆嗦嗦地有问必答。他们说的大概情况也是那样:赵鑫嫌那位刘伟老师碍事。
弄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下午了。大家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吃完饭,景行止指着路边一家茶馆说:“这地方居然有茶馆,走,我请你们喝茶。”
程锦同意了,但对老高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没事的话就来和我们一起喝一杯。”
他这么一说,老高不好意思了,立刻告辞,“那我先回局里,你们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叫我一声就行。”
茶馆还真是个茶馆,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人在里面喝茶下棋聊天。大概因为时间还早,人不多,程锦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景行止点了最贵的茶和几样点心。
游铎道:“是铁观音。”
小安眨巴着眼睛,“你还懂这个?”
步欢道:“我也懂啊,知道铁观音是红茶还是绿茶吗?”
“绿茶?”
步欢露出个你中计了的笑容,“不,是青茶,也叫乌龙茶。好了,游铎,你帮她科普一下。”
小安鄙视地道:“你就知道这个是吧,还假装很懂。”
“那也比你这小丫头懂……”
程锦对茶没研究,没喝出好坏,杨思觅压根没动自己的杯子,只是看着程锦。程锦把自己的杯子递到他唇边,让他尝了点,“怎样?”
杨思觅偏开了头。
“不喜欢这个?”程锦笑着收回了杯子。
景行止叹道:“你天天给他吃什么,把他养得这么挑?”
“我们不怎么喝茶。”程锦笑笑,“打算在这喝上多久的茶?”
“你又没事可做。在这坐在一天又怎样?”景行止说着自己乐了,“哈哈,这不是和在平林湖一样了?早知道还不如继续钓鱼,那里风景还好。这里,怎么看也像个灰蒙蒙的大型贫民窟,你看看,到处都是破烂的窝棚,怎么也没人管……”
程锦忽略掉景行止的絮絮叨叨,边看着杨思觅吃点心边想着桃门这边的事,但茶馆里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和嘻笑声源源不断地传入他耳中,他隐约听懂了几个字,思绪一转,觉得可以换个方向来看桃门的事……
景行止突然道,“你和司码是同学,他以前到底是怎样的人?”
“嗯?”程锦愣了一下,回神,“再帮我查一件事。”
“……”景行止帮自己倒了杯茶,耐心地道,“我在和你说四爷,你在说什么?”
程锦笑了下,暂时放下了自己想说的事,把注意力放在景行止的问题上,“你是说他在学生时代是怎样的人?全校都认识的人,能力强,人很开朗,朋友很多。”
景行止嗤笑,“这些泛泛之语,用来形容你自己也可以吧?”
程锦摇摇头,“你为什么想了解司码?”
杨思觅道:“他对北风的*感兴趣。”
闲聊着的步欢他们立刻都看向了这边。
程锦哭笑不得,他是真想听听景行止的想法,杨思觅却又捣乱。
“不觉得他现在有个极端强大冷漠的外壳吗?”景行止笑眯眯地道,“真想看看壳里是什么。”
杨思觅道:“壳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景行止道:“哦?”
杨思觅道:“把灵魂看作一个世界,他的世界是废墟。”
景行止站了起来,“走,你不喜欢这里的茶是吧,我请你喝汽水。你想买多少都行。”
杨思觅真的站起来,跟着他走了。
“……”程锦叹气,不知道小时候的杨思觅是不是用几颗糖就能拐走。
大家看着“失落”的程锦。
小安率先打破沉默,“老大,放心吧,杨老师不会喜欢景行止那种神经病的。”
“……”程锦无言。
步欢道:“景行止这人是有病,喜欢没事找事,下次我们别带他玩了。”
程锦道:“我觉得应该让北风过来一趟,恶人自有恶人磨。”他看着窗外,不一会儿,他看到景行止和杨思觅出了茶馆,往公路对面的商店走去。
“……好办法。”
程锦微笑,“我开玩笑的。”
“……”